王昊最后还是接受了清军的投降，没有杀俘。

  当然，并不是因为“敬仰”一直联明抗清的蒙古林丹汗。之所以表现出对林丹汗的敬仰，只是想分化满清与蒙古之间的关系。

  真正的原因还是因为……杀俘不详。

  在战争尚未结束时杀俘，通常是迫不得已，也会被人理解。但是，在战争结束之后还杀俘，就会坏了名声！

  一旦杀俘的名声传出去，以后与敌军交战之时，敌人就会拼死抵抗与你血战到底，那样就会大大增加自己军队将士的伤亡。

  所以，战后杀俘，就如同在杀自己的将士。

  不是明智之举。

  这才是对“杀俘不祥”的真正理解。

  ……

  清点俘虏人数，共收降：

  满族八旗清军一万九千多人；蒙古八旗清军八千多人；汉族八旗清军一万七千多人。加在一起，共计俘虏八旗清兵四万四千多人。

  另有朝鲜青壮（仆从军）四万三千多人。

  ……

  至此，历时两个多月的皮岛之战，以东江军的大胜而圆满结束。

  计点战损与战果：

  在整个皮岛战役中，东江军共伤亡了七千余人。

  杀死八旗清军三万七千余人，俘虏清军四万四千余人，俘虏清军高级将领济尔哈朗、耿仲明等三十余人。

  除此之外，还杀死了为清军充当先驱的十六万朝鲜民壮仆从军，解救朝鲜民壮四万三千多人。

  堪称是一场自崇祯继位以来前所未有的大胜。

  ……

  接下来，就是打扫战场。战场上的物资是必须要收集起来的。

  不说别的。

  打出去的铁弹，收回来都有几十万斤（当然，很多已经沉入海底，收不回来了）。

  近二十万人战死的战场，物资是多得令人难以想像的。火绳枪、战刀、长枪、盔甲等等。

  还有那些尸体上的衣服，剥下来就是十几万套。

  在这个小冰河时代。

  在这个苦寒的北方。

  有时候多一块布就能多救活一条人命。因此，就连尸体上的兜裆裤都必须剥下来。十几万条兜裆裤，那也是需要很多布匹才能制成的。

  一饭一粥，当思来之不易。

  半丝半缕，恒念物力维艰。

  布匹、粮食、铁器。这些都是重要的战略物资，在一些特定的环境中，比金银更加重要。

  而剩下的那些冻成冰块的尸体，则全部丢进被碾碎了冰面的海中，等冰块融化之后，让他们随海水漂走。

  ……

  夜幕降临，皮岛城中依旧火光洞明。

  将士与百姓们都乐疯了。

  全在一起又唱又跳：

  “玛丽玛丽哼……玛丽玛丽哼。”

  “玛丽玛丽哼……玛丽玛丽哼……”

  欢声雷动，此起彼伏，历久不息。

  ……

  王昊带着一队亲兵，走出皮岛城，来到皮岛外的冰面上，漫步在这曾经的战场上。

  看着满地横七竖八的尸体，心中有些感慨。

  忍不住长声吟道：

  “挽弓当挽强，用箭当用长。

  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

  杀人亦有限，列国自有疆。

  苟能制侵陵，岂在多杀伤。”

  ……

  王尚才走过来。

  对王昊施了一礼道：“将军，济尔哈朗求见将军。”

  “不见！与满清建奴，没什么好谈的。”

  韦何走过来。

  对王昊施了一礼道：“将军，耿仲明求见将军。”

  “不见！与汉人败类，没什么好谈的。”

  ……

  又过了一会儿，贺老六与曹变蛟联袂而来。

  两人一齐在王昊跟前跪下。

  王昊有些不解，问道：“你们这是……”

  贺老六与曹变蛟对视了一眼，开口说道：“我们……我们想保一个人……”

  “谁？”

  “孛儿索。”

  “为何？”

  “他以前救过我贺老六的命！”

  王昊又看向曹变蛟，问道：“你呢？”

  “曾经是并肩作战的兄弟！”

  王昊点了点头，对两人所说的话表示理解。

  蒙古林丹汗与明朝结盟，与满清打仗打了二十多年。而孛儿索做为蒙古悍将、林丹汗的堂侄，在之前的战斗中，与贺人龙、曹变蛟这些人互相认识，并肩战斗，互为袍泽，彼此之间有着深厚友谊，这是很正常的事情。

  之后，虽然因局势变化，彼此之间互为敌人，也是各为其主，迫不得已。

  “也罢，带孛儿索来见我。”

  “谢提督大人！”

  两人心中欣喜，应命而去。

  ……

  没多久，贺人龙和曹变蛟就将五花大绑的孛儿索带到了王昊的跟前。

  王昊挥了挥手，示意贺人龙上前为孛儿索将绑绳解掉。

  然后，对孛儿索道：“蒙古人与汉人本是盟友，如今，尔等蒙古人，就都要这样……跟着建奴一条道走到黑么？”

  孛儿索闻言，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给王昊磕了三个头，才抬起头来说道：“那些都是蒙古王爷们的决定。”

  “蒙古王爷？”

  王昊嗤笑了一声，看着孛儿索，笑道：“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这……罪将没读过书……”

  “本将是说……那些王爷，难道都是天生的么？你……孛儿索，林丹汗的堂侄，为什么就不能做蒙古王爷呢？”

  “将军，你的意思是……”

  “能不能做王爷，要靠你自己去争取！”

  “罪将……还是不太明白。”

  完了，又遇到一个二楞子。

  都说得这么清楚了还不明白，这人也够笨了，就是一个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莽子。

  王昊无奈地笑了笑，说道：

  “你……长得挺强壮的，连脑袋里都长了肌肉！”

  “脑袋里长肌肉？”

  孛儿索用手拍了拍脑袋，觉得里面很硬。

  最后，还是一旁的贺人龙对孛儿索道：“孛儿索兄弟，提督大人的意思，是让你跟着咱们一起杀建奴，等灭了建奴，扶持你做蒙古王爷。”

  “何止是王爷。”

  王昊笑道：“你要是立下足够大的功劳，让你继承林丹汗的蒙古汗位，也有可能！”

  “蒙古汗？”

  “是的，但是，得看你有多少能耐！”

  王昊点了点头，一脸郑重地说道：“你的出身是没有问题的，但是，富贵险中求，你得立下足够大的功劳，还得有足够坚定的决心！”

  孛儿索听到这里，终于明白……一个重要的机会就摆在眼前。

  赶紧又跪倒在地。

  对王昊道：“罪将愿意归顺提督大人，唯提督大人马首是瞻。想要罪将做什么，请提督大人尽管吩咐！”

  “很好！”

  王昊上前扶起孛儿索。

  但随即又皱了皱眉头道：“本将对济尔哈朗恨之入骨，可是，本将答应过不杀俘，实在是有些为难啊！”

  “将军稍等！”

  孛儿索豁然道：“末将……去去就来！”

  说罢，便从地上捡起一把破刀，直往不远处的俘虏营里而去。

  ……

  没多久，便又匆匆赶回。

  左手提刀，右手提着一颗血淋淋的人头。

  到了近前，便将那人头往地上一扔，大声说道：“贼子济尔哈朗，末将已经杀掉了！”

  王昊走过去，用脚踢了踢那颗人头，使它的正面朝上，仔细一看，果然是济尔哈朗的人头。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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