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9章 酒少,客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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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江所部数万人,开拔准备时间较长,但启程后却一点不慢,逢山开路遇水搭桥,几乎不会误了脚程。
而李应携数十族人同行,行进速度虽然优于军队,却在遇到突发情况时,不如军队处理轻松。
年末离开独龙岗,正月初五行至濮阳。
李应原计划在此渡河,然后取道相州、磁州,经风月关入潞州,但计划赶不上变化。
去年夏天金军回撤,为了防止宋军尾随骚扰,竟在渡河后烧毁民船,致使黄河开德府段,摆渡的船只十不存一。
留存下来的摆渡客,在下半年忙得不亦乐乎,便打算在寒冬时节封船休息,江上摆渡生意几近瘫痪。
李应在濮阳等了数日,托人加钱也寻不到船工,只能溯河到上游寻渡,后在卫州段找到渡船,这才渡到黄河北岸。
从卫州前往威胜,最近路线应该走白陉,也就是粘罕进军的路线,但冬天陉道上湿滑结冰,如果不幸遇到大雪封山,两百里路要耽搁一个月不止。
李应不敢带族人冒险,只能绕太行山外侧北上,还是从风月关入境。
族人中有老有幼,不能像军人般不眠不休,每天都要停下住店休息,而且为了不错过宿头,一般不会卡在天黑才歇。
李应又是绕路,又是走走停停,正月下旬才到威胜。
由于麻雀军的铺开,李应出现在相州地界,就被顾大嫂的人发现。
杨长得知李应来投,遣杜兴至风月关相迎,之后路过涉县、黎城、襄垣,都有人提前做了接待准备。
李应默默看在眼里,对比自己被人骗上梁山,杨长的朴实让人感动。
入城后,有杜兴帮着安顿家眷,卢俊义则引他去太尉府。
宋江赚人上山手段下作,所以在梁山对李应很客气,一直以兄长之礼相待,而他到了威胜太尉府,对着杨长纳头就拜。
“李应迟迟来投,还请太尉恕罪。”
“啊这.”
事出突然,就连卢俊义都没想到。
杨长当时也懵了,但身体反应比脑子要快,眼疾手快扶住李应。
“李庄主快起,其礼太过也!”
“不会过。”
李应一脸严肃,想跪却拗不杨长神力,便虚着眼解释:“认主之礼,合该如此”
“庄主之心意,杨长已经明了,但我这不兴跪拜,站着抱拳就好。”
“我听太尉的。”
“这就对了嘛。”杨长将李应扶起,笑呵呵询问:“庄主一路舟车劳顿,小弟把接风宴设在明日,你看可好?”
“全凭太尉做主,对了,我离开独龙岗之前,宋江曾派戴宗”
李应把宋江出任四州招讨使,以及戴宗漏嘴说出金军还会南下等事,原原本本当着杨长、卢俊义等人说了出来。
杨长听完蹙眉不语,卢俊义立刻愤然骂道:“宋江敢来招讨泽州?究竟是谁给他的勇气?看我不打出他的屎尿来!”
“哥哥休要激动。”
柴进接话安抚,并凝眉分析道:“粘罕都打不进泽州,却派宋江来招讨?只怕这四州招讨使,是赵构的一厢情愿,或者有什么计谋?”
“计谋?能有啥计谋?”
卢俊义不以为然地摇头,咧嘴着握拳冷哼:“打架看谁拳头硬,打仗看兵强马壮、看将领勇猛、看后勤调度,吴用惯用那几个诡计,只怕连我都骗不了,怎么骗得过杨太尉?”
“这”
柴进无言以对。
其实他并不知道,眼前说大话的卢俊义,之所以在河北惨淡收场,就是被吴用暗中算计。
“将泽州纳入招讨,就等于把我们推给赵桓,这对赵构、宋江有好处?只怕不是吴用之谋.”
“那是.”
听了杨长一顿分析,卢俊义立刻意识到自己武断,刚来的李应也积极加入讨论。
“会不会与金人有关?”
“金人?”
卢俊义听得一个激灵,表情再次变得激动:“太尉,李兄说得没错,我当初在河北兵败,就是宋江与金人合谋,不得不防啊!”
