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更近了，远处的广场上，已经传来隐隐约约的“新年好”的调子，公园里的人也很多，他们拎着包抱着孩子，喜气洋洋。

　　姜洛洛乖乖的被封承霄牵着手，从霜雪冻过的树枝下走过，一路路过了好几个插着胡萝卜鼻子的小雪人，来到了石膏娃娃摊前。

　　他松开了封承霄的手，蹲下身来挑选着自己喜欢的娃娃。

　　热心的摊主朝他们打招呼，说话的时候嘴里一股一股的往外冒着白气，像是嘴巴里面安了蒸笼，

　　“小女孩都喜欢这个——”

　　他卖力地推销着，指着摆在前面的那一排，

　　“你们俩可以买一对儿，你涂这一个，你女朋友涂那一个，当然也可以交换！”

　　封承霄垂着眼睛看向正用手指摸摸石膏娃娃的人。

　　“女朋友”那几个字听在耳朵里，他没有任何特殊的反应，那张英俊的脸庞带着浅浅笑意，声音格外平淡，

　　“好。”

　　他的腿不好，蹲下来的动作会做得很困难，所以他只能微微弯腰，格外温柔地问对方，

　　“宝宝喜欢这个吗？”

　　蹲在地上的人仰头看了他一眼，绯红的围巾像是燃烧的火，遮住了他的半张脸，帽子也是同色，毛茸茸的质地，上面还点缀着两个大大的耳朵。

　　这样鲜活的颜色越发显得他肤色如雪，露在外面的一双眼睛水灵灵的，像是春日的一汪清泉。

　　他似乎察觉到了封承霄动作的僵硬，于是连忙直起身来，手臂不动声色地扶住了封承霄，顺便把自己选好的娃娃递了过来。

　　湿漉漉的眼睛就这样看着自己，长长的睫毛忽闪忽闪。

　　封承霄一颗心软的不成样子，他拉开大衣，将人拥进自己怀里，

　　“还要再选一个吗，宝贝？”

　　被他抱在怀里的少年摇了摇头。

　　“选一个吧！这俩是一对儿，正好凑起来，你男朋友也能涂——”

　　摊主把东西拿起来，说着就要递给姜洛洛。

　　第一次来到大街上的少年有些紧张，他下意识地往封承霄怀里躲了躲，

　　“现在的小姑娘真害羞！”

　　摊主“哈哈”地笑着，一股一股的热气从嘴巴里喷了出来，封承霄要扫码付钱，摊主就把挂在胸前的二维码展示给他看，还不忘了在那里絮叨，

　　“我年轻的时候谈恋爱，我老婆也很害羞，总是往我怀里钻！”

　　“年轻真好……”

　　他一边感慨，一边干脆利索地将选好的石膏娃娃装了起来。

　　封承霄将东西接过来，又轻轻摸了摸怀中人的脑袋。

　　玩着滑板的年轻人从他们身边疾驰而过，成群结队的小学生讨论着游戏中的哪个人物最好玩，上了年纪的爷爷奶奶手里提着大兜大兜的菜……

　　所有的人忙忙碌碌，脸上全是光彩。

　　被男人半抱在怀里的少年偷偷地观察着他们，那颗一直提起来的心终于小心翼翼地放下去一点儿。

　　他主动从封承霄的衣服里面探出了脑袋，手指抓着男人的衣角，把石膏娃娃接了过来。

　　-

　　一天的时间过得很快，涂完色的石膏娃娃被晾在了窗台上。

　　吃完晚饭的少年脸上故意装作不在意，却偷偷往那边溜着去看了好几次。

　　护士来送药了，是他没见过的陌生面孔，对方面容清秀，明明长得那么年轻，说话的时候却格外和蔼。

　　会夸他的石膏娃娃颜色搭配高级，还会夸他身上的裙子漂亮，就连医院食堂里的饭菜她都很有研究，热情地跟姜洛洛讲着哪个窗口的大厨做的菠萝咕咾肉堪称一绝，听得姜洛洛眼睛亮晶晶的。

