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恒目睹到旧者，避开了那股致命的攻击，才舒了一口气，他此时真有点怀有‘既怕兄弟不成事，又怕兄弟展宏图’的糟糕心情。

    旧者遗物所孵化的，

    毕竟只是旧者分身，那一剑的威能，对于地狱之主级别来说，都是压箱底的手段。

    区区一个分身，肯定是挡不住的。

    但是如今脱离了危险，就又不能让旧者分身太强，因为乌列尔也只是残躯，两者之间该如何权衡把握，才是最难的问题。

    这个问题，在历史上的每个朝堂都会上演，亦是每个帝王的苦恼。

    幸好旧者还算配合，

    躲开了乌列尔的致命攻击，虽然受伤了，但它吞噬的血絮实在太多，此时受伤恰到好处，让它下降到了之前的状态。

    “看来这一切只是巧合，启示录的记载，已被打破！”吴恒暗道一声，内心倒是放心了不少。

    他一边观看着圣山顶的战斗，一边摊开左手，顿时一条地狱之蛇从左掌心冒出，延伸飞窜了出去。

    蛇头一绕，缠住了被丢过来的羊首恶魔。

    吴恒收回蛇躯，将羊首恶魔拽回了身边，场上四人继续看向了圣山顶。

    距离山顶三千米的高空中，

    乌列尔白骨、金属交织的骨架，整个散发出橘色光焰，单翅拍击虚空，将被灼热的空气扇出层层波纹。

    神之光笼罩眼睛，右手高举着散发集束光焰的炼狱之剑。

    下方，

    体宽300米的圆盘肉山旧者，再次瞬移回到了圣坛之上，庞大的身躯遮盖住了孕育之泉。

    泉水如涌，不断滋润着它的伤势。

    其伤口面积足有900平方米，伤口表面不断地蠕动着，泛着无数断裂的肉线头，在不停的扭曲，似乎在寻找缺失的肉体。

    这些线头，看起来既像是肉瘤筋膜，又像是神经触手。

    被吸引而来的血絮，纷纷贴合在伤口上，就像是酦酵一般，生出了无数细小的丝絮。

    一片片血絮上的微小毛绒絮，勾连在一起，如同聚集的霉菌部落，挤满了旧者的伤口处。

    远远看去，

    此时的旧者，就像是一个发霉的瘤变怪物。

    乌列尔看到旧者想要愈合伤势，手中火焰光剑倒转，双手握住剑柄，向着下方旧者斩去。

    失去了圣坛蕴养的一剑绝杀手段后，乌列尔的威胁度大减。

    但依旧不可小觑，

    此时的乌列尔，依旧比未持剑时，强出三倍不止。

    旧者此时正在趁机不断汲取伊甸园‘孕育之力’，一边恢复、增强躯体，一边趁机磨灭‘梦之海’与现实之间的屏障。

    面对乌列尔这般凌厉攻击，

    只见旧者的四肢位置，生长着的四个最为粗壮、短小的触手，犹如四根大柱般，其上肉瘤纷纷变为梭形，

    触手变为了尖椎状，一片片肉瘤排列在触手上，形成了漩涡状的倒竖肉甲。

    周身腐蚀绿雾，沿着触手上，肉甲之间的漩涡空隙，流转而下。

    这四根触手，就像是四个钻头一般，狠狠的扎入了圣坛四周的地面。

    咔嚓~！

    蕴含着守护禁制的圣山顶，竟传出了破碎的声音，随后‘轰！’的一声，

    山顶向下塌陷了近百米，形成了一处凹陷，造型类似火山。

    唯有最中心的圣树、圣坛，在旧者有意保护的情况下，没有被破损，

    仍孤零零的竖立着。

    “这是漩涡之巢！伟大旧者愤怒了！”羊首恶魔看到这一幕，一边喃喃着，一边双腿微躯，翅膀扩张，就要作势向山顶飞去。

    刚窜起一步，就被一条由三条地狱之蛇，互相不断纠缠、环绕，编织而成的直径三米巨蟒蛇鞭，抽在它的头顶。

    猝不及防的羊首恶魔，就像是被拍死狗一样，径直拍进了泥土里。

    “呸，主教，你在做什么？”羊首恶魔吐出一口泥土，瞪着眼睛向吴恒质问道。

    吴恒面无表情道：“拍苍蝇！”

    “这里是伊甸园，不会有苍蝇这种现实昆虫.，你明明是在打我！”羊首恶魔说到一半，又急忙改口道：“先别管这些了，伟大旧者已经生气了！”

