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可求一脸不解，拱手正欲出言请教，便见杨长笑谓左后：“诸公，你们看折将军体态，是否与郭刺史相似？”

    “嗯？”

    “太尉眼光锐利，我看差不了太多。”

    卢俊义捋髯附和时，郭企忠隐隐有不好预感，随后就听到杨长呼喊，他便会意激动挣扎起来。

    “左右，与我拔了他衣甲。”

    “你们要杀便杀，何故羞辱于我？”

    “借郭将军披挂一用，等我破了雁门关就还你！”

    “奸贼！”

    郭企忠激动大骂：“用折可求冒充我赚关？当兀室元帅不能识破？死了这条心吧！”

    “我给你脸了？”刘唐听得无名火起，抬手就是一个大耳刮，叱曰：“我家太尉行事，需要你来评头论足？”

    “你家太尉？”

    郭企忠被扇得嘴角带血，冷冷回应：“尔等一身的匪气，穿上官袍也是贼，想我郭家世代名门，岂能与贼为伍？笑话！”

    “郭家又如何？不一样附逆金狗？当为祖宗争光？我呸！还不如俺泥腿子.”

    “好了。”

    杨长止住刘唐，沉声喝道：“不用多费唇舌，拔了衣甲带下去。”

    “杨长，你是不会得逞的，不会得逞.不会”

    当郭企忠被押出大帐，杨长才笑着与众人打趣：“这厮心虚，所以急了，也怕了”

    “哈哈。”

    “太尉。”

    众人都在大笑，唯独折可求表情尴尬，他叫住杨长提醒：“其实郭企忠说得没错，兀室并非等闲之辈，末将即便外形与郭很相似，但毕竟不是他真人，即便冒充也是徒劳.”

    “你放心换装，我会亲自给你乔装，最后不能说一模一样，也会是大差不差。”

    “这”

    “放心，太尉易容术很厉害，你就等着立功吧。”

    听到杨志提醒，折可求表情复杂看向杨长，轻声补充曰：“末将家眷困在大同，记得太尉曾经答应过，不让末将抛头露面，免得暴露身份影响家人，您现在.”

    “谁让你抛头露面了？不是要扮着郭企忠吗？”

    “啊？这倒是”

    折可求恍然大悟，却在转了转眼睛后，吞咽着口水继续：“即便将末将扮得相似，可一旦开口就会露馅，此计始终”

    “郭企忠有气节不愿降，但他身边士兵则不一样，总有人想活下去，所以你只需跟着，会有人配合你赚关。”

    “是吗？那我就放心了。”

    听到杨长如此说，折可求担忧稍微缓解，但有忍不住提醒：“对了，末将若扮他真赚开雁门关，事后郭企忠的家人”

    “担心他家人受牵连？我对郭企忠其实并不在乎，只是看在郭子仪面子上，给他一个投降善待的机会，不识趣也就不强求。”

    “不是。”

    折可求看了看旁人，小声提醒道：“就是因为是郭子仪后人，我怕影响此谋影响太尉名声，说您为赚城池不择手段”

    “名声？呵.”

    杨长抬手不屑一笑，冷冷对曰：“战场上各凭手段，管他阳谋还是阴谋？能成功就是好谋，何况咱们没牵连平民，金人若事后处理他家人，那是金人自己的问题，咋的？郭子仪的后人，就不能死吗？”

    “不，不是.”

    “你先去换衣甲，我待会就来。”

    “是”

    折可求应声离去，杨长随后又对众人感叹：“这世上再厉害的人，也不能保后代万万年，唯有做好自己，问心无愧。”

    “是啊。”

    “有道理。”

    “哥哥说得对，先人厉害只是先人，自己不争气也白搭。”

