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可惜的是，他们连放狠话的机会都没有。

  辛一城的动作极快，像极了电影里的绝世高手，一个个把他们全都打趴在地。

  才用了不到十五分钟的时间。

  辛一城将抢来的棍子哐啷一声丢在地上，掏出手帕来将手仔细擦干净，才微笑着捏了一把钟雁霜的脸颊：“耽误的时间有点长，饿了吧？”

  钟雁霜一时间有点看傻了眼：“额，辛一城，你好像比以前更厉害了。”

  “在武馆找了几个师傅练了几招。”

  什么咏春泰拳寸拳，能学的基本上他都给学了。

  那些师傅都惊呼辛一城是练武奇才。

  也多亏他本来底子就不错。

  如果离得近，他想应该能够在薛沫拔枪扣动扳机之前将他的枪打落。

  巧的是，他们要去的那家火锅店，正好要路过寮寨。

  而地上躺着的这群人，恰恰好就想在寮寨附近堵住钟雁霜两人。

  辛一城开动车子走了一会儿，就发现了寮寨入口处，薛沫的身影消失不见。

  这是个机会。

  他蓦然刹住了车。

  晦暗不明的目光流转。

  “怎么了？”钟雁霜问他。

  “薛沫。”

  钟雁霜却反应特别大：“薛沫？那咱们还等什么，跟上去看看。”

  如果今天是辛一城一个人，他肯定不发一言，直接就进去了。可他并不想让钟雁霜卷入这危险之中，毕竟里边的情况谁都不知道。

  钟雁霜知道他在意什么，但她还是坚持：“这是个好机会，下次不一定能碰得上。”

  而且里边的情况，他们是早就知道的，就算是正午的时候进去，也跟晚上差不多，压根看不清。

  一旦收到一点风声，在警察来之前，他们就能迅速转移，压根就抓不到人。

  一般的手下没有那么大的能耐，根本没办法跟得太紧，随时都有危险。

  最重要的是，拖得越久，薛沫就越不好抓。

  辛一城咬了咬牙，迅速将车子停在最不显眼的地方，牵着钟雁霜的手，往薛沫方才走进去的方向追了过去。

  钟雁霜许是拍了两部武打戏的缘故，体力好了不少，脚步也很轻。

  跟着辛一城一前一后在不到一米宽的巷子里穿梭。

  不一会儿来到一处分岔路。

  钟雁霜脑子转得很快，将两条路的尽头都看了一遍，瞬间就有了决定：“做这种危险的事情，肯定是往深处去，走右边。”

  只有在深处，他们才会有足够的时间准备包袱走路。

  果然，不一会儿便看到了前方十米处，不紧不慢走在巷子里的薛沫。

  他是一个人来的，偶尔才会左右看一眼迎面走来住在寮寨的人。

  钟雁霜和辛一城的长相和穿着在寮寨里格格不入，收到了来自对面人疑惑的目光。

  当然前面的薛沫也收到了一点回头率，明显他已经习惯了。

  钟雁霜在察觉到那人的目光之后，等他走远，想了想抬手把人家晾在巷子里有点发臭的外套扯了下来。

  是那种衣物晒不干的臭霉味，有点上头。

  她忍着恶心，把那外套穿在身上，顺便也给辛一城递了一件。

  接着让辛一城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她伸出手来，把自己的头发揉乱之后随便扎了一下，看起来非常合理。

