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与真龙、凤凰二族交换经文。

    随着第二刑天开口，刑天殿内一片沉静，随即，第二刑天也回过神来，神情略显尴尬，但很快肃容道：“我明白，眼下与真龙、凤凰二族已生嫌隙，而叛族的南海敖家至今音讯全无，这是我族浩瀚星空以来的奇耻大辱，人间诸多诟病，历来有之，随着南海叛族，也积蓄到达巅峰，我们可以驻守界关，抗击外侮，唯独堵不住悠悠众口，而三海人龙世家确有失察之责，时至而今，一切已成定局，但却不能听之任之。”

    轻叹一口气，第四刑天道：“的确，僵局总要打破，人龙血脉在浩瀚星空之初，为我人族宁定也曾立下赫赫战功，尤其是四大人龙皇者，浩瀚星空之初，是我族最凶险的初代纪元，就算是那一代的战皇，也是刚刚继承战皇之位，尚未真正跻身皇道领域，是四大人龙世家四位人皇，在星空第一纪元横击诸族，方才为几位人皇证道夺取了足够的岁月。”

    提到人龙世家四大人皇，第一刑天就忍不住怒斥道：“当年南海敖家人皇，一杆赤龙枪，何等英雄人物，为了阻断异族三大皇者，为那一代娲皇夺取成皇之机，孤身一人截断时空长河，人龙战血溅落宇宙边荒，哪怕是最后战死，也是拄着赤龙枪，踏碎了九天星河，屹立不倒！”

    “谁能料到，后代子孙不肖，竟造下滔天杀孽，罄竹难书，更举族叛出人族星空，连赤龙枪也被蒙蔽，沦为杀器，一代人皇若有灵，怕要痛彻心扉，恨不能亲自出手，清理族户！”

    “可叹一代人皇，一世英名却被这些不肖子孙玷污，使之蒙羞。”第三刑天摇摇头，她绝丽而雍容的脸上，浮现出几许慨叹。

    还有人皇赤家，赤皇鼎在身，第四刑天记忆最深刻的，不是赤皇对于一身道与法的衍化，也不是其对于至高皇道领域的展现，而是其心中的悲与痛，怒与哀。

    第五刑天沉声道：“事实上，我等监察天下，也有失察之责，纪元之初消磨意志，是我等懈怠了。”

    而后，五大刑天的目光，皆汇聚一处，苏乞年先是一怔，继而眸光就变得有些古怪，道：“几位这是在等着我来。”

    第一刑天面带微笑，虽然不是那么自然，道：“战皇殿内，怕是除了身为巡天殿主的你，再没有人有资格担此重任。”

    苏乞年瞥他一眼，自从这位将他从锁天祖地相邀进入战皇殿以来，这么多年里，他可算是一路奔波，从未消停过，足以称得上勤奋二字了。

    “回来请你喝血泉，半个纪元的。”第一刑天干笑道，被苏乞年看得浑身不自在。

    “好，我已经灵石留影了。”苏乞年抛出一块灵石，淡淡道，“若是不兑现，我就把债权转给战皇。”

    我@#%……

    第一刑天一口气堵在嗓子眼，没料到苏乞年居然还有这一手，等到他缓过气来，苏乞年已经走出了刑天殿，他顿时一阵肝疼外加心疼，自己嘴瓢，那可是他最珍贵的收藏了，这个纪元才过去多久，那可是上个纪元的陈酿，还是出自一位此道大宗师之手，这要是放到五荒大地各大易物大典上，灵石之王没有千数，连开口的资格都没有。

    关键是太稀缺了，能有此珍藏的，谁会拿出来易物，第一刑天同时感受到了来自另外四大刑天的瞩目，尤其是第二刑天，眸光不善道：“三百年前，你可是胸膛拍得砰砰响，向我保证，你那坛半个纪元的血泉，他年挑个好时节，要分我一半共饮。”

    “这话我怎么听着这么耳熟。”第四刑天也挑眉冷冷道。

    “我也是。”第三刑天轻哼一声，“他说还要邀我赏月。”

    唯一沉默的第五刑天忽然怒了，一坛血泉许几家也就罢了，为什么独独缺了他，怎么，他不配吗？

    轰隆！

    下一刻，刑天殿大门在雷鸣般的轰鸣声中闭合，已经走远了的苏乞年挑眉，有什么事不能敞开门说，不过第一刑天居然还收藏有半个纪元的血泉，这倒是他没有想到的，不过有鉴于这位常常不靠谱，他灵石留影，也算是留下明证。

