丽尼听不清楚对方回话，“啪”的1声放下话筒，这才引起王9天的注意。

“哪来的电话?”王9天问。

“鬼知道，问他又不做声。走吧!”丽尼说。她正憋着肚子气，硬拉着王9天的胳膊冲下楼去。

高老7往尤林的住房瞄了1瞄，象看门狗似地留心着这屋子的动静。

“老梁师傅，行了!”小英放下话筒，兴高采烈地对老梁说，“1接就通，就是这条线路。”

“好的，我再查清他们的照明电线。”

老梁说着，收拾好他随身携带的电工用具，又从1个百宝袋里掏出1张线路图纸，埋头仔细观看。

自从尤林到王9天家作客以后，老梁1直忙着布置电话公司里面的“游击之友”，配合工作，偷偷拉出王9天家那条电话线路到地下室，安上1个活动开关，既可偷听电话，又可切断那条线路，或是直接打电话到王9天家。

刚才，小英从电话里听到东村大佐邀请王9天赴宴，过后不久，她扭动了开关试验通话。当她听到1个女人声音，问清楚了对方确实是王公馆，也就放下话筒，不再罗唆。

究竟尤林进了王9天家怎么样呢?

整整1天还没回来，小英是很惦念的。她从电话偷听不到有关尤林的信息，就想到用另外1种方法进行联系。

“梁师傅，我叫小明去跑1趟好么?”

“去吧，路上小心。”

老梁也认为，尤林这时总该有些信息出来，可能遇到什么特殊情况，不好对付。

征得老梁同意之后，小英穿过地下室的通道，来到游击队员掩蔽休息的地方。同志们正围拢1起读着1份油印文件，小明像个战士1样，聚精会神地在那里倾听。

“小明，来!交个紧急任务给你。”小英把小明拉到1旁，小声嘱咐了1番。

“坚决完成!”小明立正敬礼，引得同志们把视线集中过来，全都忍不住笑了。

1刻钟后，小明夹着1叠报纸，沿着弥敦道直向尖沙咀去叫卖。

王9天的凶残、奸诈，尤林是有足够认识的。

丽尼说他舅舅仁慈，为了外甥的安全而多送了两张盖印空白信笺防身，正表明他对事情已有所警惕。现在，想利用侦察司令部的便条提审周夏文，看来行不通了，用什么办法才能救得人出狱呢?

尤林绞尽脑汁，也还没能想出办法来。他在房间来回踱步，不断抽烟，苦苦思索。他想，王9天已对自己有所怀疑，继续留在这里浪费时间，倒不如1走了之。趁着敌人尚未布置妥当，马上组织游击队员，冲进临时监狱，救出周夏文是有把握的。

他往客房外面偷看1眼，发现高老7像条猎狗1样，站在楼梯附近。王9天应东村大佐的邀请赴宴，刘刚早从他们出去之前的高声谈话中知道了，目前王公馆的里里外外，布满岗哨，要想出去可不容易。

客房的1边窗口对着金巴利道，尤林估量1下窗口到达地面的高度，打算必要时，可用1根绳索直从窗口往下溜。

“报纸!

尤林1听就知是小明的声音，他像猎人发现目标1样，动作非常迅速，即从口袋掏出1张钞票，画上两个红圈。

“报纸，晚报!”小明故意靠近王公馆的马路旁边徘徊，眼望着这屋子楼上的门窗。他看到了1个人走出阳台来，1个熟悉的声音叫：“晚报，买1份晚报!”

尤林往下招1招手，引起小明的注意，随即将钞票掷到小明跟前。

小明拾起地上那张画有红圈的钞票，然后把张晚报卷成1小卷，往上1抛，送到阳台，就转身离开，消失在马路的人群中了。

阳台上，尤林接了报纸，刚要打开来看，冷不防高老7从背后伸手过来，1把将那报纸拿去。

“何参谋，让我先看1看大标题!”高老7说，摊开报纸检查。

“高副官，有什么重要新闻?”尤林问道，他明知高老7在弄鬼。

“嗨······你自己看吧!”

高老7胡乱翻了几翻，就将报纸扔给尤林。

尤林1边看报，1边踱进大厅，好像根本就不觉得有人对他监视。

“咦!日内将处决1批左倾文人!是我们司令部抓的?”

尤林读出标题，用惊奇的口气问高老7。

“哼!”高老7眨了眨白鸽眼，用鼻子哼了1声。

“高副官，晚上这么清静，干吗不去搓两圈麻将，或上舞厅消遣消遣?”

“没兴趣。”

“上馆子有兴趣吗?我请你到茶楼喝茶怎么样?”

