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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九回 下科再战


  屋外细雨纷飞寒风呼啸,屋里却是香气四溢温暖如春。

  大家直把所有菜都吃完了,一个个也都吃得浑身舒坦,后背也有了一层细汗,才都满足的放了筷子,打起嗝儿来。

  待稍后各自散了,回了季善屋里后,罗晨曦还瘫到靠窗的榻上,非常没有府台千金形象的一边打嗝儿,一边问季善:“善善,下次我们什么时候再吃火锅啊,我瞧这场雨怕是再下好几日都停不下来,指不定还要下雪呢,不然咱们明儿又吃?哪怕我时刻都守着熏笼,甚至家里烧地龙,也没有我这会儿浑身这般暖和,这般舒坦啊!”

  听得季善只想翻白眼儿,“大小姐,你才吃完了上一顿饭,才放了碗筷,就已经在想下一顿吃什么了?你好歹有点儿千金小姐的自觉吧。”

  罗晨曦哼了一声,“千金小姐的自觉又不能烫火锅吃,要来干嘛?那就这么说定了,明儿我还来啊。”

  季善哭笑不得,“怎么就说定了,我可还没答应你呢。”

  罗晨曦嬉笑,“你自己说自你答应要给我做真正的火锅吃到现在,已经多久了?我难道不该收你的利息呢?不过这么好吃的火锅,果然就像你之前说的那样,就算等得再久,也是值得的。可惜我爹不是很能吃辣,这又是锅又是那么多盘子的,也不好搬运,不然我还真想带回去,给我爹也尝尝呢。”

  季善忙笑道:“这有何难,我方才炒的料还有多的,你方才也瞧见了,牛油只要温度一低,就会自动凝固,要搬运起来还是很方便的,回去找口合适的锅,加上高汤,再把各色菜品都准备上就是了。不过那毛肚黄喉之类的东西,你们府里的厨子怕是不大会处理,还是等回头我们店里推出火锅后,你看什么时候合适,同府台大人去我们店里吃吧。”

  罗晨曦惊喜道:“你们店里也要推出这火锅呢?那敢情好,回头我一定带我爹吃去。就是这么好吃的火锅,一经推出,肯定全城都要趋之若鹜,怕是要很久我们才能排上号吧?”

  季善白她,“你这话故意的吧,你和府台大人要去,那我肯定得给你们开后门儿啊。”

  “等的就是你这句话!”罗晨曦拊掌笑道,“那就这么说定了啊,回头等你们推出后,我一定带我爹去吃,指不定他也吃一次就爱上了呢?”

  季善笑道:“那我们的火锅肯定要‘洛阳纸贵’了,毕竟府台大人都爱吃,再找不到比这更好、更给力的广告了,那我欠你的就真要还不清了……”

  话没说完,已被罗晨曦打断了,“每次见面都要这么说,方才更好,沈案首也说,你也说,这会儿你还要说,我耳朵都快要听起茧子了好吗?”

  季善笑道:“就算你耳朵真听起茧子了,我还是要说,谁让我欠你的,的确太多太多了呢?一气借我那么多银子就不说了,特意去给我们壮声势,让我们的生意能做得如此的顺利也不说了,光你拿你家庄子的地给我试种辣椒,就够我感激不尽了。真的,晨曦,我这辈子最庆幸的,除了遇上我相公,便是遇上你了!”

  之前李掌柜给她买花椒时,还给她一并寻到了不少辣椒种子,前者已经有那么多备用的,且用量总要比辣椒小得多,哪怕再供应几个月,一直到李掌柜给她找到一条可靠的供货渠道长期供应,肯定都是没问题的。

  后者却没有现成的,光靠季善自己之前留的那点儿和到了府城后种的那点儿,哪里够用的?连一个月都撑不住。

  除了现种,季善竟是别无他法。

  可就算现种,又要往哪儿找地、找人去?把季善急得是直上火。

  关键时刻,又是罗晨曦帮了她大忙,直接把自家位于城郊的庄子借给了她种辣椒,连庄子上的人也一并借给了她,可巧儿那庄子里还有一眼温泉,连带四周一带的花木冬日里都能长青长开花儿。