    “我们身为吾主的眷属，必须前往山顶，去帮助伟大旧者，哪怕身死也无惧，主教，快和我一起去吧！”羊首恶魔焦急道。

    吴恒闻言想翻个白眼，找死也不是这么找的。

    “蠢货，你去能干什么，是你牙口好，能够啃到乌列尔一块骨头，还是能抗住它一剑？”

    “或者你就是想送死，想让旧者浪费能量复活你，好拖住旧者后腿？”吴恒骂道。

    “我！”羊首恶魔语塞。

    吴恒在内心不断告诉自己，这羊首玩意等他回归时，还有任务交给它，它还有用，先不要生气。

    压住厌蠢症发作的吴恒，伸手指向山脚另一边的血絮怪物们，说道：

    “你要真想帮助伟大旧者的话，看到那些血絮怪物了吗？”

    “既然乌列尔很看重它们，那你去杀它们去，只要杀的够多，乌列尔就得花费更多的能量复活它们。”

    “这样就能让乌列尔分心，也算帮助伟大旧者了。”

    羊首恶魔闻言看向山顶，此时的山顶不断地冒着硫磺热气，凹陷坑的表面，出现了大片琉璃化的现象。

    “你说的对，我这就去宰了这群丑陋的垃圾！”它急忙飞去，打算清小兵。

    吴恒随口糊弄完羊首恶魔，再次看向山顶。

    乌列尔已经持剑突破了旧者的腐蚀绿雾领域，剑芒直指旧者的伤口处，旧者的周身触手拦截，肉山身体却佁然不动。

    在琉璃化的凹陷边缘处，突然冒出了那扎入地面的四只粗短触手尾端，它们竟然在地下被延长了！

    咔.咔嚓！

    随着四个触手露出地面，凹坑被分裂成了四瓣，每一只触手从地下都携带着一瓣弧形土块，向上拢起。

    就像是花瓣合拢一般，

    四只触手，硬生生揭掉了一截圣山，将其像蛋壳似的合拢，将旧者庞大的身躯保护了起来。

    随后，

    原地出现了一颗由‘神之颜’土壤凝聚而成的泥蛋。

    其壳上土质不断蠕动，充分显露出了伊甸园的‘孕育’活性。

    一股腐败雾气，呈螺旋状冒出。

    由蛋体的顶部，环绕而下，在其表面形成了一道神秘的漩涡符号，使蛋体散发出诡异的绿雾光效。

    犹如一颗深渊之卵。

    旧者的这种应对，就像是利维坦的谜盒形态一样，这颗蛋也是旧者的防御形态，不过因为是分身，所以只是削弱版。

    它目前根本没有与乌列尔纠缠的心思。

    此时就像是闯入蜜蜂巢穴的狗熊，一心只想偷蜂蜜一样。

    旧者现在只想趁机吸收伊甸园的孕育之力，然后不断增强自身力量，好加速消磨梦之海的屏障。

    只要能迎接梦之海，消除现实，就能从源头上，解决掉梦之海的污染。

    但这是乌列尔决不允许的，它更急了，火焰光剑猛得斩在旧者的蛋体上！

    撞击的瞬间，

    剑身迸发出了大片狂暴的集束烈焰，每一道火焰都蕴含着凌厉的剑芒，几乎瞬间便覆盖了整个蛋体。

    刹时，

    旧者便迎来了覆盖式的穿透性火焰之力打击。

    面对这种攻击，旧者也没有一味的承受，毕竟保持防御形态，也不代表就一动不动了。

    噼啪！一道道网状的荧绿色闪电浮现，在外壳上不断闪动，与火焰碰撞在一起。

    两种无形的力量接触之后，

    就像是水火不容一般，发生了一连串的爆炸。

    旧者外壳被震的晃动了起来，好似不倒翁般，摇摇欲坠，看似要滚落山下，却又不断稳住了身形。

    乌列尔亦被掀飞了出去。

    原本一些较强的血絮怪物，硬顶着旧者的气势压迫，正爬向圣山，想要守护自己的家园。

    但随着这次碰撞，

    它们全被崩碎，化为了漫天血絮，又被圣泉牵引，向着旧者涌去。

    毕竟在孕育之力判断下，旧者就是一个超级‘血絮宝宝’，必须给它足够的养分，让其孕育出来！

    旧者壳体表层的腐蚀雾气螺旋，呈现的颜色越来越深，几乎比当初在纽约第十二大街第二圈领域漩涡被填满时，还浓郁一倍有余。

    这逐渐增强的气势，也让乌列尔更加疯狂了！

    旧者越强，就代表伊甸园越危险，这很可能会造成伊甸园的再次毁灭。

    不可饶恕！

    乌列尔双手执剑，于电光火石之间，连续斩下七次，均被旧者防御住了。

    反倒是整个圣山的上半截，因为两个地狱之主级别的较量所产生的能量波动，

    而被犁的破旧不堪。

    暗红色的植物被碾的粉碎，山体就像是被炮轰了无数次一般。

    乌列尔立于云端，

    空洞的骷髅眼眶，盯着破败的圣山，又感受到伊甸园的孕育之力，几乎被抽取了四分之一。

    这是破坏性的抽取，属于杀鸡取卵的那种，根本没有给伊甸园生态循环的缓冲时间。

    见此惨状，乌列尔周身的歌颂声，渐渐静止，转为变为了哭泣。

    那是无数赎罪者的悲鸣！

    “亵渎者！”

