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茵挠的。”吴长胜伸手摸了一下脸，倒吸了口凉气，“不止花圃，就是齐茵的药圃也全都枯萎了。邓姨娘此刻正盯着统计损失的药材数量，说是要让小姐赔偿。”

越往里去，慕云兮越心惊，整个花圃，无论是灿若云霞的花儿，还是热烈如火的花儿，还是金黄一片的花儿，全部都成了枯叶一把。

“我不知道，”吴长胜红着眼圈，“不过我发誓，昨晚我睡前，这些花都还是好的，没想到今日一早就成了这样子。我挨着每块花田都查了，却什么也查不出来。”

“是邓姨娘？”慕云兮狐疑。

“应该不会吧，”吴长胜否定了慕云兮的猜测，“药圃中有一批草药是宫里……”

“二小姐，您来的正好。”邓姨娘见慕云兮走近，猛然出声，抬手指向眼前枯黄一片的药圃。

“你看看，妾身养在这里的药材全都给毁了，尤其是这里种的地精，那可是宫中订购的，一会就要送到宫中，您让妾身送什么去？送这么一把枯草吗？”

“那是邓姨娘你自己的事，你送什么与我有什么关系？”

慕云兮不为所动，“这药圃虽在花圃之中，但与花圃却无半分干系，花圃有吴长胜负责，药铺却由齐茵姑娘负责，现在出了问题，邓姨娘应该去找齐茵，不是来找本小姐。”

“你……呵，二小姐，”邓姨娘抬手指向泉眼边那一排排的小院，“若不是二小姐将这些院子卖给了外人，这花圃怎么可能有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人？这些花，这些草药，又怎么可能被毁掉？”

“邓姨娘！慎言！”

慕云兮唇角勾起一抹讥讽，“什么叫乱七八糟的人？邓姨娘是说霍老将军的女儿霍小姐，还是说太医院章太医的母亲章老夫人？还是说吏部侍郎的妹妹……是乱七八糟的人？”

“你……”邓姨娘死死抿住唇，能来这买院子的非富即贵，她可是一个也得罪不起。

“二小姐舌灿莲花，妾身甘拜下风，但这二十几年来，花圃从无外人进来，也从未出现过花草一夜凋零的事情，所以此事，二小姐必须为之负责。”

“别的草药妾身自认倒霉，不与二小姐计较，但这五十斤的地精日落之前必须出现在妾身面前，否则妾身就告诉太医院是二小姐不愿将地精卖到宫中，所以故意毁掉。好自为之吧。”

撂下这句话，邓姨娘转身而去。

“今日是除夕，城里的药铺怕已经歇业，五十斤地精……”慕云兮蹙眉，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小姐，是我没有照看好花圃，辜负了小姐的信任。我现在就去太医院告诉那些太医，是我毁掉的地精，他们要怎么罚都由我一人承担。”吴长胜赤红着眸子转身就走。

“没用的，她要对付的是我。”慕云兮看着他的背影，缓缓开口，“即便你去说了，邓姨娘也一定会指证是我指使的你，到最后，不过多搭上你一条性命。”

“做笔交易，如何？”凤千夜突然出声。

慕云兮忽的看向他，眸子撑大，“你知道哪里有地精？”

“五十斤地精，换一幅小像。”凤千夜拇指与食指拈着一个红色的、与他有七分相似的小像晃了晃，正是刚刚在永和堂的时候，慕云兮剪的那个。

“要你的。”凤千夜又道，“怎么样？要不要做这笔交易？”

这哪是交易，明明是在帮她。

慕云兮忙不迭的点头，“多少银子，我给……”

她话还未说完，凤千夜已转身大步离去，唯有低沉，动人的话音洒落身后，“我回来的时候，要看到小像。”

待慕云兮对着铜镜，笨手笨脚的将自己的小像剪好，凤千夜已赶着马车送来了五十斤地精，五十斤极品的地精。

邓姨娘将地精仔仔细细检查半天，却也挑不出一丝毛病。

“二小姐果然好本事，妾身佩服。”她口中说着佩服，可看向慕云兮的眸光却愈发阴沉，转身，一把拉住痴痴看着凤千夜的齐茵，“走，回去再和你算账。”

出了花圃，邓姨娘才松开齐茵的手臂，回眸看向身后的花圃，脸色狰狞起来。

“百草枯的效果还真是不错，落霞粉可洒在桃院的那株桃树上？”

“姨母放心，按照您的吩咐，每一朵花，我都仔仔细细撒了落霞粉。”她也看向花圃，想着花圃中的那个人，心儿一抽一抽的疼，慕云兮，我不是没有给过你机会，是你自己不知道珍惜，千万别怪我。

你放心，等你不在了，我会替你照顾好夜公子。

邓姨娘幽幽叹了口气，唇翕动着，“芷兰，今日是你的头七，我用慕云兮的花圃祭奠你，你可欢喜？你等等，再等等，等你二七时候，我定会用慕云兮的人头祭奠你。”

“姨母！”齐茵看向马车上的地精，“这些，咱们要送到宫里去吗？”

“这么好的地精，自然自己留下。给宫里的，我已经差人送去，走吧，等过几日我们再回来，到那时，这花圃就要更名为药圃，全都归你管。”邓姨娘看向齐茵。

“多谢姨母。”齐茵千恩万谢。

“傻孩子，”邓姨娘爱怜的握住齐茵的手，“如今芷兰不在了，我是把你当亲女儿一样看待，不对你好，还能对谁好？只是……”

她略略沉吟，“这药铺里面住着外人终究不好，那些人之所以会买花圃里的小院，还不是因为这里好似仙境，如今仙境不在了，凭什么这的小院还要这么贵？”

齐茵眸子亮起，“姨母，我知道哪些人买了这的院落，我这就去通知他们。”

花圃内，慕云兮正翻看着那些购房的字据，越看脸色越难看，他们之所以愿意高价买这里的院子，无非是因为这是仙境，可现在……

“再做笔交易！”

凤千夜长臂一伸将慕云兮手中的购房字据抽走，“今晚，陪我守岁，明早，我还你一个花圃。”

慕云兮怔住，满脸不信的看向他，“你能让这些花儿死而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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