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晚上，胖子久久不能入睡。

　　脑海里交替闪现秦京花的身影，一会儿是她喂他吃棒棒糖的样子，一会儿是她穿宽大的圆领衫的背影……

　　第二天中午，他从食堂送饭回来，有些不敢直视秦京花。

　　但心里却又忍不住偷偷打量她，谁知他这一抬头，就被她肆无忌惮的目光给捉住了。

　　胖子没想到她正在看着自己，四目相对，他败下阵来。而她，却对着他意味深长地笑了。

　　他怕了，仓慌逃走。

　　真要命，也不知秦淮茹几时才能回来？如果她一直住在棒梗家，胖子觉得这边非出事不可。

　　他当然不想毁掉这个家，经历了那么多的苦难和折磨，忍受众人的非议和嘲讽，受尽孩子们的白眼，好不容易一切走入正轨，自己不能亲手给毁了。

　　他回到轧钢厂，直接去了秦淮茹的车间。

　　工人们开起玩笑来。

　　“哟，俩口子在家里亲热还不够，居然追到车间来了？”

　　“人家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这不是还没到一天吗，充其量才半天没见！”

　　“秦师傅，你们俩这是如胶似漆，像小年轻一样啊！”

　　秦淮茹笑着，把胖子带到偏静处。

　　胖子急切地问道：“棒梗媳妇身体感觉如何？你啥时候能回家？”

　　秦淮茹见男人话说得这么直接，脸上不由得有些发烫，小声嗔怪道：“都老夫老妻了，这才几天？就把你急成这样！”

　　胖子见秦淮茹误解了，也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他尴尬一笑，问：“你住在那边，就不想……家吗？”

　　秦淮茹被他逗笑了：“儿媳妇的孕期反应太强烈，有可能持续两三个月呢。我要不住在那儿，她要吃东西，棒梗会烧饭？”

　　胖子非常失望地摸摸后脑勺，无可奈何地笑了。

　　秦淮茹见了，抿嘴一笑，伸手拍拍他的胳膊：“行了，你再坚持一些日子，等儿媳妇稳定下来，我就回来了。咱俩就等着做爷爷奶奶！”

　　胖子还能说什么？

　　他只好嘿嘿一笑，故意问道：“就这么丢下家里不管，你也真能放心？”

　　秦淮茹咯咯笑起来：“这不是还有你吗？我相信你能把婆婆照顾好，也能把夜宵摊子管好。”

　　说完，压低声音，凑近一点说道：“我知道你辛苦了，等我回家……好好……你……”

　　话还没说完呢，人就捂着嘴巴跑开了。

　　胖子望着她的背影发了一会儿呆。

　　这一下午，他都有些魂不守舍，既盼着晚上早点到来，又莫明地有些烦躁不安。

　　下午下班后，他骑着自行车回到家里。

　　只见秦京花把家里收拾得干干净净，正坐在廊檐里理菜，贾张氏也开开心心坐在她对面，想帮忙，一只手帮不了。

　　他把自行车停在一边，秦京花抬眼看向他，眼神闪烁。

　　胖子烦躁不安的心忽然就宁静下来，甚至是满心欢喜。

　　他洗洗手，甩下一句：“我来做饭。”

　　吃过晚饭，胖子照旧喊一大妈过来陪陪贾张氏，因为现在白天有秦京花帮忙之后，一大妈基本上没什么事儿做，所以答应得特别爽快。

　　胖子骑着自行车，秦京花坐在车后座上，两人各怀心思去出夜宵摊。

　　车子骑得飞快，突然有人横穿马路，胖子双手拉闸紧急刹车。

　　脊背上突然传来一阵温热，一股……迅速涌遍全身。

　　他不由得咽下一口唾液，按捺住怦怦乱跳的心。

　　正要加速骑车，就听得秦京花娇声道：“姐夫，人家还想吃棒棒糖！”

　　胖子便带着她去到路边的小卖部，对售货员说道：“买两颗棒棒糖。”

　　“三颗！”秦京花笑盈盈地喊道。

　　三颗？

　　胖子又想起了昨晚，两人收摊时的情景。

　　不由得看了她一眼，四目相对，情愫暗生。

　　从这天开始，不用秦京花开口，胖子每天都主动给她买上三颗棒棒糖。

　　……

　　何雨柱饭馆。

　　自从上次被客人向工商管理部门举报之后，整个五月份，饭馆生意都没有再回过气来。

　　冉秋叶劝他：“马上要到大学生放暑假了，撑一撑。等下一届新学生来报到时，你们可以做一波大的活动，趁机再拉一批新同学进餐。这也是做学生生意的一大好处。”