  季善还让庄子上的人买了大量的幔帐,白天有太阳时,便把幔帐都揭下,好让辣椒们都最大限度的光合作用,没太阳时,则把幔帐都盖上,来个温室效应。

  到如今一个月过去,辣椒们都已快要开花儿结果了,就算回头饭馆供应不继,也只是暂时的,要不了多久,便有望解决了。

  所以季善怎能不感激罗晨曦,之前还当沈恒的“考试恐惧症”是老天爷安排她穿越时,看她可怜,特意给她的外挂,如今她方知道,原来罗晨曦才是老天爷给她真正的外挂!

  罗晨曦见季善说得满是感情,少不得也有几分触动,咳嗽一声,道:“善善,我真的很好奇,为什么明明平淡无奇的话,经你一说,就总是这般的煽情呢?你可别再说了啊,再说我指不定就要哭了,而且光说有什么用,你得付诸于实际行动啊,所以,明儿吃火锅?”

  季善这下哪里还煽情得起来,“噗嗤”笑出了声来,“你可真是个吃货,无论什么话什么事,到最后都能让你绕回吃上面来,行行行,明儿吃火锅,行了吧?”

  罗晨曦这才笑了,“这就对了嘛,说得再多、再好听,都不如一顿火锅来得实际。”

  季善笑嗔道:“你还真是容易满足呢,要是我,才不会一顿火锅就满足呢,怎么也得……”

  “怎么也得什么?以身相许?”罗晨曦笑着跟她逗趣,“那只要你愿意,我可以啊,不管是你嫁我,还是我嫁你,不然你娶我,还是我娶你都行,只要你家沈案首舍得。”

  话音刚落,就听得外面传来“曹操”的声音,“舍不得,不但这辈子舍不得,下辈子,下下辈子都舍不得,所以罗小姐您还是趁早死了心吧!”

  罗晨曦立时大笑起来,“看吧,我就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吧,不过沈案首,你一个大男人,竟然偷听我们说话,你不害臊呢?”

  季善则是红了脸,起身到门外嗔沈恒:“你不是在孟二哥房里吗,怎么又到我们门口来了?还偷听我们说话儿,有什么好偷听的,也不怕人笑话儿。”

  沈恒道:“方才吃得太多,我和彦长兄都觉得有些难受,所以想回来取几枚山楂丸消食。”

  说着压低声音,委屈道:“亏得我回来得刚好,不然娘子都让人给拐走了!我就这样偶然一次在家就听见了,可见她肯定经常说,她怎么这样啊?”

  季善哭笑不得,“她就嘴上这么一说而已,明显就是开玩笑的啊,何况她也不是经常这样说,就偶尔一次罢了,你至于吗你?”

  沈恒扁嘴,“当然至于,毕竟我就没见过谁这样开玩笑的,就算……”

  罗晨曦忽然出现在季善背后,打断了他:“我说沈案首,方才吃饭时,你不是好几次感谢我,感谢我对善善的帮助和照顾吗,现在却一副拿我当贼防的样子,可不像是真的感激我,分明就是嘴上说说而已啊!”

  沈恒见她说着,手就勾上了季善的脖子,把季善往自己身旁一拉,让她够不着了,才道:“我自然是真的感激罗小姐,可表达感激的方式有很多种,并不包括眼睁睁看着您明目张胆的挖我墙角。”

  罗晨曦“切”了一声,“不怪善善说你是个醋缸子呢,连我一个女人的醋你都要吃。善善,他这么小气,要不你别跟他了,真的跟我吧,我一定把你捧在手心里,要星星不给月亮,你让我往东,我绝不往西……”

  季善佯怒的打断了她,“你快闭嘴吧你,唯恐天下不乱的家伙,我方才分明想说的是,要是换了我,怎么也得两顿火锅才能满足,结果生生让你曲解成了这样儿。”

  一边说,一边推沈恒,“好了好了,你快找孟二哥说话儿去吧,真是两个幼稚的家伙,再幼稚下去,别怪我一个都不理啊!”

