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打开房门，房间里一股浓烈的酒气萦绕着鼻尖。

  打开灯，陈默然在床上躺着，跟睡着没什么差别。

  赵乾换上拖鞋，略显嫌弃的走过去，给陈默然脱掉了鞋子和外套。

  外套上全是酒气，闻着就让赵乾感觉到头晕了。

  “喝...咋不喝死你呢。”赵乾吐槽着。

  这时，陈默然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赵乾以为是周柏打来的，但界面上却只是一串号码，并没有备注。

  “陈默然喝醉了，接不了电话。”赵乾说道。

  那边沉默几秒，随后轻笑着说：“赵先生，别来无恙。”

  ……

  也许是灯光太刺眼了，陈默然的眉头微微蹙起，偏头把眼睛蒙进了被子里。

  赵乾见状，便把灯关了。

  他坐在沙发上靠着，心情很是复杂。

  透过窗户，还能看见悬挂在某家房屋上的月亮。

  赵乾注视许久，直到倦意袭来，他打了个哈欠，准备眯一会，却不知不觉地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赵乾才迷迷糊糊醒来。

  他叹着气，无奈的低头看着不知道什么时候下床抱着他的陈默然，他就说怎么有些喘不上气来。

  陈默然双臂圈着他的腰，脑袋枕在他的双膝上，跪坐在地上。

  赵乾无奈，动了动身体，腰间却更加紧了一些。

  “放开。”他沉声道。

  陈默然抬起头来，没有要放开手的意思，眼神中很是委屈。

  “别装可怜，现在这套对我没用了。”赵乾移开视线，强硬的挣脱掉了陈默然的手。

  “酒醒了？醒了我就走了。”

  陈默然一阵恍然，伸手想要去抓住赵乾，却停在了半空中。

  “能不能不走？”陈默然恳求着。

  “我都说了，装可怜对我没有用了。”

  然而赵乾却重新坐回沙发上，翘起二郎腿，别扭着：“有屁快放。”

  陈默然神情惊喜，立即起身就要坐在赵乾边上，赵乾瞪了他一眼，他只好坐在沙发的另一头。

  “我只是出于好心过来看着你而已，你别多想。”赵乾解释道。

  陈默然点了点头：“嗯，我知道，但只是这样我也已经很开心了。”

  开心？

  赵乾嫌弃的撇着嘴，这小子这张嘴还是没变，一如既往的油腔滑调。

  但可惜，他已经不是以前的自己了。

  “开心就好，看你这么开心，我想也没什么问题了。”赵乾再一次起身，整理着衣服，说：“看时间周柏也要回来了，我就先走了。”

  没等陈默然开口，赵乾补充道：“还有啊，以后要喝酒的话，建议在家里买条绳子，喝醉了让周柏给你捆起来，这样他就不用道德绑架我了。”

  话完，赵乾转身要走，刚走没几步，陈默然就从后面抱了上来。

  后背明显的感受到了陈默然心脏的跳动。

  赵乾没有立马挣脱，只是轻笑着，问：“你这又是干什么？”

  陈默然没说话。

  “哑巴了？”赵乾偏着头，余光能看见陈默然的鼻尖。

  他不耐的说：“我没时间在这里跟你这么耗下去。”

  陈默然收紧了手臂，使得自己紧贴着赵乾的后背。

  “对不起...我...”

  赵乾打断道：“对不起就算了，你也没什么对不起我的地方。”

  “本来当时我也没想着和你在一起，毕竟我老爸不同意，我还想着等你高考完再跟你说清这件事，还担心你跟我翻脸。”

  “不过幸好你自己醒悟了，我心里负担减少了许多。”

  “所以你并没有对不起我。”

  赵乾嘴硬着，语气保持着冷静。

  腰间的力道松了许多，赵乾趁机转身推开了陈默然。

  陈默然像是被点了穴道一样，一动不动，眼神隐藏着万千的情绪，让人一眼能感觉到的，是他的悲痛和失措。

  “真的吗？”他问。

  赵乾双手插兜，一脸淡然的说：“当然了，我骗你干什么？”

  “再说了，我都三十岁的人了，也不想为了虚无缥缈的感情去折腾。”

  然而表面上虽然装作毫不在意的样子，实际上赵乾已经快把大腿掐肿了。

  为了不让陈默然发现破绽，赵乾背过身去，深呼吸着，以此来缓解大腿上的疼痛和心理上的慌张。

  听着赵乾这一番话，陈默然像是没了方向一样，把失落两字演绎的淋漓尽致。

  原来陈陆元说的是真的...

