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雁霜的习惯是先把词编出来，不过她编词的时候，偶尔也会哼上几句，有合适的曲子就记下来。

  钟雁霜只恨为什么出门没有带纸笔，生怕会忘记，走在路上的时候一直在心里重复地默背着。

  她哼唱了两句，“恩怨似风，是非成败转头空。刀剑如梦，爱恨情仇两难容。”

  这句她觉得总有不对劲，但又不知道该怎么改。

  “你觉得这两句怎么样？有没有韵味？”

  辛一城点头夸赞：“好听。”

  钟雁霜瘪了瘪嘴，就知道问他没什么用，她就是随便写两个字上去，估计他觉得好极。

  “哼。”

  还是得靠自己，不过瞥见辛一城捏着自己手带路的样子，钟雁霜心里头还是暖洋洋的。

  回到家，钟雁霜就迫不及待地掏出纸笔来，将路上想到的词和曲子都抄写在本子上。

  同时，拨弄起古琴来，边唱边进行更改。

  辛一城见状也没打扰，进了厨房给她做晚饭。

  做好了饭，唤了两声也不见钟雁霜有任何的反应。

  他便知道，钟雁霜又入迷了。

  他坐在一旁听了一会，看她嘴里重复唱着一段曲，皱着小脸，不甚满意又提着笔修修改改。

  虽然可爱，但辛一城还是忍不住打断了她，看她修改完之后，眼疾手快地把本子夺到自己手中。

  “嗯？”钟雁霜不解地看向他。

  “吃饭了。”

  钟雁霜一心想把这段改了，“你先吃，我现在不饿。”

  说着就想从他手里拿回来自己的本子，谁知道他居然拿着往后躲。

  钟雁霜扑了个空。

  自从在一起之后，有关于身体健康的事情，他就没再顺着钟雁霜过。

  他将手按在她的脑袋上，轻轻地揉了一把：“先吃饭。”

  还说不饿，刚去片场接她时，是谁的肚子都叫了。

  钟雁霜空下来，闻到空气中蒜香骨的香味，突然就觉得胃里空得厉害。

  她也不磨叽了，立即从椅子上起来：“有什么好吃的？”

  “都是你爱吃的。”

  三菜一汤，很是丰盛，钟雁霜拿着筷子慢慢地吃着，突然脑海里闪过一丝的灵感。

  她把筷子放下，又跑回落地窗前，坐在专门练琴的位置，拿着笔奋笔疾书。

  辛一城无奈地叹了口气，低着头自己吃着。

  七八分钟过去，辛一城都吃饱了，也不见钟雁霜回来。

  ……

  钟雁霜侧过脸小口咀嚼着辛一城喂过来的芙蓉蛋，眼睛却一眨不眨地看着桌子上的曲谱，手上的动作更没停下来。

  眼看着辛一城又递过来一勺，钟雁霜摇头：“唔，不吃了。”

  刚好把碗筷放下来之后，这边电话也响了，是杨强打来的。

  “城哥，你猜薛沫找的是哪家航运？”

  “我们之前上班的那里？”辛一城皱了皱眉，感觉邓老板应该不是这种铤而走险的人。

  “不是，但就在邓老板旁边那家，是一年前新开的航运公司，有两条船，走国外的。”

  “小心点，叫个机灵的兄弟去邓老板那里面试上班，有发现不对劲的就记下来，还有寮寨那边的厂子弄得怎么样了？”

  “已经差不多了。”

  辛一城自从跟踪完薛沫回来之后，为了摸清楚他们的生产交易规律，特意弄了一间小屋子，做点塑料制品来引人耳目。

  屋子就在薛沫必经的地方，人手都是一家快倒闭的武馆里的人，其中只有一个人知道这间作坊的真正用处，那是苏逸铭一个下属，同个学校出来的同学，机灵而且没在外露过面，很安全。