  “可是我还没取山楂丸呢……”沈恒还不想走。

  让季善推得越发用力了,“没有山楂丸了,吃多了就多走走,多活动一下,自然就消化了!”,只得悻悻的走了。

  偏罗晨曦还要刺激他:“果然我们家善善还是更心痛我,刚才就取了山楂丸给我吃了,可见她心里还是我更重要,略略略……唔……”

  让季善给捂住嘴巴,拖回了屋里去,“你再唯恐天下不乱,也给我出去啊,正好我也困了,想安安静静的睡个午觉!”

  这才讪笑着不敢再说了,“好嘛,不闹了,真是的,这么偏心,至少也得三顿,不,起码五顿火锅才能安慰我受伤的心灵了。”

  季善好气又好笑,“你敲竹杠呢?我干辣椒本来就不用了,反之就两顿,爱吃不吃。”

  “好吧,两顿就两顿,我这个人很容易满足的,才不像某人那么小肚鸡肠呢……好好好,不说你亲爱的相公了,谁让老天爷先让你遇见的是他呢,下辈子我可一定要求老天爷,先让我遇上你才是……”

  两人笑闹了一回,才坐下一边吃茶,一边继续说话儿。

  季善便说起了还罗晨曦银子的事儿,“如今店里每天都能赚七八两银子,照理过年前应当就能还你的银子了,只是叶大掌柜一家如今还住在那个破房子里,我想回头给他们换个好点儿的地方,再就是给叶太太请个大夫好生看看,她前几日又病倒了,本就上了年纪的人,又受了那么大的打击,要是再不好好治疗将养,怕是……,所以花银子的地方还真不少。我算了一下,如此一来,过年时应当只能还你三百两,至于剩下的二百两,便只能等过年后有了,再还给你了。”

  罗晨曦好容易耐心听她说完,忙道:“善善你着什么急呢,我又不差银子使,赚了银子你就先拿着,给自己买点儿想买的东西,或是做旁的事都可以。再不济把银子留着明年把飘香再开大一些也行啊,非要与我这般生分,那我回头再来你这儿时,可不好意思这般随便了。”

  季善笑道:“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你不差银子使是你的事儿,我却不能因此就不及时还你了。本来你就已经帮了我们够大的忙了,若不是你,我们饭馆哪能有今日,不但我,叶大掌柜父子也感激你得不得了,叶太太更是几次说要给你立长生牌位呢!”

  罗晨曦失笑,“我才多大年纪,也没对大家伙儿有什么大恩大德,不过举手之劳罢了,哪里就当得起立什么长生牌位了,真是折杀我了,善善你回头让叶太太可千万别这么做。”

  季善“嗯”了一声,“知道你不在乎这些的,所以我早就叮嘱过叶太太了。但还银子的事儿就先这么说定了啊,等腊月里我们回老家之前,先还你三百两,也好让我过个轻松些的年,不然想着欠了那么多外债没还,我年都要过不踏实了。”

  罗晨曦是知道她人品性子的,只得道:“好吧,随你了,反正你别硬撑,别想着要尽快还银子,就委屈自己,不然我回头知道了可是要恼的。”

  顿了顿,“你们真要回去过年啊,这一来一回的,怎么也得一个多月,等下了雪,路还比平常难走,加上回家后待的时间,两个月便轻飘飘的过去了,你不怕影响沈案首念书呢?据我爹说来,明年加开恩科应当已是八九不离十了,那满打满算,沈案首苦学的时间可就十个月都不到了,要是错过了这次机会,就又得等两年了。”

  季善笑道:“到底我们的根在清溪,以后能见家里父母亲人的机会也是越来越少,父母的年纪却是越来越大,说句不好听的,与他们见面相处的日子,真的是过一日少一日,此番若不回去,心里如何过意得去?尤其我公婆对我相公还是失而复得,我婆婆亦只有他一个亲子。所以赶路就赶路,耽误时间就耽误吧,大不了开年回了府城后,天气也暖和了,他再加倍努力的把时间都补回来也就是了。”

  别说沈恒牵挂路氏与一家老小了,便是她与沈家众人只处了大半年,心里都牵挂得不行,能回去自然还是要回去,不是俗话都说“有钱没钱,回家过年”吗?

