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仆人】阿蕾奇诺扫了多托雷一眼，眼眸微垂，不知在想什么：“说起来，那位……还在稻妻？”

她说的“那位”，指的自然是陈天枫。可以说，如今的愚人众，不，是任何想要改变、颠覆提瓦特格局的势力，除去自己原本的计划，都要关注一项至关重要的情报——陈天枫的位置。

并根据这位存在的位置和意愿，对自己的计划进行必要的调整。

毕竟没人想创业未半而中道崩殂。

“还在。”

多托雷颔首，停下手中晃动的玻璃试管，似笑非笑：“怎么，你真打算找祂，去为罗莎琳复仇？”

“我从不畏惧死亡。”阿蕾奇诺语气平静，停顿一下：“但也不想主动提前拥抱死亡。”

她有着未竟之事，在完成所有的愿景前，绝不想白白被死亡吞食。

枫丹预言还未解决，孩子们还没长大，她现在还不能死……阿蕾奇诺看向多托雷，神情冷淡：“不过我很好奇，你是如何得知那位的位置，才在祂到来前，和斯卡拉姆齐一起骗走了稻妻的神之心。”

“怎么能说是骗？这可是开诚布公的公平交易。”

多托雷含笑摇头，道：“至于如何知晓祂的位置，很简单。假如将世界看做一处平静湖面，祂便如同一块巨石轰然砸落，浪花激荡，波涛汹涌。因为某些缘故，至冬无法准确定位巨石位置，却可以通过对浪花和波涛的观测，大致判断祂的所在。”

这无疑是种取巧的方式，倘若那位忽的心血来潮，选择隐藏踪迹，收敛气息，随意潜入某个国度……那么在惊涛掀起前，至冬都无法推测祂的大致所在。

一步错，步步错。

谁能想到提瓦特忽然出现这么一位不讲道理的怪物。

多托雷抬手按压太阳穴，又在心中叹了口气。

“骗取也好，交易也罢，这些并不重要。”

【队长】卡皮塔诺身着脖领处有着黑长绒的愚人众执行官标配大氅，面具颇为奇特，面具漆黑空洞看不清面容，仅有两条银白色锁链自眉眼处延伸而出，悬坠于太阳穴处：“倒是多托雷，斯卡拉姆齐和稻妻的神之心呢？”

“在一场必须的计划和名为【亵渎】的实验之中，放心，一切都尽在掌握。”多托雷放下手，唇角含笑。

“这话听着耳熟，喂，多托雷，你在璃月时是不是也这么说过？”

达达利亚微微皱眉：“然后没两天你就死了个切片，这次该不会也一样吧？”

多托雷：“……”

多托雷不想理这个愚蠢且好运的武夫，目光干脆略过他，转向【队长】，思索着要不要再详细解释一番。

正此时，至冬宫女皇近卫捧着一个小匣子小步走入大殿。

“嗯？”

愚人众统括官【丑角】皮耶罗看向近卫，尤其是那個小匣子，未被面具遮挡的半张苍老面容微僵，眼角跳了跳：“女皇陛下有何吩咐？”

“回禀大人，女皇陛下让我将这匣子送到【博士】大人手中，看他亲自打开。”近卫行了一礼，双手捧着匣子齐眉举着。

“给我的？”

多托雷面具下眉梢微挑，目光在【丑角】、近卫以及匣子间流转，心中隐约觉得哪里不对，却又想不出究竟是哪里不对，想了想，询问道：“这匣子……女皇有说过它装的是什么么？”

“回大人，属下不知。”

“那它的来源呢？”

“回大人，属下不知。”

“呵……”

多托雷瞥了眼近卫，没有同他计较、为难的想法，他接过匣子，正要打开，却发现【丑角】似乎拉开了和他之间的距离。

“你认识这匣子？它有什么不对？”

多托雷停下动作，看向皮耶罗，眼睛微眯。

“不，我也是第一次见。”

【丑角】皮耶罗摇摇头，头发胡须眉毛皆尽苍白，语气苍老而平缓：“但，这是女皇陛下赐予你的礼物，即使是我，也没有资格染指。”