  就是脸上的皮肤水嫩嫩的，一点也不像住在这边辛苦劳作的妇人。

  所以她又蹲在地上，将那地上积了水又被无数人踩过，黑到发臭的脏水糊在脸上。

  一张小脸瞬间发灰，还带着阵阵的臭味。

  她的这些举动，完全是边走边突发奇想做出来的，把辛一城都给看呆了。

  这这这……这还是他家娇气的小公主么？

  钟雁霜没有说话，将手指头放在唇边，无声地做了一个嘘的表情。

  然后伸手指了指他的脸。

  表示他的脸也很白。

  不是说寮寨里的人就是黑，而是白过了头，在这里边太过显眼，路过的人总是会多看一眼讨论一嘴的。

  万一被前面的薛沫听到了，那不就功亏一篑了？

  辛一城懂了，一声不吭地照做，连眉头都不曾皱过一下。

  这对他来说并不算什么，以前他很小的时候，比这还要脏的泥水里捡吃的都曾做过。

  只是他有些心疼钟雁霜，金枝玉叶的公主，何曾受过这样的苦。

  该说不说，这颜色涂得倒还蛮均匀的。

  钟雁霜朝他笑了笑，露出一排洁白整齐的贝齿，然后又无声地做了一个干呕的动作。

  妈呀，是真的臭。

  辛一城又是想笑，又觉得心疼。

  安抚地在她的后背上拍了一下，把这仇全都记在了薛沫的身上。

  薛沫七拐八拐，比那八卦图还要难记，尽管钟雁霜记路挺厉害，这会儿也有点儿被绕晕了。

  这地方不大，怎么能这么复杂？

  大罗神仙进来了估计都得迷路。

  忽然前面的薛沫像是意识到了什么，脚步停了下来。

  辛一城眼疾手快将钟雁霜的细腰扣紧，一个转身躲进了狭窄的走道里。

  两人的身体紧紧地贴在一起，若是放在平时，这气氛足够旖旎。

  但钟雁霜不可遏制地想吐。

  他太臭了，呜呜……

  薛沫没看到什么异常，继续往里走，同时越发地注意周遭的环境。

  钟雁霜连忙跟上，同时给了辛一城一个眼神。

  看来应该快要到了。

  薛沫一次次地往后看，辛一城知道不能再这样跟下去了，不然以薛沫这种谨小慎微的性格，一定会将厂子挪走。

  钟雁霜想继续跟，被辛一城按住了肩膀。

  他摇了摇头，示意不能再跟下去了。

  钟雁霜知道，该听辛一城的了。

  她眨了眨眼，表示懂了。

  谁知就在这个时候，身后冒出来几个人来，他们住在这附近，现在喝醉了酒，说话的声音很大。

  要是被他们看到两人藏在巷子口，肯定会有暴露的危险。

  还好薛沫回头没看到什么异常，继续往前走。

  钟雁霜心跳得有点快，拉过辛一城的手，若无其事地跟在身后。

  薛沫这时候回头了，他眯了眯眼睛。

  钟雁霜很快开口，用着半烂不烂的港话，指责身边的男人：“什么时候才能不住在这个破地方啊。”

  当初她一开始学港话的时候，就是说成这样的，所以她信手拈来，把一个刚来港的外地人的口音模仿地很像。

  “说好了住一段时间就搬家的，现在都住了半年了，你再看阿丽啊，她男朋友还给她买了一条铂金的项链啊，我呢什么都没有。”

  辛一城随口就接上了，国话说起来平翘舌不分：“天天跟人家阿丽比，人家知道在外边挣钱养家，你呢，厂里的事情什么都不做。”

  “哦！你还怪上我了？”

  两人一边小声地指责，一边拐进了另一条小巷子里。

  两人的对话越来越远，直到消失。

  薛沫完全没有发现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这种拜金女，随处都可见。

  两人演了一路，明明已经听不见了，钟雁霜却突然戏趣上头，控诉着辛一城：“好啊你，你对我这么多的不满，干脆就分道扬镳算了，反正最近也有一个在码头搬货的靓仔追求我。”

  演得像极了吃了碗里看着锅里的渣女，辛一城牙痒痒，捏住了她的脸颊：“好了，听不到了。”

  “唔，我还没演上瘾呢。”钟雁霜揉了揉脸，“你怎么会想到接那种人设的台词啊？”

  “你昨天看的电视里，有一段台词就是这样的。”辛一城也只是随口一说。

  “对了，你能认得路怎么走吗？”钟雁霜使劲地回想，“右右左右左中……哎呀，后边的记不清了。”

  “大概是记住了。”

  “真的？”

  “嗯，我先前怀疑薛沫把厂设在这边的时候，有过来踩过点。只不过一次都没有摸清楚大致位置在哪里过。”

  钟雁霜紧张过后，现在肚子饿得厉害，看着几条分岔路陷入了沉思：“唔，要是我一个人来，现在怎么出去都不知道了。”

  辛一城带着钟雁霜回到“借用”衣服的地方，谁知道那家人已经回来了，站在门口破口大骂：“要是被我发现，是哪个王八蛋，穷到连衣服都偷，老子一口痰喷死他！”

  钟雁霜和辛一城尴尬对视了一眼：“怎么办？”

  这会儿还回去，不就暴露了么。

  辛一城默默地牵着钟雁霜逃离现场：“丢了吧，我回头把钱给这户人家送过去。”