  罗晨曦听得点头叹道:“这倒也是,到底血浓于水,谁又能不牵挂呢?只是到时候你们一走,我可就没有好吃的,也没有人跟我玩儿,跟我说话儿了,真的想到就觉得心里不是滋味儿。”

  不待季善说话,又道:“不过更让我心里不是滋味儿的,还是我祖父祖母要来会宁过年!说什么已经好几年没见我爹了,连我爹长什么样儿都快忘了,很怕有生之年都再见不到我爹了,所以这次一定要来会宁过年,好生跟我爹‘相守几日,好生叙叙骨肉天伦之情’……哼,说得比唱得都还好听,到底打什么主意,当我们不知道呢?”

  季善忙道:“我们又不是不回来了,两个月时间很快的,眨眼就过了,且到时候我虽回去了,飘香却仍会照常开张,你想吃好吃的了,只管轻车简从的去就是了。倒是令祖父祖母要来之事,府台大人怎么说呢?”

  罗晨曦道:“我爹还能怎么说,自然只能打发人回去接他们啊,到底也是他的亲爹亲娘,他又岂能没有感情的?便是我,说实话,对他们也不是真就一丝感情都没有,其实我祖母待我还是不错的。问题是,他们想的太多了,就不能不管儿孙们的事,只自己过好自己的日子,任凭儿孙自有儿孙福呢?”

  这话季善就不好接了,那到底是罗家的家务事儿,便只是道:“不管怎么说,船到桥头自然直,且真到了那一日,又再说吧,且你是晚辈,这事儿本来也不是你能管的,就看府台大人的吧,无论如何,府台大人肯定都不会委屈了你的。”

  罗晨曦吐了一口气,“如今除了且走且看,还能怎么样呢?偏我一时也找不到合适的招赘人选……算了,不说这些破事儿了,还是说点儿别的吧,没想白影响心情。”

  季善笑道:“好啊,那你想说什么,只管说,我听着呢。”

  罗晨曦笑起来,“我不知道想说什么啊,这聊天儿本来就是想到哪,聊到哪儿嘛。对了,这次你家沈案首真就中不了吗?可别真让我的破嘴说中了,得明年才能中哈。”

  季善笑道:“要是明年他能中,你这可就不是破嘴,而是开过光的嘴了,我谢你还来不及呢。”

  罗晨曦一想也是,“是哈,就算明年他才能中,那也是凤毛麟角的少年举人,照样风光无限。那我就到天桥下摆摊算命去,把我算准了你家沈案首明年中举的事一说,管保客似云来啊,指不定比飘香还赚钱呢!”

  季善笑不可抑,“你想得还挺美哈,我们飘香一天至少也赚七八两银子,你去算命一天撑死七八十文到头了,还得装瞎子半仙儿,怎么跟我们比?”

  “那可未必,指不定我就比你们赚得多呢?毕竟府城别的不多,有钱又没脑子的傻子还是不少的,我又别的本事没有,贫嘴忽悠人的本事却是一绝……”

  两人嘻嘻哈哈的说了一回笑了一回,等到半下午,季善见雨渐渐停了,又去厨房做了酒酿圆子,大家伙儿都热乎乎的吃了一碗,才送了罗晨曦出门上车。

  待折回屋里,方做小伏低的哄起另一个幼稚的祖宗来……

  翌日,雨虽还在下着,沈恒与孟竞却不得不出门去拜见夫子们了,还有黄老爷处,也得去一趟,当面为他们一家这些日子对季善和杨嫂子的照顾道个谢才是。

  余下季善无所事事,便去了飘香,让叶大掌柜父子和店里众人也尝一尝火锅,然后好商量推出火锅的事。

  叶大掌柜与叶广吃过牛油红锅后,也是大为倾倒,待问清楚季善做法后,叶广先就道:“师父,那我们明儿就开始推出您这个火锅吧?天儿越来越冷,肯定一推出便会大受欢迎,供不应求!真的太好吃了,您到底是怎么想来的?”