    乌列尔左手伸向天空，五指间传出一股吸力，似乎在召唤，它发出了一声悲吼，无数年来，它只将三个生物认定为亵渎者，它们全都是地狱之主级别的存在。

    旧者是第四个。

    至于其他那些弱小的背叛者，哪怕是那些强横的堕天使，也只被它视为是被‘原罪’污染了的孩子。

    在乌列尔看来，

    孩子们只是不小心生病了，不是他们的错，只要它能寻找到方法，就有可能救治他们。

    孩子们绝不是故意叛逃伊甸园！

    而如今，救治之方已经找到，就是如今这被‘逆转’之后的伊甸园。

    也是清洗‘原罪’的孕育之园。

    想到这里，乌列尔高举的左手，缓缓收了回来。

    它放弃了~！

    乌列尔放弃了召回‘神之颜’与‘神之光’，放弃了将献祭的灵魂与血肉重归己身，以完整的权天使之姿，

    去清除这个亵渎者的分身。

    因为，

    它不能保证，一旦‘神之颜’、‘神之光’脱离伊甸园，是否会造成伊甸园的崩溃。

    倘若伊甸园出现问题，它没有足够的信心，能够再次逆转伊甸园。

    “这片孕育之地，必须给那些犯错的孩子们留着！”

    “万族.自然生灵，真期待你们回归的那一天！”乌列尔内心叹道。

    它不敢冒巨大风险，生怕造成这唯一的伊甸园毁灭，哪怕代价是自身陨灭！

    “吾乃乌列尔，伊甸园的守门人！”

    乌列尔位于高空之上，手持火焰光剑，怒吼了一声。

    它的骷髅眼眶之中，突然涌出了两股红色液体，好似两痕血泪。

    但骷髅又怎么会流泪！

    那类似熔岩般的猩红，不是泪，而是骨髓——天使之髓，是隐藏在这具骨架最深处的力量，

    其也是乌列尔的意识所在。

    如今在它的决绝之下，以泪水形式，流淌了出来！

    这是乌列尔的不甘与不愿。

    两股血髓，逐渐在其全身火焰中逸散，只在骨脸上刻下了两道枯红的痕迹，犹如印第安人的战纹。

    乌列尔全身的橘色火焰，在血髓消失后，仿佛被加入了催化剂，周身火焰化为金黄色，已经开始实质化。

    它的骨架，

    在这金色的火焰中，失去了意识的支撑，点点破碎，化为骨粉，骨粉从天空散落了下去，随风而散。

    片刻后，

    高空之上，出现了一个身高千米的金黄色火焰天使，它的身体完全呈能量化。

    溃散的不止是乌列尔的骨架，还有它的意识。

    “亵渎者，死--！”

    随着乌列尔一声巨吼，黄金长剑从高空斩下，犹如坠落的太阳。

    吴恒感受到四周的空间，突然被蒙上了一层薄纱，只有黄金乌列尔的形象，是依旧鲜明的，好似一切的中心，被凸显了出来。

    那股真实的火焰，即使撇上一眼，都能感受到来自灵魂的烧灼。

    因为火焰中，正在燃烧着一个地狱之主的意识。

    旧者的分身也感受到了这般威势，发出了一连串的咕噜声。

    吴恒听到的旧者语言，翻译过来就是“不就是夺了点能量么，至于么至于么？真是疯子！”

    旧者只是一个分身，

    它似乎也感受到了这一击，没有防御的可能性，毕竟这可是一个地狱之主真身的以命相搏。

    于是那立于圣山顶部，处于防御姿态的土蛋，轰然打开，显露出膨胀了五圈的旧者。

    破壳的瞬间，

    只见它的周身密密麻麻的触手，冲天而起，犹如深海钻出的未知触手，亦是长达千米，

    其不断搅动着，使得空气出现了一道道漩涡，犹如一个旋转的黑洞。

    触手上密布的疙瘩和血刺，使人望而生畏。

    但它的目标却不是乌列尔。(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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