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涟上下看了看聂辰，说道，

“我想起来了，传闻中，聂侯爷确实是这个样子的，你当真是聂侯爷？”

“是我。”

“我们风军……打回来了？”

蒋涟的眼神，逐渐激动了起来。

“是，先帝殡天了，皇室死了很多人，我们扶持了唯一一个有资格继承皇位的六皇子，登基为帝，而后一路打回了京城。

明轩已经抓住了，就在你脚下的牢房里面，你没看见他吗？”

“我……我……老臣叩见聂侯爷啊！”

蒋涟拖着身子，从土炕上下来，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痛哭流涕道，

“天日昭昭！天日昭昭啊！我大风，终于光复了，风军终于来了京城，剿灭了逆贼啊。

先帝啊，您在天之灵看到了吗？我大风山河还在，大风江山永存啊！”

蒋涟痛哭流涕，聂辰和周龙周虎一起将他扶起来，放到了土炕上。

蒋涟哭了一阵后，才缓过劲来，看向聂辰说道，

“侯爷，是老臣失态了，刚刚老臣听这位将军喊您王爷是吗？”

“是，我消灭敌军，夺回京城，皇上封我为王了。”

“嗯，理应如此，这泼天的功劳，拯救大风的功劳，便是封一字王也不为过，这是您应得的。

您才是我大风当之无愧的军王啊，比那四大军王强的多啊。”

“蒋大人，平西王跟我一起打回来的，我们都是风臣。”

“好好好，那就好，你们二王合力，定能夺回大风河山啊。

对了，那其他二王呢？安东王和靖山王，有没有出兵讨贼啊？”

蒋涟忽然抬起头问道。

聂辰叹了口气，说道，

“安东王和靖山王，宣布于今日登基为帝，改元建国。”

“那两个逆贼！逆贼！”

蒋涟痛恨的咬牙切齿，骂道，

“这是要分裂我大风，贼子亡我大风之心不死啊。王爷，给老臣一把刀，老臣愿身先士卒，去砍死那两个逆贼！”

“蒋大人，你先别激动，砍杀敌人，有本王在，有大风百万雄师在，用不着你去上阵杀敌，你就在家里安心养伤，伤养好了，你还要继续入朝为官呢。”

“王爷愿意接着用我？可我现在是个残废啊。”

蒋涟满眼都是失落了。

“大人这腿，伤的重吗？”

聂辰问道。

一旁的那个统领赶忙说道，

“王爷，我们问狱卒了，蒋大人这腿，已经废了，之前的那些狱卒，为了逼供，将长钉用锤子砸进蒋大人的膝盖里，将膝盖骨都穿透砸碎了。

蒋大人被关进牢房里边后，膝盖已经发脓溃烂了，他用油灯照明，把钉进膝盖里的钉子一根一根拔出来，将吃饭的破碗摔碎，用碗片来一点一点的刮掉了膝盖上的烂肉，把骨头上的浴血脓水都刮干净了，这才没有感染发热致死。”

听了统领的话，周龙周虎倒吸一口凉气，那种场景，光想想都让人不寒而栗。

聂辰也是由衷的佩服，他也能想象的出来那幅画面。

在昏暗潮湿、肮脏发臭的地牢里面，借着油灯的一点亮光，一个被打的遍体鳞伤的文官，拿着半块破碗，拔自己骨头里的钉子，刮自己的烂肉和骨头。

没有麻药，没有无菌环境，没有医生，紧靠自己，忍受着那比任何酷刑都要严重的疼痛，咬着牙，一点一点的做着那常人会生生疼死的事情。

聂辰抱掌道，

“蒋大人才是真硬汉啊，与您相比，我们这些征战沙场的武人，反而还没有您硬呢。

你能够忍受下来那些痛苦，必然会涅槃重生，苦尽甘来，咱们大风，需要你这样的人才啊。”

蒋涟苦笑道，

“老臣这点疼痛，不算什么，与那些战死沙场的大风儿郎们比起来，至少还有这么一条残命吗？

你们才是最伟大的啊。

王爷，咱们皇上，回京城了吗？”

“还没有呢，我们昨天才打下了京城，皇上还在威虎郡呢，我早上已经派人回威虎郡，请皇上回来入主京城了。

想来，过不了多久，咱们的朝廷，就又能建立起来了。”

蒋涟点了点头，忽然说道，

“六皇子，我见过，他并非人君之才。”

聂辰皱起眉头，有些不解。

说皇上不是人君之才，这可是大逆不道的话，聂辰不明白对大风忠心耿耿的蒋涟为什么要这么说。

蒋涟接着说道，

“但是，除了他，也没有更适合的人了，只能是他了。”

“是啊。”

聂辰附和着点头。

“所以，我们的朝堂上，要出现一位权倾朝野的权臣了。”

蒋涟此言一出，聂辰立刻皱起了眉头，眯起了眼睛。

蒋涟悠悠说道，

“而这个人，只能是皇上的老师、兵权最大的王爷，您说是吗？

聂王爷，您不必惊讶，也不必对老臣动杀心。

老臣并不糊涂，老臣看的很清楚。

您的心里，是有大风的，否则，您也跟其他逆贼一样称帝了，您是忠于这个国家的。

而老臣，和您一样，也忠于这个国家。

这个国家，千疮百孔，百废待兴，战事不断，需要有一个有能力有魄力的人站出来，横扫寰宇。

如果国家让一个昏庸的君主来掌管，那才是大风之祸，国家之祸。

有您，是大风的幸事，是大风的福分，没您，大风已经亡了。

老臣不才，愿效忠王爷，辅佐王爷来治理国家。

只求王爷，莫要篡夺大风国祚，让这个国家，继续延续下去吧，也许，下一代皇帝，会是明君呢？”

聂辰沉默片刻后，说道，

“能得到你这样的贤士，也是我的幸运。”

“来，抬蒋大人出去，回王府疗伤。”

“是！”

侍卫们立刻进来，抬起蒋涟。

“王爷，老臣有个不情之请。”

“嗯，你说。”

“老臣上次在皇宫，骂明轩，没骂过瘾，过几日，明轩就要被砍头了吧？老臣再想骂也骂不了了。

现在还在牢房之中，请几位士兵兄弟，抬着老臣下去见见明轩，让老臣再骂他一顿，过过嘴瘾，痛斥他的罪孽行径。”

闻言，聂辰笑道，

“那有何难，正好本王也要去看看明轩的，一同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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