  赵乾真的不喜欢他。

  陈默然自嘲的笑着，也是，有谁会喜欢这么一个恶心的人呢...

  “对不起...是我误会了...”

  陈默然笑着对赵乾说，视线却模糊起来，他不敢眨眼睛，因为眼泪在眼眶里打着转。

  赵乾大腿都掐青了，他转移视线，没去看陈默然，但神情明显乱了。

  他问：“其实我一直有个疑问，那天你为什么突然醒悟了？”

  陈默然禁不住眼泪的重量，眨了下眼睛，泪珠从眼角滑落，顺着脸颊滴在了地上。

  他迅速低下头，不让赵乾看见。

  过了一会，他才缓缓的说：“说不说都没什么意义了。”

  赵乾不喜欢他，他说出来也只是博得一些同情而已。

  “你不说怎么会觉得没有意义？”

  赵乾叹着气，走到陈默然跟前，陈默然想躲开，但是被赵乾按住了肩膀。

  比陈默然矮的好处就是，赵乾微微一抬头就能看见陈默然此刻的神情。

  “哭了？”赵乾明知故问。

  陈默然也没想着躲了，就算他再怎么努力，眼泪还是止不住的冒出来，他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身体不受控制的发抖，甚至有些抽泣起来，无论自己怎么压制着，只会让自己的心脏更加的难受。

  就在陈默然濒临崩溃的时候，赵乾却捧起了他的脸，对他微笑着说：“还真哭了啊？”

  陈默然不懂赵乾意思，以为赵乾是在嘲笑他，可他又舍不得避开，就算被嘲讽他也无所谓了。

  然而赵乾却抱住了他。

  “你啊，还真是跟以前一样，让人一眼就看懂了。”

  赵乾揉着陈默然的头，但因为身高差有些费劲，故作嫌弃道：“长这么高干什么，摸个头都这么费劲。”

  突然的亲昵让陈默然不知所措，前一秒还在对他冷言冷语的人，现在却突然变得这么温柔。

  是看他可怜故意安慰他的吗？

  陈默然微微攥着拳头，随后弯着腰，让赵以便乾能轻松地摸着他的头。

  就算是可怜他，他也不在乎了。

  赵乾又气又心疼，拍了下陈默然的脑袋，说：“你这张嘴是白长的吗？”

  陈默然看着他，张了张嘴，一个字也没说。

  赵乾说：“在你醉酒的时候，陈陆元给你打了电话，要不是他跟我说那天发生了什么，你是不是一直瞒着我？”

  在赵乾给陈默然脱外套的时候，陈陆元打来了电话。赵乾本来没想接的，但一个手滑按到了接通键。

  赵乾便问了句话，陈陆元就立马认出了赵乾。

  也许是陈陆元迟来的良心发现，便把那天的事情告诉了赵乾，八年来，赵乾心里藏着的疑问，在这一刻得到了解答。

  赵乾还是挺意外的，毕竟在他眼里，陈默然做事向来不计后果，甚至他都想象过当自己和陈默然真正在一起的时候，陈默然可能会在老爸面前直接官宣，然后他们俩人被扫地出门。

  可事实却恰恰相反。

  “为什么不说？”赵乾继续盘问着。

  陈默然垂着头，委屈道：“在你心里，家人永远排在第一位，那个视频要是被陈陆元给你家人看了，他们会生气，会质问你，骂你...我不想你被人说...”

  “而且你姥姥和奶奶年纪大了，我怕他们看了会接受不了，要是出了什么事，你肯定没法原谅自己，我们就更不可能在一起了。”

  陈默然抬手用衣袖擦着眼泪，继续说道：“他们是你最重要的人，我不能因为我的一己私欲而去伤害他们。”

  “你肯定会恨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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