高老7对尤林的邀请，毫无反应，他没回答尤林的话。

“去吧去吧，反正没事，咱们两人谈谈天去!”尤林拉着高老7，装作十分热情。

“你别那个，我有任务。”高老7说着，闪开身体，显得不愿让尤林接近他。

“你有任务?”尤林说，“真遗憾，那我自己出去逛逛算了!”

高老7看着尤林迈开大步向楼梯走，他立即制止：“等1等!9爷嘱咐，他回来有话要跟你说，你也别去!”

“不要紧，我去逛1会儿马上就回来。”尤林随口而答，显然不以为意地仍继续往楼下走去。

这1下，高老7可上火了。

他拔出手枪，指住尤林，警告道：“姓何的，你放聪明点，我要执行任务!”

“难道你的任务，就是把我扣留在这?”尤林生气地反问。

“对不起，9爷就是这样吩咐的。”高老7说。

“什么道理?”尤林板起脸孔追问。

“9爷回来会跟你说。”

“岂有此理!”尤林表示抗议，忿然蹬脚，急步走进客房里去。

“哼……就有此理!”高老7奸狡地笑笑，收起枪，走近梯口对下呼唤道，“卫兵!”

听到楼下卫兵应“有”后，高老7便放开嗓门传令：“告诉全体警卫人员，严守岗位，9爷回来之前，不准任何人进出!”

小明将自己怎样卖报给尤队长的经过说完，就把那张画有两个红圈的钞票交给姐姐。

“他没对你再说什么了吗?小英问小弟弟。

“没有。”

“他有没有向你挥手示意什么?”

“没有。”

“那你干吗不再问他1问?”

“那里的鬼头多，怎么好说话呢?”

小明认为自己已经完成传递信息的任务了，尽管姐姐还不满足，但那也是没有办法的呀。他见姐姐沉着脸，领会姐姐对于刘队长的安全，十分担心。

“好吧!你到地下室去请梁师傅和赵少康上来!”小英说。

小明1溜烟走进地下室。不1会，老梁和赵少康1起来到客厅，巾英把小明前去联系的经过说了1遍，并把那张钞票拿出来让大家分析研究。

钞票中画两个红圈，是尤林跟小英他们约好的暗号，表示已经查明周夏文的下落，采取第2个方案，实行武装营救。

“既然这样，尤队长为什么还不回来呢?”赵少康摇了摇头，“他不回来，光我们去打，也是狗咬刺猬——无从下手呀!”

“依我看，尤队长没有回来，总是有原因的。”老梁分析道，“要么是给敌人缠住，要么是差1点什么没有搞到，不好进进出出，引起敌人注意。”

“他明知我们截住电线，为什么电话也不打出来?”小英的眉头紧锁，十分担心，但也想不出好办法。

“我看这样，”老梁说，“我们还是按照原定计划进行，定设法见到刘队长。”

“对，我们闯进他那里，抓住王9天就好办了。就算抓他不到，也得把他干掉。”赵少康拍拍腰间的驳壳枪，磨拳擦掌，大有闹个翻天覆地之势。

小英看了看表，时间快到9点，事不宜迟，3人意见1致，同意马上开始行动。

高老7歪身躺在收音机旁的大沙发里，津津有味地听着黄色音乐。墙上高挂着的8卦时钟，滴滴答答地响着。

时针指向9点正，8卦钟“当当”地敲打了9响，响得整个大厅都微微震抖起来。高老7听来，就像听到死人的丧钟1样讨厌。

“妈的!”高老7狠狠地瞪了8卦钟1眼，粗鲁地骂了1声。

由于时钟的干扰，高老7的情绪有点沮丧，听音乐的兴趣也受到破坏，他想放大收音机的音量，振奋1下神经，便伸手去扭动旋钮。怎知刚刚1扭，音乐便全部中断，房子里的照明灯也熄灭了。

“他妈的，电灯公司搞什么鬼!”高老7骂着，看看窗外，别的地方依然灯光明亮，只有这王公馆1片漆黑，顿时升起1股无名火。他鼓着气摸到电话旁，抓起耳机，狠狠地拨了几下。

“喂!电灯公司吗?我侦察司令部！为什么别的地方灯火光亮，偏偏我这没电?……有?可能是……喂，你们马上派人来修理好·······是！就是王公馆……要快，迟了发生事情，你们要负全责任！”

高老7放下话筒，又1连“妈的”骂了几句。

他在黑暗中，摸来撞去，碰到茶几，茶具丁当作响，更禁不住破口大骂起来：“他妈的，卫兵，卫兵!”

“有!”楼下远远地应了1声。

“快来，快快快，他妈的!”

“来了，来了。”卫兵跑步上楼，走进大厅。

“洋烛呢?”高老7问。

“报告副官，没有洋烛。”卫兵答。

“那你走来干什么?”

“是你叫我来的。”

“滚回去，他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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