    回到战帝宫，刘清蝉已经煮好了一壶灵茶，桌上一碟灵果，一碟烤得焦黄，油光发亮的兽肉，肩头的羽化皇蝶，则在彼岸天界归来之后，就结成了一颗九色丝茧，至今不见破茧而出的迹象，但苏乞年却能够感到，那丝茧内蕴藏的伟力，似乎还在持续复苏中。

    刘清蝉面前，苏乞年很放松，倒一碗灵茶，直接拿起一块兽肉就啃了起来，随着他们的修为与生命层次越来越高，这该是他们为数不多的，还能够令自己感受到红尘烟火的方式了。

    “与真龙、凤凰二族交换纯阳原始残篇？”刘清蝉淡淡道，“他们倒是识人善用，当初龙凤天渊，两族的不待见已经溢于言表，就算你请得动三海人龙世家出面，两族多半也不会轻易松口，弄不好还有难堪。”

    “这一步，终究要跨出去。”苏乞年轻笑着摇摇头，“五大刑天今天也算是卖力了，连半个纪元的血泉也拿出来了，这僵局终要有人打破，既然他们开了口，那就走上一遭，星空诸族的虚实，或许从这两族身上，可以窥见一斑。”

    “我看你还要再等一天了。”刘清蝉看他一眼，道，“刚刚，星空中又有消息传来，诸神国度有一位神主，疑似朝着我族而来。”

    神主？

    苏乞年一怔，被星空诸族接连拒绝之后，居然还不死心，还有神主要前来他人族，难道诸族不愿意交换纯阳原始残篇，他人族就愿意交换吗？遑论还有他这么个诛神者在，这是心存侥幸，还是抱有其他的目的，不过恰好，既然来的是一位神主，他们也可以趁此一探虚实。

    果然，不过半个时辰后，就有赤金刑天前来战帝宫觐见，五大刑天相邀刑天殿议事，不过，前来觐见的那位赤金刑天神色却有些异样，或者说有一些古怪，一路上一言不发，只是不时用余光偷瞄几眼，堂堂圣人，这般姿态，不禁令苏乞年好奇道：“怎么了？”

    “没什么，您多虑了。”这位须发都染了一缕霜白的赤金刑天连连摆手，欲言又止，但又生生止住。

    直到苏乞年再次推开刑天殿厚重的石门，走进去，他不禁一愣，看向前方，第一刑天端坐在那里，看上去与之前一般无二，除了青色的眼眶与峥嵘的额角，那原本就显得邋遢的兽袍，这里一道脚印，那里裂一道口子，尤其是其中一道秀气的足印，苏乞年怎么看都觉得，与第三刑天那双云靴有些相近。

    “怎么了？”他有些诧异，这才过去了不到一个时辰，第一刑天看上去，却像是经历了一整个黄昏后的黑夜。

    “他自己摔的。”第四刑天郑重道。

    苏乞年看过去，另外三大刑天也都颔首，表示认同，眸光都很认真，唯有第一刑天嘴角微微抽搐，挤出一张生硬的笑脸，也肯定道：“不小心，摔得。”

    但苏乞年分明感到，随着第一刑天的表达一致，他身上无论是青色眼眶，还是峥嵘的额角都在消退，那分明是虬结扎根的秩序之力，虽然微弱，却不止一种，彼此呼应，固若金汤，现在却像是阳春白雪，商量好了一般，一下烟消云散。

    不过，苏乞年却保持了默契，没有点破，与第四刑天四人颔首致意，在第五刑天身侧的空座上坐下，道：“应该不是至高神主吧。”

    至高神主若是走出诸神国度，只要泄露气机，恐怕第一时间就会引动诸皇复苏，当然，在这永生契机出现，诸天有变，回归远古之象的当下，一切皆有可能。

    “至高神主在这个节骨眼上，应该不会轻易再出手了，这位将至的神主涉足星空虽然才数日，但却打出了赫赫威名，”第二刑天眼中浮现一抹异色，“就在两天前，被骨族拒绝后，他活拆了一位骨族大帝的真骨，而后避开了骨族复苏的皇道兵器，从容退去。”

    “骨族当世无皇，即便有皇道兵器复苏，若是八九之劫的神主，或多或少，都碰触到了至高领域的边缘，就算是大帝手持皇道兵器，也未必会退，所以多半是一位七九之劫的神主。”第四刑天沉吟道。

    七九之劫的神主！

    苏乞年眸光平静，那该是一位能够媲美绝巅大帝的强者，若是诸神嫡脉，或许还要更强。

    这可真是肆无忌惮，刚刚活拆了一位骨族大帝的真骨，转道就朝着他人族而来，这是打算谈不拢，也拆了他们人间诸帝某一位的战骨吗？苏乞年忽然生出几分期待，想要看看，这到底早已复苏的神国神主，还是刚刚自诸神沉眠之地，黄昏石碑下挣脱的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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