　　何雨柱心中也是这样想的，他十分感激老婆的理解和支持。

　　赵夫人自从去医院看病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来上班了。赵副厂长也没有到饭馆来过，就好像他与饭馆无关似的。

　　何雨柱一个人带着员工们苦熬着，生意清淡，调整策略之后主要是针对低消费人群，现在也能活下去，就是没什么利润了。

　　进入六月份，何雨柱自己总结这一两个月以来的生意，感觉上次整体往低消费人群倾斜的策略是不成功的。

　　虽然暂时能让饭馆继续熬下去，但生意很难再有起色。

　　因为，你如果再低下去，人家还不如吃食堂呢。若又想价格低廉，又想让人吃好，似乎很难兼顾。

　　他准备六月份就这么先熬过去，等新生来的时候再调整。

　　六月份的生意慢慢有了一些回暖，因为80级的大学生这个月就要毕业离校了。

　　很多学生在外面聚餐，有些关系相好的同学互相请客，所以生意渐渐多起来。

　　上次那位老顾客同学就说过，如果人多的话，还是在这边饭馆要更划算。

　　看着生意回暖，何雨柱的心情慢慢又变得开朗起来，八月下旬等新学生来报到时，把活动准备好，招徕新生，生意一定会再次好起来。

　　可是，上天却不再给他这样的机会。

　　六月中旬的一天，赵副厂长带着两个人过来了。

　　何雨柱开心地迎上去，以为是赵副厂长给饭馆介绍客人呢。

　　赵副厂长直接把人领进了一个小包间，服务员小琴灵活地跟进去，倒茶水。

　　何雨柱也进去招呼客人，赵副厂长却十分神秘地起身去关上了小包间的门。

　　然后指着其中一位高大剽悍的客人，给何雨柱介绍道：“傻柱，这位是董老板。”

　　何雨柱客气地将手中的菜谱递给对方，笑着招呼道：“董老板好，我们是川菜馆，您看想吃点啥？”

　　这位董老板只是微微向何雨柱点点头，没有说话。

　　赵副厂长哈哈一笑：“傻柱，你听我说完。”

　　他又指向另一位瘦瘦的男子介绍道：“这位是聂老板！”

　　何雨柱不知他们是什么意思，这次只是微微颔道，没再说话。

　　赵副厂长介绍完两位客人，然后指着何雨柱道：“这位是何雨柱何老板，也就是我的合伙人，熟悉的人通常称他为傻柱。”

　　这回董老板和聂老板齐齐向何雨柱点头，称呼：“何老板好！”

　　介绍完之后，赵副厂长笑着对何雨柱道：“傻柱，以后，这两位老板就是你的合伙人了！”

　　什么？

　　何雨柱突然头有些晕，这……是什么意思？

　　他猛地看向赵副厂长：“赵厂长，您这是什么意思？”

　　赵副厂长看着他，一字一顿地说道：“傻柱，这几个月的经营情况你也清楚，我出钱开饭馆，不是给你当试验品的。我们家夫人现在病了，我需要钱。便把饭馆的股份转让给董老板和聂老板了。”

　　何雨柱气得差点吐血！

　　他腾地站起来，怒目看向赵副厂长，高声嚷嚷道：“您这是什么意思？背后捅我刀子是吧？当初想开这家饭馆，也是您主动找我的吧？”

　　他越说越生气：“这一年多的时间里，我兢兢业业，起早贪黑，为这我还丢下了轧钢厂食堂总负责人的工作。您……就是要转让，也该通知我一声吧？”

　　“现在这算什么？背后捅我刀子？”

　　说完，他一拳砸在桌子上，桌上的几杯茶水都溢出来了。

　　如果对方不是轧钢厂的副厂长，他早就一拳打过去，打得他满地找牙，头破血流才解恨。

　　赵副厂见对方大喊大叫，还这么拍桌子，这是不给自己面子啊？

　　他十分生气，轻蔑地看了他一眼：“当初，我怎么知道你这么没用？你看人家李爱华，大酒楼老板。可是你呢，连一间小饭馆都经营不好，我根本就不该找你当合伙人！”