“嗯。”
杨长颔首肯定,喃喃说道:“金人扶持赵构称帝,现在赵构是投桃报李,只怕金人下次南下,会主要冲我们来,宋江只是开胃菜。”
“嘶”
柴进深吸一口凉气,蹙着眉担忧说道:“我们虽占据地利,若金人与赵构联合,以夺取河东为目标,那局面一定很不妙”
“怕什么?”
卢俊义拍着胸口肃然说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咱又不是没打败过金兵?太尉,届时卢某愿为先锋。”
“我也.”
李应话没说完,看杨长蹙眉开口答话,旋即戛然而止。
“柴大官人所言甚是,一路兵马我有信心击溃,两路兵马也可派人牵制,若是数路兵马齐攻每个点,一旦某点被敌人攻破,怕会出现大麻烦.”
“那怎么办?”
“先弄清楚再说,局面未必有那么严峻,而且此时冰雪未融,也不是开战的时机,咱们有还有时间部署。”
“那就好”
杨长表面上风轻云淡,内心却一点不敢放松。
第二天接风宴结束,这厮急得都不愿骑马行路,而是让赵福金带他神行,内心焦虑可见一斑。
武松刚刚巡视完各州,杨长此时属于‘回头看’,第一站也是最南边的泽州。
正月的泽州,依旧为严寒笼罩。
百姓躲在家中取暖,各地军营也停了训练,只剩太行陉、白陉的边防哨所,还坚持每日巡边哨探。
其中白陉道路冬季难走,已经有两个月没人旅人经过,而连接泽州与怀州的太行陉,正月里也甚少有人出没。
杨长夫妇到晋城时,林冲还不知道宋江军的动向。
所以在府衙见面,他即笑着打趣:“离下个月威胜团聚,只剩不到二十天时间,太尉怎么亲临泽州?是怕我抽不开身?故意来督促的么?放心,那样重要的场合,我必不缺席。”
“哦?”
杨长见林冲言之凿凿,一时间不但没有反应过来,内心还吐槽林冲不爱凑热闹,现在和二哥关系这么铁?
而赵福金听后一脸诧异,好奇看着杨长追问:“不是说给二哥惊喜,等到前一天才告诉他,怎么林总管也知道了?”
“我不知道啊”
杨长把头直摇,扭头傻傻看着林冲,似乎想让他解释。
林冲见状尴尬笑道:“武兄原来也不知道,这是我自己猜到的,太尉不怪我多事吧?”
“那倒不会。”
杨长摇头叹曰:“我当时娶三夫人很意外,二哥也是前一天才告诉真相,本来也打算惊他一惊,没想到兄长如此聪明。”
“太尉谬赞,我就是运气.”林冲客气到一半,突然意识到有些不对,连忙改口追问:“这两件事完全不一样,你瞒着武兄没有意义啊.”
“有什么不一样?杨郎并没有轻看三妹,也是明媒正娶进门。”
“啊?”赵福金的突然搭话,让林冲脑瓜子嗡嗡的,“二夫人,咱们说的是一件事?太尉?”
“兄长猜成什么了?我是准备给二哥娶妻,所以让他亲自通知大家,只不过现在”
“什么!”
林冲打断杨长后话,猛地拍了拍自己额头,懊恼对曰:“上次太尉来泽州,与我讲起割据之势已成,还以为你要自立为王,便让武兄通知各州兄弟,到时候为太尉黄袍加身”
“黄袍加身?”
杨长苦涩着脸直摇头,“这种典故不能乱用,现在和太祖当年不一样,加不加黄袍没什么区别,反而还会惹出祸事来。”
“啊?怎么会.”
“在乱世中争霸,当高筑墙、广积粮、缓称王,眼下东京朝廷与我友善,一旦我选择称王而自立,还能拿到解州的硝石?没有火药怎么制作火炮?”
“我我.”
林冲吞吞吐吐,恨不得抽自己嘴巴,心说你胡乱猜什么?险些误了太尉大事。
“兄长无需自责,有你这样想法的兄弟不在少数,他们或许不是为了做大官,而是想证明自己没跟错人,只不过争天下不是儿戏,有些事是急不来的,不要过分在意外人眼光.”
“我知道了。”
“对了。”
杨长不在此事上继续纠结,转移话题问道:“兄长可知宋江被赵构封为相、卫、怀、泽四州招讨使,此时应该率部渡过了黄河。”
“相、卫、怀、泽?为什么还有泽州?”