多托雷面具下的眉毛皱起，愈发觉得不对。

与此同时，其余大多执行官以及将匣子送来的近卫，都默默同他拉开距离。虽然不知道匣子里装的是什么，但从【丑角】的表现来看，还是离此刻的多托雷远些比较好。

达达利亚愣了下，没明白其他人在做什么，他抓抓头发，索性不去思考，学着其他愚人众的样子后退几步。

别的不说，他这几位同事可都是极为擅长趋利避害的，警觉性十足，在战斗以外的情况下学他们做事，十之八九不会出错。

多托雷沉默几秒，打量着手中匣子，认出来它的材质和印记。

雷之三重巴印，稻妻的紫晶……所以是稻妻送来的么……他眼眸微闪，心有着模糊猜测，沉下气，力量运转间做好防御准备，接着缓缓打开匣子。

没有强烈的闪光，没有剧烈的轰鸣，甚至没有丝毫异象。匣子打开后静悄悄的，灰白底座托着枚硬币，其上有着“圣灵帝国人民银行”八个小字。

多托雷心中松了口气，一手托着匣子，转身向众同事看去，唇角微翘：“真是大惊小怪，这只是个普通的警告而已，不会有什么实质性的伤害……达达利亚，你那是什么表情？”

他有些疑惑，看着达达利亚一副瞪大双眼震惊异常的表情，眉头不由得微皱。

不对，不止是达达利亚，【公鸡】、【少女】、【仆人】、【木偶】……【队长】以及【丑角】，看他的目光都不太对劲。

“你伱你……多托雷，你没觉得哪里不对吗？”

达达利亚咽了口唾液，和一众愚人众执行官一起又后退几步，抬手指着多托雷，语气震惊：“你在褪色啊！”

褪色？

多托雷愣了下，低头向身躯看去，面色巨变。

他的双腿、胳膊、躯干乃至衣物，都飞速苍白，像是有什么看不见的污染源在狞笑着侵蚀他一样。

“不好！我……”

多托雷察觉到什么，可来不及开口，整个人便彻底化作灰白，伴随着“咔咔”声响，碎成一地苍白无力的尘埃。

那枚硬币悬浮着，表面有光芒闪过，唤起一阵风，将灰白尘埃卷起，如同有张无形大口般将其吞食，随后静静在原地停留，似乎等着场中谁人对它出手。

“……”

【丑角】皮耶罗抬手示意众人不得轻举妄动，咳嗽一声，向硬币微微行礼：“冕下，您的告诫至冬已然收到，我们会牢记您的教诲，愿至冬同您友谊长存。”

硬币停顿一下，围着【丑角】转了转，像是记下了他的气息和样貌，旋即腾空而起，打碎窗户不知飞往何方。

【丑角】皮耶罗表情没有丝毫变化，像是并不在意先前发生的事情一样，只是大氅下手掌忍不住攥紧，暴露了他心绪的不平静。

“刚刚那是什么？”

达达利亚看了眼破碎的窗户，收回目光，转向【丑角】皮耶罗，不确信地猜测道：“是陈天枫的手段？”

“不错，是他。”

殿外有声音传来，达达利亚闻声望去，眉梢微挑：“多托雷？这是你另一个切片？”

“嗯。”

多托雷点点头，面色低沉，没有详细解释的心情。

他刚刚发现，在被【死亡】侵蚀而亡的瞬间，他的生命状态就被“停滞”了。仔细解释的话，就是从今往后，他的切片只能因死亡而减少，却无法增添。

除非他能够在切片尽数死亡前，将位格提升至超越陈天枫的程度，或者直接将陈天枫击杀，这样才能解除“停滞”。

——可这种事不是概率渺茫，而是根本毫无可能。

“多托雷，接下来的事，你有把握吗？”

【丑角】皮耶罗瞥向他，苍老语气平静而无情：“若是失败，我会禀奏女皇陛下，为了至冬，将你彻底逐出愚人众。”

“呵，真是冷漠。”

多托雷似乎笑了笑，可唇角却无丝毫弧度：“我会尽力去做，放心，即使失败，我也不会成为女皇陛下大业之路的阻碍。”

达达利亚眨眨眼，听得一脸茫然，脚步微动，靠近阿蕾奇诺，小声道：“喂，阿蕾奇诺，你听得懂他们在说什么吗？”

阿蕾奇诺扫他一眼，懒得回答。

【丑角】皮耶罗注意到两人间的“交流”，目光投向这位“最年幼”的同事：“达达利亚，你似乎有什么疑问？”

“啊，我是在想……”

达达利亚正要说出疑惑，却注意到【公鸡】普契涅拉奇妙的眼神，停顿一下，决定暂时将疑惑压下，话音一转：“市长先生说，罗莎琳的死亡，值得半日的停工缅怀，那多托雷切片的死亡，是不是可以多停工半日的半日？”

【公鸡】普契涅拉：“……”

【丑角】皮耶罗：“……”

【博士】多托雷：“……”

一众执行官或轻笑，或面色微黑，或神情不变，只当做没听到——也或者是习惯。

“你的计算有问题，达达利亚先生。”

【仆人】阿蕾奇诺表情认真：“按照市长先生一位执行官价值半日停工缅怀的算法，多托雷死去一个切片，停工缅怀的时间，应当是漫长的半小时或一小时才对。”

多托雷：“……”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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