    在众人感叹声中，杨长出帐为折可求乔装改扮。

    他早前捡到的【障眼法】，基本都用来伪装所用，与想象中法术相去甚远，但也是一个很实用技能，能让乔装者几欲乱真。

    半个时辰后，一队五六百人抗着郭字旗，带着狼狈匆匆去往雁门山中，杨长则率部远远跟着。

    杨长之所以没飞关夺门，是因雁门关不是单一的关隘，而是依托山体险要地势，连接长城的独特军事防御体系，并非拿下关门就能一往无前。

    这个时代的雁门关，虽没达到明朝时期‘两关四口十八隘’的极致状态，却也连山带崖环环相扣，侥幸突破一点还有许多点。

    杨长不熟悉雁门关地形，再则兀室已提前做有准备，便不愿意去打草惊蛇。

    时迁、杨志联手夺城期间，杨长在雁门山脚挡住关上之敌，并顺手消灭了十数名哨探，造成了雁门关情报中断，不知道郭企忠已经被擒。

    折可求扮成郭企忠，率‘败兵’逃回雁门关各关门、隘口叫门，同行有机敏的时迁做提点，以及策反的郭企忠亲兵配合，一夜之间连取七个关隘，包括最重要的西陉关。

    次日折可求与杨长，两部人马一前一后配合，类似前方引怪后方输出，持续顺利向雁门山腹地推进，直到遭遇到金将多昂帜烈。

    多昂帜烈所在位置地势较高，无意间发现前面关隘有打斗之声，便强硬要求核对郭企忠身份，折可求哪敢只身入关？

    杨长已拿下雁门关大半据点，即便被识破也要继续强攻破城，他便取代折可求与时迁组成‘飞贼二人组’，一个一个据点慢慢拔除。

    好在雁门山谷道地形狭窄，兀室将主力屯于雁门关以北朔州境内，山中各处驻军总计不足万人，杨长在前强势破关夺门，期间没有遭遇到一次恶战。

    尽管有杨长开路，但谷道狭窄通行速度慢，他占领整个雁门防线，足足花了五天时间。

    而山下金军大营，元帅兀室闻关隘尽失，遂引军退往朔州鄯阳（今朔县），留下杨长山头吹风。

    这就走了？

    杨长站在山头眺望，看到长城以北大地披黄，金军在就他眼前从容撤退，似乎不担心追击。

    是啊，在山上虽然看着很近，但下到山底却要走很久，他此次北伐速度极快，过程就仿佛看片托进度条，拉得太快营养已经跟不上，再继续追击无法保证补给。

    山风拂面，吹来北地冷风，凉意沁人。

    杨长现在的修为，已完全不惧严寒酷暑，但身边人却没这本事，就连没杀过瘾的刘唐，此时也没嚷嚷着追下山。

    眼见他蹙眉沉思，似乎对进兵感到纠结，毕竟夸口要一鼓作气，将西路金军彻底击溃，直至拿下云中乃止，但现在情况有了变化。

    一则北方草原广袤，继续进兵会让补给线崩溃，如果在金人疆域以战养战，所带的马匹又不足以游击；二是杨长忧心平北战事，觉得雁门关口子已经收住，等处理完后方风险再来不迟。

    “太尉，我们在忻州、代州立足未稳，仓促北进恐非良策，不如到此为止？”    

    “嗯？”

    看到杨志上前谏言，杨长听了不置可否，对曰：“你说得不无道理，但自古人无信而不立，之前与耶律余睹有约定，助他拿下云中复辟辽国，我不想言而无信.”

    “即便有此约定，也不应该操之过急，耶律余睹本是带兵之人，应该能理解我们难处，太尉一直用船只运粮，往雁门关外转运得征发民夫，哪能急于这一时？况且关外天气寒冷，将士们身上衣服单薄，现在也不易出关作战，最好等明年春末再来。”

    “对啊，你们冷吗？”

    杨长听到杨志的提醒，才意识到自己没感同身受。

    刘唐点头附和：“这山上是有点冷，不过山下可能好些，哥哥要是继续北上，俺也是支持的。”

    “我不是刚愎之人，既然此时天气已转冷，确实不适合继续北上，代州、忻州也需要稳定，那便守好身下这雁门关，来年再继续北上好了。”

    “太尉所言甚是。”

    “对对，稳点也好。”

    众人见杨长听劝，都长舒了一口气。

    特别是新归降的折可求，这一路被杨长的恐怖实力所震撼，生怕他为了夺云中不顾实情，可欣慰同时内心又有小失落。

    他家眷被软禁在大同，只要杨长晚一天出关北伐，就晚一天与家人团聚，但即便如此也不能违心怂恿出兵。

    由于来年还要北上，以及西路金军依旧具有威胁，随时有复夺雁门关危险，杨长便将原班人马留在代州，由官职最高的卢俊义节制，自己则单骑赶往平定军。

    当然，卢俊义不适合做主将，杨长让他替自己坐镇前线，也只是赶鸭子上架。

    杨志、刘唐、时迁都不能独当一面，所以全部留下辅助卢俊义守边关，并将每人的工作落到实处。

    临行前，杨长对众将挨个嘱咐，并着重握住杨志的手，正色道：“雁门关就交给你了，杨家将就是在此抗辽闻名，希望将军不负祖辈荣光。”

    “太尉放心，末将必竭尽全力。”

    “嗯，那我走了。”

