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五章 衍圣公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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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这就在孔端友这一代,北宋被大金所灭,孔端友便也跟随赵构南下,继续传承衍圣公的封号,由此在南宋发展出了孔家南宗一脉,而留在山东未走的孔家人,则成了北宗。
等金国入主中原之后,由于仰慕中原汉家文化,也为了便于对汉地进行统治,便也封了孔家北宗后人为衍圣公,而第一代的北宗衍圣公,就是这位孔家第四十九世孙的孔璠。
孔璠是孔端友之弟孔端操的次子,自幼聪敏好学,极富才华,在孔家当今一代之中最为出类拔萃。
等孔璠成为孔家北宗衍圣公后,其北宗一脉便一直延续下去,直至元代之时,国家再次一统,南北合一,孔家南北二宗分立的局面才得以结束。
而王伦入主山东之后,因为一直忙于战事以及推动山东的经济民生与建设发展,再加上对孔家这种靠着祖上封荫混日子的世家子弟向来甚不感冒,所以对这个所谓的天下第一家,也就从未有过什么关注。
直到这次来孔家造访,王伦才想起当代孔家的衍圣公孔端友很有可能不在家中,如果按照历史上的记载,这时的孔端友应该已经跟着赵构跑到江南去了。
如果孔端友已经去了江南,而孔家对自己的邀请又推三阻四,拒不相见,对捐款之事也置之不理,现在更是整日大门紧闭,那在这大门背后只怕就有些名堂了。
想到此,王伦一边向孔府中走,一边
随口问道:“衍圣公可在府中?”
孔璠落后半步陪着王伦往里走,同时答道:“族伯现在不在家中,前些时日接到朝廷圣旨,族伯已经遵从旨意去往江南了。”
王伦心道果然如此,便又问道:“那现今贵府之中是由何人主事?”
“现今府中之事,俱由家父料理。”孔璠偷看了一眼王伦,又道:“前些时日王府筹款之事,学生已经知道,只是家父这段时日一直卧病在床,家中之事无人做主,未能及时完成梁王殿下交办之事,还请梁王殿下谅解。
不过现在家父的病情已经见好,家父也已吩咐学生加紧筹备款项,现已筹措到位,本想近日就送到王府,可巧今日梁王殿下就到了。”
王伦脸上笑嘻嘻地不动声色,但心里却冷哼了一声,暗道今天我要是不来,你这银子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备齐呢,而我一来你就说已经准备好了,果然是小白脸子,都没有什么好心眼儿。
当然这话自是不能说出口的,王伦也根本不提钱的事,只对孔端操的病情嘘寒问暖,孔璠也是连声称谢。
王伦与孔璠说着话便已经进到了孔府内宅,但王伦一进到府内,便觉察出这孔府之内的气氛十分怪异,一路穿堂过院,却只见所有房屋竟然全部都是门窗紧闭,而且除了随同孔璠出迎的那十几个人外,四下里不见半个人影,似乎是有意在躲着什么。
王伦与卢俊义等人
互视一眼,卢俊义等人也都觉得这孔府不大对劲,武松便向郝默使了个眼色,郝默立时会意,随即隐身而去。
孔璠引着王伦等人来到明堂,请王伦等人上座奉茶,又向王伦告了声罪,才转身去了后堂。
过不多时,随着一阵急促的喘息之声,孔璠扶着一位老者进入大堂,那老者走到王伦身前,向王伦躬身行礼道:“老朽孔端操,参见梁王殿下。”
王伦也连忙起身,请孔端操坐下说话,而孔端操一边说话,却一边连声咳嗽,听声音确是病得极重。
王伦与孔端操有一搭没一搭地说些闲话,孔端操更是对于未能及时筹足捐款之事不断地向王伦解释,理由与孔璠说的一样,也不过是其兄奉旨南下,他自己又卧病在床,家中之事无人做主,以致有所延误,请王伦谅解之类云云,王伦也只是哼哈答应,不置可否。
过了片刻,郝默悄然进来,在王伦身后低语了几句,王伦便忽然问道:“孔先生近日是要出门吗?”