  快倒闭的武馆是辛一城在学习各家武术时无意间发现的，那间武馆的老师傅得了重病，徒弟们不离不弃，想尽了办法筹钱给老师傅治病。

  辛一城学习的同时，伸出了一点援手，也给他们找了个生计，白天轮流在塑料厂帮工，晚上练拳照顾老师傅。

  不过出于安全问题，他没有透露过半分，明面上的老板是苏逸铭的小弟。

  那群武馆的学生，非常感激辛一城的出手，非常努力地干活和跑业务，还没开始生产，就已经接下不少熟人的订单，虽然都不是大批量，但这也是让辛一城没想到的。

  处理完所有的事情，时间也不早了，钟雁霜竟然还坐在那里，窝都不曾挪过。

  钟雁霜没想到她不鸣则已，一有灵感居然一个晚上就把词曲给写完了。

  钟雁霜又练了一遍，“我没想到，我竟然还有写歌的天赋！”

  下一秒，辛一城就坐在了她的面前，表情似有些不赞同的意思。

  “十点钟了，该去洗澡休息一会睡觉了。”

  他知道钟雁霜做起任何事情来，都会比较入迷，但这么废寝忘食着实会让他担心，是不是在片场休息的时候，她也这么不爱惜自己的身子？

  “再等一会儿嘛。”钟雁霜抬起头来，眨巴着眼睛看着他。

  “辛一城~”

  辛一城微微挑眉，“嗯，怎么了？”

  “我这个歌是男女对唱的。”钟雁霜理直气壮地要求他，“你唱一下我怕听听，看看合不合适。”

  听完这话，辛一城迅速站起身：“我去洗澡。”

  唱歌？不可能。

  钟雁霜可不让他走，一把拽住了他的手腕，强硬道：“不行，不许你走！”

  辛一城无奈坐了回来，老老实实地说：“我不会唱歌。”

  钟雁霜甩着他的胳膊，撒起娇来：“你都没唱过，怎么知道不会唱，我不管，帮帮我嘛。”

  辛一城哪里还会忍心拒绝，“咳，我看不懂这谱子。”

  “没关系，我教你唱这几句。”

  辛一城扶额：“……”

  算了，唱呗，又不是要他的命。

  钟雁霜保证，这是她第一次听过辛一城唱歌，但没想到唱得竟然这么好。

  辛一城的嗓音条件是很不错的，低沉有故事感，更重要的是，辛一城有劲，虽然温声唱的，却一点儿也不软绵绵，完全是钟雁霜想要的那种感觉。

  “就是还要再修改一下，嗯呐好了，你去洗澡吧。”说完钟雁霜继续忙活自己的事情了。

  辛一城：……

  他也没气，只是在她脑袋上揉了好几下，以此“泄愤”。

  小没良心的负心汉。

  辛一城洗完澡出来，钟雁霜还坐在那儿修修改改，好不容易改完，又要在弹唱一遍。

  “该休息了！”辛一城态度强硬。

  “再再再一下，马上了。”

  辛一城硬扛着丢到了浴室里，里边已经准备好了衣服。

  “乖乖洗澡，要不然，我帮你？”

  他倒是真的不介意的……

  “……”钟雁霜轰地一下脸都红了，边嗔边推着他的后背，“你是变态呀！”

  好不容易洗完澡出来，辛一城正虎视眈眈地看着她。

  似乎在告诉她，还不去睡觉的话，后果自负。

  有危险……

  识时务的钟雁霜，瞬间打了一个划，转过身子噔噔噔地转向房间。

  辛一城将她桌面的东西稍微整理了一下，走到房门前，一拧。

  好么，反锁了还。

  这几日算是把辛一城的胃口给养刁了，他勾了勾唇，算了，明晚再来。

  大冬天的被窝一下冷不丁少了个大暖炉，钟雁霜还挺不习惯，暖了好久脚才没那么冰，才能够好好睡觉。

  第二天，钟雁霜把谱好的词曲带去片场，递给闻浩伟看。

  对于音乐，闻浩伟不是特别懂，但这词，他能看明白。

  “这是你自己写的词？”

  “是啊，咱们的电影不是少年复仇，在家国大义和个人私仇面前选择了以国家为先么，所以……”钟雁霜对于自己的歌词还是有点儿不自信的，“闻导，你觉得怎么样？”

  “不错，还可以，唱两句听听。”

  钟雁霜唱了几句。

  “不错不错，挺好听啊！小钟你有两把刷子啊，都能当创作人了。”

  “不过，录唱片的地方，还是上回的金凤唱片公司。”闻浩伟本来是想通过其他业界朋友，找别家合作的。

  哪曾想，那个金凤唱片的老板听说他在找录音棚之后，当即就邀请他到公司录制。

  闻浩伟本来是要拒绝的，但好友的话让他没法拒绝。

  他就说了一句：“你不会是因为昨天的事情记仇，连朋友都不想做了吧？”