    杨长抱拳辞行时，看到折可求欲言又止，猜测他在担忧家人，遂又停下招来时迁，嘱咐曰：“你麾下几百夜枭军，选些人把契丹话、女真话学会，然后再放出关收集情报。”

    “是。”

    “如果有机会潜入敌后，告诉耶律余睹明年取云中，还有折将军的家眷们，也要想办法联系上。”

    “好。”

    折可求听得一阵感动，可惜这厮反应慢了半拍，还没来得及出言感谢，杨长便打马绝尘而去。

    九月塞外，朔风阵阵。

    关内虽然秋凉，气温始终要高些。

    杨长沿途走马不停，只见代州、忻州两地人烟稀少，直到后面进入太原地界，地面活动的百姓才了起来。

    田间地头热火朝天，正值秋种农忙时节。

    杨长本来心急赶往平定，但不希望代、忻两州荒废时节，不利于前线军队就地补给，他于是中途转道阳曲停留，命陶宗旺带队北上指导农事。

    辗转赶到平定，已是九月初八。

    当时只有欧鹏留守，其余人都去了乐平县，听说正在与金军决战。

    杨长昼夜不停走马，本想让照夜玉狮子好好休息，但听到‘决战’两字不放心，决定再苦一苦马儿。

    初八午后，杨长行至乐平城外，远远看到硝烟散尽，心中大石终于放下。

    不见金人黑旗，看来敌人已退走。

    北门守将识得杨长，就是当初在平定拦路的李馗，他在亲自出迎的同时，还遣人飞马去报孙安、李彦仙。

    杨长见到自己培养的‘黑旋风’，此刻正气质昂扬出来迎接自己，便饶有兴致与他聊了最近的战事，可惜李馗级别不够、知道不多，只说自己参与多少次战斗，最终斩将立功多少云云。

    听这黑厮说了一通，确信孙安给过他不少机会，可惜其人实力有所欠缺，虽然在战场表现勇敢，但没有单独斩将立功战绩。

    此番北伐攒下一堆技能符，回头如果给梁山兄弟提升有结余，不妨赏他个【枪棒大成】好了，否则再拼命也杀不出名气。

    杨长正有此念，突然听到城内蹄声滚滚，抬头就看到孙安、李彦仙等人，正催马往城外出迎。

    须臾，众人聚首。

    一群大老爷们出迎，比女子还热情围着杨长，抢着向他汇报平定战况。

    原来真是赵福金挥动大剑，在平定城楼对着金军方阵斩下，顷刻间就击晕了好几千人，由此开启了大反攻。

    挞懒毕竟兵力占优，即便面对赵福金的法术压力，也能且战且走徐徐后退，竟与守军在平定、乐平两城，来回纠缠了五六日，直到‘小龙女’法力耗尽才撤军。

    “法力耗尽？”

    杨长闻言猛然一惊，他震惊挞懒总结经验，居然学会耗‘法师蓝量’，要是金军持续不退，守军岂不是要吃亏？

    等等，挞懒能纠缠五六日，说不定还能纠缠更久，而他中途突然撤走，不会与斜也被杀有关？

    好家伙，幸好我下手果断。

    “太尉不用担心，二夫人说休息几日就能恢复，她此时就在城中。”

    “我知道。”杨长颔首追问：“三娘与琼英与她一起么？”

    孙安摇头答道：“大夫人与三夫人还在外作战，她们用计将金军大将兀术（完颜宗弼）逼入升龙谷，说是要将其生擒献给太尉。”

    “什么？”

    杨长听得一惊，激动说道：“早交待了穷寇莫追，她们怎敢自作主张？兀术定不是等闲之辈，孙新，我不是让你提醒吗？怎会如此？”

    “末将说了，可三夫人”

    孙新话到一半，感觉自己辩解无用，便改口说道：“我那浑家也跟着，她的江湖经验很足，应该不会出问题，再者两位夫人都很强。”

    “是啊，特别是三夫人武艺高强，曾以飞石击伤兀术.”

    李彦仙很欣赏孙新杀敌，此时也站出来帮其说话，但话没说完就被杨长打断。

    “我太纵然她了，回头定然狠狠责罚，孙新，知道升龙谷在何处？快带我去！”

    “哦好.”

    照夜玉狮子刚得休息，又被杨长拉出来加班干活，他顺着指引往城东南奔跑，刚出跑出没有三里地，就看见扈三娘、仇琼英、顾大嫂，一个不落出现在视野里。

    擒住兀术了？

    等等，三娘右臂长了一支箭？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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