林冲一脸不解。
杨长正准备为其作答,却察觉屋外有个人呼吸很急促,而且正快速向衙门大堂靠近。
转身看去,只见一军校立在门口,抱拳大声喝报:“报告林总管,天井关出现百余败兵,自称怀州守军来投,请示是否放行?”
“怀州守军?莫非真是宋江”
林冲惊得直咽口水,他看到杨长颔首肯定,于是忍不住追问:“我现在才得到情报,而且还没详细询问,太尉竟能未卜先知?”
“非也,此乃李应相告”
当杨长道出李应来投,并解释其带来的情报,林冲恍然大悟。
“宋江之前赚城,很喜欢派人潜入作内应,这百余军士或许有诈。”
“马上到天井关传令,将来投军士全部收押.”
“慢!”
杨长伸手打断林冲,正色提醒:“在没查清他们身份前,先不要弄得风声鹤唳,否则来投之人裹足不前。”
“是我着急了,这样,先下令许进不许出,然后对来投者秘密监视,再暗中调查是否细作?”
“这样最好,记得白陉也不能疏忽,泽州就这两个进攻点。”
“我办事,你放心。”
林冲拍着胸口作保,跟着又补充问道:“对了,我们就被动防守吗?开春之后要不要主动”
“守好关隘,不得轻动。”
杨长言罢靠上去,沉声提醒道:“兄长刚刚击退粘罕,宋江不应该这般无智,正所谓孤掌难鸣,我猜他还有其他帮手。”
“金人?”
“只有这种可能,我暂时不会向泽州增兵,兄长守住就是大功。”
“嗯。”
林冲郑重点头。
杨长心里装着事,在晋城待了一日便往陵川,他打算巡视治下每一个据点,确保没有安全隐患。
林冲跟不上神行术,自然没法与杨长同行,便请闻焕章快马跟上,由他协助鲁智深守陵川。
二月初一,杨长离开陵川北上潞州,准备直奔风月关亲自布防。
中途经过黎城,看到兵马调动。
一问才知,他们是奉了孙立将令,要赴东边涉县集结。
这才二月初,金人就打来了?
杨长心中一紧,催促赵福金神行赶路,最终在涉县见到孙立。
“金人真来了?”
“嗯,根据麻雀的情报,挞懒率一万先头部队,已经抵达磁州武安。”
“又是这厮!你反应部署很快,这很好。”
“太尉谬赞,全赖麻雀军情报,以及我那弟妹提醒,对了,她上去赶回威胜报信,刚好与你们错过.”
看到孙立谦虚回应,杨长欣慰点了点头,嘱咐其守住风月关,威胜会视情况增援。
泽州的对手是宋江,潞州的对手应该是讹里朵,以此推断,粘罕必定会从太原进攻,届时各州会全面开打。
杨长不能在潞州久留,他见了孙立就着急回威胜,还要赶赴辽州、平北一一嘱咐。
回威胜途中,寒风扑面而来。
赵福金有【覆甲术】挡风,杨长则凭他那张脸硬抗,可惜霜风呼啸打在脸颊,就像拍在铁板上一样。
杨长本想调卢俊义到风月关助战,到时候就可以和燕青再次配合退敌,但想到孙立一直没表现机会,而现在又尽职尽责设防,于是让顾大嫂、乐和派去协助。
大牌不能开局就打掉,太原的粘罕也是个厉害对手,杨长于是留下卢俊义没动,打算巡视完全部防御再做部署。
杨长在威胜只待了一天,就忙着与赵福金赶往辽州,但出城途中路过衣甲司,夫妻俩不约而同走了进去,都想看看林冲说的龙袍。
侯健不知林冲已‘泄密’,笑盈盈拿出即将完成的嫁衣,说道:“这嫁衣再有两三天就能缝好,不知是谁家女儿要出嫁?竟得太尉与夫人亲自关注?”
“到时候会请你的,对了,婚期可能要延后,你抓紧再缝制一套更隆重的,这套感觉有些普通。”
“好好,近来衣甲司事多,所以没锈太复杂”
侯健低着头猛咽口水,心说替武松隐瞒压力太大,这下连太尉交办都没办好,于是又怯生生追问:“太尉是对嫁衣不满意,所以才要改婚期么?”
“不是,我只准备了一桌酒,但客人突然来了太多,不得不延期”
“啊?一桌?”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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