  钟雁霜只能当一个落荒而逃的偷衣贼了……

  回去的路上，她还在支支吾吾：“对不起啊大哥，回头再补钱给你，还有，希望能把衣服弄干净点。”

  万一她下回还要偷呢，可真的太臭啦！

  脏臭成这样，约定好的火锅也泡汤了。

  钟雁霜再也忍受不住身上的臭味，只想赶紧回家去。

  连头盔她都不肯戴，生怕头盔沾染上臭味，更怕会在头盔里被臭晕过去。

  回家把浑身都洗干净之后，一照镜子，钟雁霜爆发出一声爆鸣。

  新房子是有两间卫生间的，辛一城听到钟雁霜的喊声，衣服都没穿，围着一块浴巾奔向她。

  “怎么了？！”

  浴室里传来很轻的呜咽声：“呜呜……完蛋了……”

  哭了？

  辛一城觉得事情严重了，心里发慌：“怎么了昂？？发生什么事了？”

  钟雁霜还是在轻声哀嚎：“死定了……”

  辛一城恨不得不管不顾地冲进去，但他强忍住冲动，站在门口就差转圈圈了：“BB乖，出来我看看怎么了？”

  咔哒一声，门开了。

  钟雁霜低着头捂着脸，声音委屈带着哭腔：“辛一城……我毁容了，呜呜……”

  闻言，辛一城轻轻地把钟雁霜的手拨开，“我看看。”

  钟雁霜啪的一下，又把脸给捂上了：“不可以，不能给你看。”

  辛一城知道，以前在宫中的时候，钟雁霜是有多重视自己的脸蛋和头发，每天都想着法地让自己更好看，要是脸真的出了点什么事，她估计真的会哭死过去。

  想到这他的心咯噔一下，也不知道她的脸到底是怎么了，只能温声地哄她：“不会毁容的，我看看严不严重，嗯？”

  “不想你看。”钟雁霜自己看了都害怕。

  打心底里更不想让辛一城看到……

  “为什么不想我看？”

  “好丑……”

  像上一部电影里的丑角王二麻子，呜呜……

  辛一城想都没想，斩钉截铁地说：“不丑！”

  “你都没看，怎么知道不丑。”

  “不管如何，你在我心中永远都是最美的女孩。”

  而且就算真的毁了容又如何？

  他爱的是这个人，不是这张脸。

  辛一城又哄了一下，才让钟雁霜把手慢慢地放了下来。

  她委屈巴巴地抬起脸来，眸子里红彤彤的，可见刚才哭得有多可怜。

  那一张原本细腻光滑一点毛孔都瞧不见的脸上，如今却是布满了密密麻麻的小红点，看着触目惊心。

  钟雁霜听见辛一城倒抽一口气的声音，她眼眶就更红了，尾音都在颤：“怎么办呀？”

  辛一城是不是嫌弃她了？

  不然怎么会这个态度。

  辛一城心疼坏了，连连问她：“会不会痒？会不会痛？除了起了点子，还有哪里不舒服？”

  “有点痒，我不敢挠。”钟雁霜轻轻地覆上了自己的脸。

  真的好痒，挠心挠肺的痒。

  辛一城叹了口气：“那水太脏了，你这是过敏了，不是毁容，咱们去看医生，敷了药就会好的。”

  钟雁霜半信半疑，眼泪还在眼眸中挂着，欲掉不掉的，她抽了一下鼻子：“真的吗？”

  “对，不哭了，咱们去看医生好不好？”

  “嗯。”又抽了一下鼻子。

  辛一城见她不哭了，这才松了一口气，赶紧从桌上抽了几张纸巾来，想给她擤鼻涕。

  钟雁霜想到刚才哭成那样，就有点儿丢人，昂着头乖乖地被辛一城擦鼻涕，同时还抽噎着说：“不公平，为什么你的脸没有事，呜……”

  辛一城一脸认真：“那脏水怕是妒忌你的脸。”

  钟雁霜破涕为笑，她转过头去：“哼，你哄小孩呢。”

  见她终于笑了，辛一城的拇指在她的眼角处轻蹭了几下：“嗯，哄我家的BB。”

  钟雁霜的脸如今更惨不忍睹了，一大片因为害羞升起的红晕上边沾满了星星点点的印子。

  但在辛一城眼中看来，不管怎么样，他家公主就是最可爱最漂亮的。

  钟雁霜红着脸扯开话题，指着他裸露出来的腹肌，脸更红了：“你没穿衣服，核突报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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