　　何雨柱气得七窍生烟，不提李爱华还好。提了李爱华，他没办法再忍。

　　他站起来，一把揪住了赵副厂长的前胸，差一点就将赵副厂长给拎起来了。

　　是可忍孰不可忍！

　　他怒喝道：“你背后捅老子一刀，还有理了？”

　　赵副厂长不知道傻柱这么横，竞敢公开挑衅他，他心中有点胆怯。如果被傻柱当面揍一顿，就算以后能扳回来，但这面子就被人踩在地上摩擦了。

　　他结结巴巴地说道：“傻柱，有话好好说！”

　　董老板这时站起来，一把抓住何雨柱的手，似笑非笑地说道：“何老板，我们是求财，不必争一时之气。”

　　何雨柱惊呆了，看似这位董老板轻轻抓住他的手腕，可是他感觉到自己就像被一把铁钳夹住了一样，整个手臂变得酸软无力。

　　只能松开了赵副厂长，见他松开，董老板也不露声色地放开了他的手腕。

　　几个人重新坐了下来，赵副厂长没再言语。他的交易已经完成，没必要再多管闲事，他相信这位董老板和聂老板能够拿下傻柱，所以，他没必要多事。

　　聂老板满脸堆笑，对何雨柱道：“何老板，我们今天过来，是清点饭馆的资产和存货的。从今天开始，我和董老板就正式接手这家饭馆了。”

　　何雨柱心中那个气啊！

　　如果姓赵的早点通知一声，他起码还可以节省好多钱呢！

　　他再一次怒视赵副厂长，赵副厂长这时缓缓起身，对着大家一一点头：“我已经为你们引荐完毕，现在有事，我先走了！”

　　说完，就脚底抹油，溜之大吉。

　　何雨柱有心阻拦，却又害怕董老板再次出手。

　　只能眼睁睁看着赵副厂长消失在视野中。

　　外边的工作人员听到了里面的吵闹声，大家都想给何雨柱一些帮助和声援。小琴这时进来，笑着给大家重新续上茶水。

　　不过，聂老板十分威严地说了一声：“出去！”

　　小琴是何等精明之人，她自然是一言不发地退出去了，还顺手帮忙带上包间的门。

　　何雨柱望着眼前的两伴合伙人，皮笑肉不笑地说道：“以后，咱们就是合伙人了。”

　　高大剽悍的董老板和瘦瘦的聂老板两人对视一眼，董老板眨了几下眼睛。

　　聂老板会心一笑，接着故意清清嗓子，然后对何雨柱道：“何老板，明人不说暗话。我们兄弟俩今天过来，一是要清点饭馆的资产和存货，二是要与何老板把话挑明。”

　　“以后我们就是合伙人，有什么话聂老板就直说吧！”事已至此，何雨柱能怎么办？

　　聂老板点头：“既然何老板也是爽快人，那我就说了。”

　　“我们兄弟俩观察这条街上的餐厅已经很久了，这家饭馆我们想改变经营思路，甚至连主打品种我们也要改变。

　　所以，何老板的经营理念和经营方式可能与我们不合拍。

　　我希望，我们接手之后，何老板退出饭馆。”

　　这是什么话？

　　特么的，老子放着那么好的工作岗位不要，自己出来做个小老板，没想到被赵副厂长背后捅一刀不算，这两位刚一接手就想赶自己走？

　　没门！

　　当然，刚刚董老板露了那么一手，何雨柱自然不敢硬杠。

　　他笑着说道：“我大小也算这个饭馆的合伙人，我走哪儿去？我自己给自己打工，还要人批准吗？”

　　聂老板淡淡地说道：“何老板，还真不行！”

　　“我们兄弟俩知道你的专长是做得一手地道的川菜，听说还能做谭家菜。但我们现在的经营品种不做这两样，所以，你留下来也不是不可以，但不会是厨师长了。”

　　“你如果愿意留下来做帮厨，我和董老板还是欢迎的！”

　　何雨柱连杀人的心都有，老子在自家的小饭馆里做帮厨？亏你们想得出来！

　　见他脸色不好看，聂老板又说话了：“何老板有两个选择，其一是将股份卖给我们兄弟俩，彻底退出。其二是保留股份，参与分红，人退出。”

　　何雨柱血往头上涌，这特么是什么事？

　　等于在自家饭馆被炒鱿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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