　　吃药的时候，他还是有些犹豫。

　　他故意装作很轻松，像以前一样故技重施。

　　可是这次的护士并没有离开，他依旧笑吟吟地跟自己讲话。

　　藏在舌头下面的药片外面的糖衣慢慢化掉，舌头下面满是越来越重的苦味，少年的一张小脸都快皱成了苦瓜。

　　那位护士姐姐笑着把水递给他。

　　她的目光那么柔和，像是在看着调皮的孩子，眼里没有半分责怪。

　　少年捧着杯子“咕咚咕咚”地灌了一肚子的水，嘴巴里的苦味被冲了个七七八八，还有隐隐的涩意在里面。

　　护士姐姐跟他道别，拿着水杯的少年却忽然叫住了她，声音有些踌躇，

　　“吃药的人，一定是有病吗？”

　　女人停下了脚步，笑着指了指他手里的水杯，

　　“怎么会这样想呢？”

　　“喝水的人，也不一定是因为口渴呀。”

　　站在灯光下的少年慢吞吞的眨了眨眼睛，眸底的光彩一点一点亮起来了。

　　-

　　晚上七点多的时候傅寒洲又过来了一次，但他实在是太忙了，在病房里站了还没20分钟，就又被一连串的电话给叫走了。

　　今天一天玩得很开心，耗费了很多精力，傅寒洲走了没多久，姜洛洛的困劲就上来了。

　　封承霄依旧像昨天那样陪着他，给他讲故事。

　　两个人靠的格外近，连脑袋都挨在一起。

　　男人身上好闻的气息包围着他，那双永远潋滟的桃花眼更是脉脉含情，姜洛洛感觉他们两个人之间的气氛怪怪的。

　　低沉的声线响在他耳边，带着微微的哑，听着耳朵里又酥又撩，他不受控制的觉得耳朵有些发热，于是赶紧装作不在意一般的揉了揉自己的脸，用那种慢吞吞的调子讲话，

　　“封承霄，我好像困了……”

　　男人摸了摸他的脑袋，然后将房间里的灯光调的更暗了些。

　　过了没多久，躺在床上的人便闭上了眼睛，呼吸均匀。

　　封承霄帮他盖好被子，打开了另一边的笔记本电脑，开始办公。

　　而原本睡着的人眼睛却悄悄睁开了一点缝，他偷偷看了封承霄一眼，确认对方没有看自己之后，悄悄踢开了一点被子。

　　好热。

　　昨天晚上那种折磨着他的感觉又来了。

　　耳边传来轻微的手指敲击在键盘上的声音，还有一点杯子挪动的声音。

　　封承霄很认真。

　　自己只要动作小一点，他肯定不会发现的。

　　他的经验少的可怜，脑海中唯一的记忆，还是来自于老公。

　　不对！

　　怎么做都不对！

　　要怎么办啊？

　　难道是自己太笨了吗？

　　他仰着细细的脖颈，像是引颈就戮的天鹅。

　　脆弱又可怜。

　　然而无论他怎么试，似乎都毫无章法，没有半点用处。

　　就在他气恼到快要放弃的时候，听到了轻微的脚步声。

　　他赶紧停下自己的动作，开始装睡。

　　下一秒，床垫微微下陷。

　　似乎是怕压到了他，对方的动作都格外小心翼翼。

　　姜洛洛意识到了什么，赶紧拽自己的衣服。

　　下一秒，有什么东西落在了他手背上，像是一个安抚的吻。

　　明明触感带着微微的凉，可不知道为什么被亲到的瞬间，他整个人就像是被什么烫到了，连手指都忍不住抖了抖。

　　他连忙睁开眼睛，声音有些慌乱，连身体都开始紧绷，

　　“封承霄……”

　　男人轻轻地应了一声，床垫下陷的感觉再度传来，面前出现一张英俊到凌厉的脸庞。

　　“宝贝。”

　　对方低头吻了吻他的鼻尖，声音很轻，像是在哄着熟睡中的小孩，满是缱绻的意味，

　　“是正常的生理反应，任何人都会有，我们宝宝不需要感到羞耻。”

　　他格外有耐心的哄着对方。

　　少年纤细的身体抖了抖。

　　那双漂亮的眼睛含着一层薄薄的水雾，乌发红唇，眉眼盈盈，细软的叫声像只被扼住脖子的小猫，连声音都在轻颤。

　　“别怕宝贝，我不会做过分的事情。”

　　那双漂亮而含情的眼睛看着他，连声音里都带着蛊惑的意味，

　　“宝贝知道我的腿不好，如果我真的做了过分的事情，宝贝抬抬腿就能把我踹下床了。”

　　“我只是顺便帮老婆一下，就像是抱着你去医务室帮着你涂药那样的帮忙。”

　　“宝贝别紧张，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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