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我有时候在想，要是当皇帝的是大哥，会这样吗？”靖安公主叹了口气，随即道：“人上了年纪，就爱絮叨，就爱念旧，女婿，你别怪姑母啰嗦！”

  “怎么会，我就爱跟您唠嗑！”秦墨笑着道。

  靖安公主笑了笑，对这个女婿说不出的满意，“其实当初你父皇跟我说了一些事情，他说，这辈子最懂他的人是你，你既是他的女婿，又是他的知己。

  女婿容易得，知己难求啊。

  你不在的那些年，他天天念叨你。”

  秦墨笑着点点头，其实这些他都明白。

  “现在很多人都说你夺了丈人的天下，千万别搭理那些人，你父皇其实并不怪你。

  他自己也清楚，自己的儿子扶不上墙，怪不了别人。

  大乾其实有很多机会，可是全都错过了。

  他那时候对我说，不管你上不上城墙，他其实都会投降的。

  因为他不再年轻，他实在是不愿意看到京城血流成河。

  他也愿意看到李氏宗族死伤惨重。

  他相信你能处理好这些人，并且用宽阔的心胸来接纳他们。

  就算是阿嗣，也不会死。

  你父皇说，这辈子，做皇帝他是成功的，但是做父亲，他很失职，做丈夫他也同样失职。

  但是做你丈人，他觉得自己是成功的。

  他没有亏待你。

  虽然他有几次想将你调去偏远的地方，但是从来没想过杀你。

  他舍不得。

  我想，你父皇不至于在人生最后一程还骗我。

  这些都是你不知道的。”

  靖安公主拍了拍他的手背，“你很好，给大乾，给大明也留了很多好的品质。

  你看，大明的皇储交替就非常的好，没有血腥杀戮，有的只是公平的竞争。

  如果一开始，二哥就听你的，或许根本就不会这样。

  我相信大明肯定能长久下去，成为第一个千年的皇朝。

  这天下不要在战争了。

  我生于战争年代，看到了太多苦难的百姓，终我一生，所庇护的百姓，没有十万人，也有八万人了。

  可那些人，只是贫穷的活着，毫无尊严的活着。

  但是大明不一样。

  我看到了所有人都挺直了腰背。

  虽然大明还有阶层，但是那些普通百姓，已经可以直面那些高官了。

  官场革新，我能明白你的苦心和大志。

  但是你不仅仅是反对那些人，你还在反你自己啊。”

  “姑母，你看出来啦？”秦墨苦笑道。

  “你姑母虽然年纪大了，眼睛花了，耳朵也开始聋了，但是心不瞎！”靖安公主道：“你这样很危险的。”

  秦墨点点头，“自私的说，我其实希望秦家能够一直当皇帝，人本来都有私心，我又不是真的圣人，难免会有这种想法。

  但是姑母你放心，我已经想好了对策，也想到了日后的出路。

  人这一辈子，无非求个心安理得。

  一家之人的天下，倒不如天下之人的天下。

  一家人快活，倒不如天下之人一起快活。

  秦墨没有什么大愿，但求无愧于心。”

  靖安公主点点头，“那你要小心了，这一次官员革新之后，肯定会有人把主意打到你的身上，或许你在的时候，那些人不敢动弹，但是有一天你不在了，你的子孙后代，或许会经历一些残酷的时刻。”

  不得不说，靖安公主还是很聪明的，眼光长远，甚至比一些男人看的更深。

  秦墨其实早就想到了这一点。

  官员革新，其实何尝不是在革皇族？

  只是现在，握着这把刀的人是自己，是皇族，当刀子斩落的时候，没了敌人，是归入刀鞘之中，还是继续让它作为震慑呢？

  秦墨本想过君主立宪制，但最后否认了这个方法。

  因为大明的路，是前所未有的路，君主立宪制，只会让大明崩坏。

  从革新继承法，到一主两副，再到现在的官场革新，其实大明的体系已经逐渐完善了。

  军政分离的制度，可以最大程度的保证互不相干。

  而且内阁还有十八阁老。

  还有十二王。

  这就注定了君主立宪制走不下去的。

  一个软弱无力的皇帝，是不足以掌控天下的。

  最终大明会崩坏。

  到时候又会走上最先的老路！

  那不是秦墨想要的。

  今天靖安公主提到了这件事，秦墨反而将心中的想法说了出来，“未来如何，我不知道，但是五十年内，这一把刀不能斩向皇族。

  现在大明皇权其实分成了五分。

  一份在西京，一份在东京，还有两份分给了两个副派系。

  两京有两阁，有十八阁老。

  不夸张的说，大明皇权其实并不是归于一人之身。

  只不过，真正定夺的人是西京的皇帝。

  很早之前，我就开始释放帝王的权利，因为我知道，这天下的大权，不可能永远掌握在一个人的手里。

  国将不国的时候，需要高度集权，但是现在国家承平，高速发展，就需要下放权力。

  您看，官场革新其实就是重新瓜分权力，就是重新分配蛋糕。

  而这种分配，必须几十年要来一次，要不然，新的门阀会无形中诞生。

  没有门阀，也有派系，没有派系，也有党争。

  大明太大了，大到就算我穷其一生，想要走完，都困难。

  如此巨大的一个国度，仅靠着皇帝一个人，是忙碌不过来的。”

  靖安公主闻言，也松了口气，“你既然心里有数，那我就不多嘴了！”

  苏澈看向这个慈祥的老太太，心中一暖，“多谢姑母提醒，我这个人记性不好，又太惫懒了，要是没有人经常耳提面命的提醒，怕是会耽误正事！”

  “你啊，从来就不是这样的人。”靖安公主太了解秦墨了，秦墨只有真正解决问题后，才会放松下来。

  世人都说秦墨是最轻松的皇帝，却不知道他废了多少脑力。

  所以，大明能有今日，其实一点也不奇怪。

  两京制度，其实也是一种保障，可以确保主政的皇帝飘。

  总不可能两个皇帝都庸碌吧？

  秦墨这么年轻，还可以拉着大明走三十年。

  三十年后的大明，肯定会更加的伟大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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