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秀呆住，看向慕云兮的眸光委屈又心酸，一脸的欲言又止。

慕云兮不等她酝酿，转身就走。

“云兮！”

慕秀急了，快步去追，慕云兮脚步顿住，回眸看向追到门口的慕秀，刹那间，慕秀勇气全失，手死死攥住门帘，唇哆嗦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寒风乍起，挥着她的一缕青丝在她脸上抽打，和着她那红红的眼圈，整个人说不出的愁苦、无助。

慕云兮的决绝刹那有了裂隙，而且裂隙还在一点点扩大。

她猛然转回头，不再看慕秀失魂的模样，心里却依旧有些不是滋味。

正烦闷，眼角的余光忽捕捉到一抹熟悉的身影，倏的望去，就见披着狐裘的凤千夜正斜斜靠着回廊的红柱看她，见她望来，唇角微微一翘，清冷的神色瞬间变暖，犹如春风拂面。

慕云兮心中的烦闷一扫而空，沉重的脚步也变得轻快，三两下走到他身边，偏头盯着他，赏心悦目，“你怎么在这？”

“有件趣事要与你说。”

凤千夜淡淡扫了眼周围，见小厮、婢女忙着准备晚膳，没人注意他们才道，“下午我见许多大夫去了畅音阁，原以为他们在商讨大长公主的病情，便悄悄过去看了看，谁知他们在研究生肌丸。”

“邓姨娘怎么会有生肌丸？”慕云兮诧异。

可话出口的瞬间，她便已隐隐猜到答案，慕子川刚从她这拿走两粒生肌丸，邓姨娘便有生肌丸用来研究了，显而易见，那两粒生肌丸怕是落在了邓姨娘手里。

“所以，慕秀入狱就是一场骗局，目的就是为了生肌丸？”

“也不尽然，”凤千夜抬手将慕云兮皱起的眉头抚平，“也为了讨好平准司。”

慕云兮回眸看向暖阁，已没了慕秀的身影。明明是她骗她，竟还要和她装可怜？

“他们计划要和你买生肌丸。”

“不卖。”她前生是有多傻，一回来就巴巴将这些东西送给了慕盛。

“不，要卖。”

慕云兮诧异看向凤千夜，却见他望着她的眸光闪着促狭，心思微动，“对，要卖。只是谁来买？”

她略略沉吟，眸子一亮，“你可知道东篱公子？”

东市的商铺九成姓慕，而西市的商铺，之前有一半归东篱公子，可最近这半月，已有九成归了东篱公子。除了他，或许也没人敢与慕盛相争。

不待凤千夜回答，慕云兮已然又道，“据说东篱公子行踪不定，真正见过他的人不多，所以，我猜慕盛一定没见过他。这样我们便可以找人假扮东篱公子。”

当着慕盛的面，她将生肌丸都卖出去，也省的他们以后再惦记。

凤千夜微怔，抿唇轻笑，“好。”

慕云兮的心怦然一动，凛冽的寒风好似一下变暖，湿润的空气也多了一缕甜丝丝的气息。

就算慕子川选择了慕秀，就算慕秀伤害了她，她还有他在。

“千夜！”

她轻轻唤了一声他的名字，在他微微的错愕中，莞尔一笑，“今生我最幸运的，就是没有错过你。”

前生，她救了他，却一句话也没有说，便悄悄离开了。

所幸，今生她早到了一点。

西边天空浮着的层层红云渐渐淡去，夜色席卷了永和堂。

东暖阁被布置的灯火通明，为了照顾大长公主，没有用素日常用的圆桌，而是每人占了一个矮几，在大长公主的榻前依次摆开。美味的菜肴被分成小份一一送到每个人的矮几上。

席间，慕盛与邓姨娘刻意的讨好着慕秀与慕云兮，慕芷兰喂饱了三儿便将他送到大长公主身边，伺候的嬷嬷逗得三儿一会一阵咯咯大笑，大长公主被传染的歪斜的脸上也带了几分笑意。

暖暖的炉火，欢快的笑声，其乐融融的氛围……一时竟让慕云兮有些恍惚，有瞬间分不清究竟眼前这一家和睦的景象是真，还是慕盛骂着她是孽障的场景是真？

“二小姐！”

邓姨娘温和的声音将慕云兮从恍惚中惊醒，她循声看向她，脸色被这氛围渲染也带上了一丝温柔的笑意。

“恭喜二小姐，”邓姨娘笑盈盈冲慕云兮举起手中的白瓷酒杯，偏眸又看向她上首坐着的慕盛。

“老爷，不如咱们一起敬二小姐一杯，祝贺她接下宫中的这单生意。往日宫中虽也从人面桃花拿脂粉，可从来没有过这么大的手笔，听说是皇后娘娘点名要的人面桃花的妆粉，说是要做新年礼物赠送各宫嫔妃。”

慕盛颔首，笑呵呵转脸看向榻上的大长公主，“嫂嫂，您听到了吗？云兮有出息了，皇后娘娘点名要了她新配的妆粉。”

大长公主啊了一声，眸光艰难的转向慕云兮，脸上的笑意又浓了一分。

慕盛也顺着大长公主的眸光看向慕云兮，“云兮，你好好做，若是皇后娘娘用着好，说不定还会召见你，到时若问你要什么奖赏，你可以求她替你求一求皇上，说不定就解了殿下的禁足了。”

慕云兮脊背瞬间挺直，望向慕盛的眸光第一次没有掩饰自己真实的情绪，出口的声音都因激动颤抖起来，“真的可以？”

秦夫人感激她的美人如玉救了她的脸，没少替她宣传，甚至还将她用剩的一点美人如玉的妆粉送给了宫中的秦美人，秦美人又献给了皇后，所以才有了今日宫中内侍去人面桃花定制妆粉之事。

“当然。”慕盛轻叹了口气，“原本你祖母就是代人受过，如今她身体又不好，若有皇后求情，皇上十有八九会同意。”

慕云兮转眸看向榻上的流着口水的大长公主，暗暗下定决心，哪怕有一丝希望，她也要去试一试。她想让大长公主看一看永和堂外的风景。

“不管怎么说，这一杯酒我们一起敬你。”慕盛笑呵呵的举杯看向慕云兮，一脸慈爱。

其余几人也端起酒杯，笑盈盈看向慕云兮。

“谢谢！”慕云兮举杯，“为了殿下。”

她将杯中酒一饮而尽，酒杯刚叮的放到矮几上，邓姨娘温和的声音又响起，“二小姐，不知你可了解药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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