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渔有次看到了，以为是个别现象，这会儿听谢广这么一说，她脑子里不由得浮现起刚来陵县这边的时候，在路边看到这边的女子穿着露袖子的上衣，动作豪迈，神态却十分拘谨秀气，看起来说不出的别扭。

  这会儿都联系起来了。

  没想到......这燕红月还这样癫狂，就是不知道她做这些动作的时候是什么模样，姜渔不由得在脑子里想了下，想着想着就笑了出声，惹得几人都朝她看去，她这才意识到自己笑出了声，赶紧收了声，板正脸。

  不能想，一想就忍不住笑，这个场景如果换作是燕红月的话，只会更加滑稽。

  不是姜渔要笑话燕红月，实在是燕红月的长相就是燕地女子的普遍长相，大骨架，加上她的容貌十分寡淡，并不是那种精致的脸型，其实她更适合燕地女子的这种豪迈风格，不适合南方女子这种精致的打扮，奈何燕红月自己没有什么数，偏要“东施效颦”，这才引来这些笑话。

  也不怪谢清池不喜欢燕红月了，姜渔简直不敢想，燕红月那张本就寡淡的脸上，画上奇怪的妆容，再穿上她们南方女子的长裙和绣鞋，莲步轻移，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情！

  闻言，谢广的头垂得更低了。

  “夫人......燕王妃从没有来过陵县，老奴们都没有见过......”

  姜渔忍着笑点了点头，“好，我们继续说采桑宴的事情吧。”

  “你刚才说，这几年这边的小姐都有了默认的惯例，是什么？”

  谢广沉吟道：“嗯......据老奴了解，她们觉得只要自己琴棋书画精通就能选上......没有被选上就说明自己学艺还不够精通......”

  哈？

  姜渔点点头，“既如此，今年的表演形式，咱们就变一变吧。”她站起身，走到水榭外面的长廊上，指着后院的大片空地说，“咱们后院那么大的空地，只养着几匹马确实有点浪费了，你派人将空地周围的荒地再整一整，咱们弄个大的马场，我记得咱们燕地最不缺良驹，既如此，便去弄几匹良驹，布置一个马球场，再弄点燕地的骑马射箭设备，对了！”

  姜渔说着，忽然眼前一亮，“在马球场中央搭一个高台，大一点，到时候就请那些小姐们在上面弹琴唱歌跳舞，给下面的人助助兴。”

  话落，珍珠不由得看了青栀一眼，青栀也仿佛才意识到自家夫人说了什么，什么叫助助兴？

  只有那些乐坊的女子们才会在男人谈事的时候被拉来助兴，夫人这是……

  不过几人只敢在心里嘀咕，自然是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

  “你去将军府门口贴一张通知，就说我要找整个陵县打马球最好的女娘入府喝茶，时间就定在三日后，请有意向的女娘们踊跃报名。”姜渔说，然后她又补充了一句，“这些女娘不一定要是未出阁的女娘，那些出阁的女娘亦可参加。”

  谢广听到姜渔的话有些怔忪，“夫人……”

  姜渔摆摆手，“就按我说的去办，谁规定女子只能藏于深闺内宅之中，我看燕地民风豪迈，女子应该可以自由选择自己喜爱的东西，而不是为了迎合别人，去学习那些别捏的东西，既然采桑宴是为了庆祝丰收，大家一起享受丰收的喜悦，那为何只有男子可以享受，女子也应跟男子一样享受丰收的喜悦。”

  “是。”谢广立马着手去办。

  等谢广走远，青栀看了下四周，忍不住小声问：“夫人，咱们这样做是不是太大胆了些？”

  “既然夫人我有全权处理权，那便按我说的办。”

  “是。”青栀悄悄地朝珍珠吐了吐舌头。

  傍晚，关于将军府张贴的海选通知就传遍了陵县的大街小巷，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尤其在将军府旁边的街口，挤满了看通知的人，人群久久不散，都在讨论这通知上的内容。

  不怪这些人惊讶，实在是这通知上的内容太过于惊世骇俗，燕地虽然民风豪迈，但女子嫁人后也要像南地的女子一样，在家相夫教子，基本没有什么娱乐活动，家里的一切活动还是以男人为主。

  加上这些年被燕红月带动起来的风俗，对女子的束缚就更大了。

  “燕王妃来了，怎么这采桑宴还是夫人在办？”

  “你看到了吗？一切解释权归夫人所有。”

  “你看看，这写的什么，连出嫁的女子都可以参加，打马球？那家里不要照顾啦？”

  说这话的大多是男子，边上还围了不少女子，许多女子看到这通知，几家欢喜几家愁。许多盯着采桑宴的女子，早早就在家里练习琴棋书画了，没想到夫人这次选的，竟然跟琴棋书画半点边也沾不上。

  而一些原本就喜爱跑马的女子，看到这个消息以后，自然高兴的嘴都合不拢，欢天喜地地拉着自家丫鬟回去，跟父母去分享这个好消息了。

  姜渔一直在关注这则消息发布出去后的情况，她派珍珠和青栀轮流去门口盯着，不时同她来汇报现场的情况，在听到许多男人的抱怨后，姜渔的脸色并没有什么变化，这都是她意料之内的事情。

  男人嘛，喜欢将自家女人拘在家里，自己在外面花天酒地，主打就是一个屋内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

  “你去继续盯着，明日在通知旁边新增一个附加条例，就说今年采桑宴上的马球赛，胜利者按一二三等，都有彩头，至于比赛形式，等比赛那天再通知。”

  “是。”

  消息传得整个陵县境内都沸沸扬扬，燕红月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气得砸了整个屋子的茶盏。

  “贱人！”她今日涂了那秘药，确实觉得脸白嫩了不少，刚升起的一丁点儿好心情，就被这个消息气的脸都歪了，“她以为她是个什么东西？采桑宴的事情，她说什么就是什么？我还没说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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