  好歹好友也是想帮忙，推脱不掉只能答应了。

  “这样啊……”说实在的，钟雁霜其实也不是很想去金凤那家公司录音。

  你说金凤老板他好像确实是想帮忙，本人不露面，偏偏说得好听，叫一个态度很差的制片人出来。

  钟雁霜有时候都搞不清楚这位老板的态度。

  好像是想卖个好，又很表面。

  为了避免有太多交流，钟雁霜决定还是迟两天。

  等她和林家旭练好了，能够不出错地完成再去。

  林家旭拿到歌词和曲，还没开始练呢，就开始放彩虹屁了。

  “霜姐你这肯定比那小霓虹的强多了！”

  钟雁霜是不知道这里有什么国仇家恨的，于是问他：“小林是不是很讨厌这个国家。”

  这问话直接就把林家旭的肺管子扎到了，他愤愤然：“当然了！不是讨厌，是痛恨。”

  他细数了好多条罪状，说到耳根子都红了，那是气得。

  钟雁霜这才知道，为什么泗港会有这么多外国人。

  她是有些震惊的。

  她没敢说她不懂这个历史和过往。

  钟雁霜好歹也是公主，虽然她的父皇暴政，但她心里是为民的，一有天灾人祸的时候，都会拿自己的体己出去赈灾。

  她都不敢想，要是这种事情发生在破国后……

  林家旭奇怪了：“你怎么这个反应，好像很震惊似的？”

  他记得钟雁霜也是从那边游过来的啊？

  “额，我这个嘛，我是记在心里呢！”

  “对，不能忘。”

  钟雁霜打算回去之后好好地补一补历史了：“好了，咱不说这个了，练歌练歌。”

  很快就到了约定好录歌的那天。

  钟雁霜以为会换个人来负责他们的录制，没想到还是那张熟悉的黑脸。

  林家旭抽抽嘴角，皮笑肉不笑地打着招呼：“李先生，又见面了。”

  李自强不爽，眼睛都快飞到天花板上去了。

  他还不想负责呢。

  他还没有看过钟雁霜做的曲子，不过他打心眼里觉得，钟雁霜做不出来什么像样的东西出来，他冷嘲热讽道：“听说，词曲是你自己写的？”

  钟雁霜也没打算给他看：“是我写的。”

  李自强不屑：“四天时间，你能写出来个什么玩意。”

  李自强就认业界内比较出名的几个人，对于新人，他总是诸多挑剔。

  钟雁霜微笑道：“我写的什么东西您就不用太操心了，我们导演批准了就行。”

  林家旭小声地叨叨：“你看不起谁呢，我霜姐只用了一天时间就写出来了好吧！”

  还不是为了不耽误别人的时间，练好了再过来。

  可惜人家还不领情。

  “你说什么，偷偷摸摸嘀咕什么？”

  林家旭摆了摆手：“我没说话，请问制片人，咱们可以开始了么？时间宝贵，大家都不要耽误时间好不好？”

  “……”李自强被一个乳臭未干的小伙子怼的哑口无言。

  他的时间更宝贵好么！

  钟雁霜劝架：“别打嘴仗了，咱们开始录吧。”

  伴奏是一天前才录制好的。

  林家旭和钟雁霜都是第一次进到真正的录音棚。

  隔着一扇玻璃，能看到对面一台仪器上边有很多的按钮。

  他们这间房间，有话筒还有耳麦。

  李自强和另外一个男老师坐在对面。

  那位男老师看起来温和一点，他戴着耳麦，对着同样带着耳麦的钟雁霜两人说话：“可以了么，准备好，不要紧张。”

  钟雁霜事先和林家旭练过好多次，半点没有卡壳和音准方面的问题，料是李自强都挑不出什么大毛病来。

  不过他始终不觉得，钟雁霜做的曲子好。

  录音结束后，他冷笑了两声：“也就这样嘛，比起上次的词曲，你还差得远了，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自信，哎，现在的年轻人，一点也不会脚踏实地。”

  钟雁霜料是脾气再好，都忍不住了：“我觉得我的更好，不信，等出了唱片，看看市场的反馈，你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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