孔端操闻言立时气息一窘,一口气上不来,竟是猛烈的咳嗽起来,孔璠连忙过来给孔端操拍打后背,揉抚前胸,过了好半天,孔端操才顺过气来。
原来刚才郝默得了武松授意,便带着一众侍卫在暗中对孔府上上下下查探了一番,发现孔府中人竟然全都在收拾金银细软,装箱抬柜,而在孔府的后院之中更是有着已经装满物品的大车
上百辆,一副要举家跑路的仓皇模样。
郝默将探到的情况汇报给王伦,而王伦其实也早已猜到了七七八八,便当场问了出来,孔家父子被王伦戳破机密,立时被吓得手足无措。
孔家父子互换了一下眼神,都是知道显然已经被王伦发现了什么,孔端操终是叹了口气,无奈地向孔璠点了点头。
“请梁王殿下恕罪。”孔璠见孔端操已经点头,便来到王伦身前,向王伦行了一礼,说道:“实不相瞒,我们孔家确实是想要举家南下,迁出山东。”
“哦?”王伦故作奇怪地问道:“孔氏一族绵延数千年,历经朝代更迭,却始终以齐鲁之地为根,从不曾稍离,而曲阜孔家更是我辈读书人心中的圣地,怎的竟要在这时举家南迁,这岂不是要动摇我华夏国学的根基吗?”
“故土难离。”孔璠见王伦大言不惭自诩为读书人,不由嘴角一抽,但随即便装作叹了口气掩饰过去,才道:“我孔家又岂愿撇家舍业离开千年祖庭,只是朝中早有圣旨明言,命我孔氏一族举家南下,不得稍留。
前段时日,族伯已经率领一部分族中青壮先行南下,让我们随后赶来,只因家父身染重病,一直未能成行,但近来朝中又数次下旨,几番催促,命我等速行,但家父的身体实在不宜长途跋涉,若是强行南下,只怕……”
孔璠担心父亲的身体,说到此处已是落下泪来,
王伦见孔璠伤心落泪,一时反倒有点儿不好意思再拿孔璠刚才的微妙表情做文章,只得点了点头,等孔璠心情平复下来,才又问道:“朝中旨意可说了是为何要你们孔家南下的吗?”
“旨意中说。”孔璠拭去泪水,继续说道:“朝廷已与金国和谈,自此后江北之地便尽属金人,而我孔氏一族为汉家至圣先师之苗裔,绝不可沦为金蛮治下之民,更不能为金人所用,所以严令孔氏一族必须全族南渡,不得有违。”
“另外。”孔璠抬头看了王伦一眼,却是有些迟疑地道:“族伯在朝中听说梁王殿下你……”
“听说我什么?”王伦呵呵一笑道:“是不是有人说我王伦要投降金国?”
“是!”孔璠一咬牙,鼓足了勇气说道:“据族伯来信说,现在朝中已经遍传梁王殿下表面上愿意遵旨南渡,准备迁府过江,但又总是迟迟不见南下迹象,其实却是在故意推诿迟延,不过是阳奉阴违而已。
更有人说梁王殿下其实根本就不想南渡,因为梁王殿下早就在暗中与金人沆瀣一气,互有往来,并且私自与金国开展贸易,将军械兵甲偷卖与金军,通敌资敌。
而我们孔家若是不走,迟早也必定要被梁王殿下所趁,献于金主,为梁王殿下在金国的晋身铺路。”
“你说得没错。”王伦听了孔璠的话不但不怒,反而哈哈大笑道:“我确实是在与金国人做生
意,而且不光是金国,与我有贸易往来的人多了去了,便是江南的永乐亲王也是我的贸易伙伴,只要是有钱赚,谁的生意我都做。
而我这么做,就只是为了赚钱,因为只有有了钱,我才能生产制造武器弹药,才能将我手下的将士武装到牙齿,才能让他们在与金军的战斗中少受伤害,才能让梁王府数十万大军吃饱穿暖,不然难道要让他们靠喝西北风去打仗吗。
我王伦这些年的所作所为,有目共睹,我梁王府将士转战万里,与金军恶战不下百余次,我王伦是抗金还是降金,自是不用我说,人在做,天在看,也不需向你解释什么。”
孔璠对于王伦的慷慨陈词却并不在意,只是直视着王伦,问道:“这么说,梁王殿下是定然不会降金的了?”
王伦也看着孔璠,笑道:“降又怎样,不降又怎样?”
孔璠便道:“梁王殿下若是降金,那就不必多说,我孔家是圣人之后,自是明白舍身取义的道理,我孔家三百余口今日便一齐自戕于此,以报国恩。
但若是梁王殿下愿为民请命,一力抗金,我孔氏一族便是背负抗旨不遵的大罪,也誓不南渡,愿舍去身家性命,追随梁王殿下左右,共同驱逐鞑虏,恢复汉家江山。”
孔璠话音刚落,还未等王伦说话,孔端操却又忽然剧烈地咳嗽起来,王伦便道:“先不说这些,我看你父亲的病已是极为严重,
还是应该早请良医诊治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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