  季善笑道:“我怎么想来的你就别管了,不过你们也喜欢吃,我就放心了,那回头推出后,肯定少不了买主的。只是如今咱们干辣椒已经不多了,在没有大量的供货之前,不敢大肆的用,只能押后再说了。”

  叶大掌柜道:“我方才就想说这个问题,还当太太没想到,不想太太早想到了,那我也放心了。咱们如今材料有限,也只能有多大碗吃多少饭了,好在来日方长,等我们的干辣椒源源不断,根本用不完时,再来推出这个火锅也是一样的。”

  叶广只得叹气,“也是,回头万一干辣椒没有了,咱们可就没有优势可言了,食客们又都是最不念旧的,过阵子不来咱们这儿,肯定就把咱们忘到了脑后去。且一张桌子放了两口这么大的锅,也摆不下多少菜了,也不方便,将来便真要推出了,也得先换大桌子。”

  季善笑道:“锅的问题好解决,回头去特制一种鸳鸯锅,中间隔一口这么小的锅放棒骨菌汤,外面放牛油红汤便是了,就能把一桌所有人的口味儿都兼顾到了。桌子也好解决,找个木匠来把现在的桌子中间都掏空,回头下面烧炭,上面放锅,要是不吃火锅的客人,就再准备几张或圆或方的木板,根据客人的多少,酌情盖上也就是了。”

  说得叶广的沮丧一下子荡然无存,笑容又回到了脸上:“师父,您真的是太厉害了,我们想不到的,您都能想到,莫不是您虽看着年轻,其实却比我们都多活了几十年,才能懂得这么多呢?”

  季善呵呵笑,不说话,她可不是比他们都多活了一世吗?倒不想她这个傻徒弟还能一语中的呢!

  倒是叶大掌柜斥道:“你胡说八道什么呢,师父的玩笑也是你能开的?还不快忙你的去?”

  叶广只得碎碎念着,往后厨去了。

  叶大掌柜这才笑着与季善道:“太太别跟他一般见识,他自来就是个嘴上不把门儿,有口无心的。这几年年纪大了还好些,早年简直是贫得我们都受不了,还当经过之前,总能稳重些了,没想到终究还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季善笑道:“他在人前还要怎样稳重?方才这不是就咱们三个人在吗,既都是自己人,当然可以活泼随便些。真让他跟刚开始时一样,沉默寡言,没日没夜的辛苦,您看了心里难道就好受?就是要像现在这样才好呢,可见他慢慢在走出来了。”

  叶大掌柜一想也是,若不是如今日子忙碌充实,充满了干劲与盼头,儿子还不定得消沉到什么时候,虽然他从来不说,把什么都隐藏在心里,可人得志与失意时各是什么样的精气神儿,谁又能看不出来?

  就更是瞒不过当爹娘的双眼了。

  如今儿子能走出来,开始新的生活与征程,他该替他高兴才是。

  遂笑道:“太太说的是,他如今这样也挺好的,等过两年咱们饭馆做大做强了,我们老两口儿再给他娶一房踏实勤勉的媳妇儿,生上几个儿女,这辈子还有什么可求的?”

  季善笑道:“照您和叶广如今的勤勉肯干,哪用得着两年才能把咱们的饭馆做大做强,我估摸着明年的这时候,咱们饭馆就能扩大一倍了,您和太太就等着后年抱孙子吧,我徒弟这么踏实能干的男人,肯定多的是女子想嫁的。”

  那他就真是此生无憾了,没经历过家破人亡绝境的人,又如何能知道平淡是福的可贵?

  叶大掌柜呵呵笑道:“那可就承太太吉言了。可惜如今咱们干辣椒不多了,不然明儿就可以开始卖火锅,一月下来,多的不说,三五十两肯定是能多赚的,真是太可惜了!”

  话音未落,季善已笑道:“您不是才还说有多大的碗,吃多少饭吗,我还以为您不着急呢,原来您心里也一样着急。”

  叶大掌柜有些不好意思的道:“我这不是想多赚点儿银子吗?也是想咱们的老主顾们都能吃到最美味的火锅,省得每次见了我,都要问最近有没有新菜……”

  一语未了,可巧儿就有客人进来了,可巧儿第一句话还是:“叶掌柜,这两日你们店里有没有什么新菜品推出啊?之前那些菜虽都好吃,我们也再吃上几十次都不会腻,还是想尝新啊!”

  叶大掌柜就无奈的看了季善一眼,笑着迎了上去,“朱客官来了,好几日都没见您了,可是忙着做大生意去了?您几位快请坐……来客人了,快上茶和小菜儿来……近来我们店里就是没有新菜品推出,不过快了,过年前应该就能有了,到时候朱客官和众位贵客可一定要来继续捧场啊。”

  “真没新菜品?那怎么闻着这么香,还跟之前的香都不一样,叶掌柜,要真有新菜了,您可别瞒我们啊,我们可是你们店里的老主顾了,从你们开张起,就一直在照顾你们生意,别家都再没去过。”

  “那是,那是,瞒谁也不可能瞒您几位啊,到时候一定让几位第一批尝我们的新菜品,怎么样?那今儿几位想吃些什么菜呢,上次的鱼香肉丝,还有溜肝尖儿,这次还要吗……”

  季善在一旁笑着看了一回叶大掌柜是如何待客的,又去后厨逛了一圈,眼见客人渐次多了起来,想着昨儿可与罗晨曦约好了,今儿还吃火锅的,且叶大掌柜也几次催她快家去,“店里有我们呢,太太且回去陪沈相公吧,好容易这两日沈相公得闲,过几日可又得开始早出晚归的上学苦读了。”

  这才与叶大掌柜父子作了别,坐车一路回了家去。

  雨又淅淅沥沥的下了几日,才终于放了晴。

  只天儿虽放了晴,温度却越发的低了,冷得季善无事简直不想踏出房门一步。

  她能窝在房里抱着手炉,守着炭盆足不出户,沈恒就没有这么好命了,与孟竞一道把该拜会的人都拜会过,同窗们也该聚会的都聚会完了,便继续回府学念书,又恢复了去省城秋闱前,早出晚归的作息。

  且因为才失败了一次,若是明年恩科再不中,就得再等两年,浪费的岂止是时间,更是大笔的银子,沈恒心里又岂能不压力翻倍的?

  一时间不但早出晚归,便是在家时,也是手不释卷,夜夜都要熬灯苦学到交三更才睡下。

  季善看在眼里,很能体会他的压力,却也没说什么开解阻止他的话,如今的压力还是良性的,她自然没有开解阻止的必要,若连良性的压力都没有了,又哪来的动力呢?

  还是静观其变,等万一良性的压力有变成恶性的趋势之前,她再行动也不迟。

  如此过了半个来月,秋闱放榜了。

  果然沈恒与孟竞都榜上无名,倒是他们各自班里的同窗不少中了的,彼此不过一夜之间,便已拉开了差距,只能下次秋闱后,看大家到底是平起平坐,还是渐行渐远了。

  这个结果原便在沈恒与孟竞的意料之中,说到底他们的学识本来就还不够扎实,本来也还不能跟大多数府学的同窗比,自然也谈不上有多失望多沮丧。

  有那个失望沮丧的时间,还不如多看两页书,多做一篇文章,等待下科再战呢!

  遂很快恢复了常态,该干嘛便干嘛,只无形中比之前又更刻苦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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