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长公主神色黯然，良久没有开口说话。

“伯母！”慕书文陪着小心道，“我一进府便赶来拜见伯母，还未去见过父亲。”

“去吧！”

“一会我领夫人与孩子来给伯母叩头！”慕书文冲大长公主又行了一礼，与慕云兮几人打了招呼，转身而去。

一出永和堂便看到了等在那里的慕芷柔。

想起去年年初他离开之时，她还是大长公主的孙女，长房的二小姐，可这一年时间，她竟变成了二房的三小姐，又成了永昌侯府一个庶子的姨娘，还有他的母亲，妹妹，也与他阴阳两隔。

一时间，竟觉得一切都恍然若梦。

“看什么看？”

慕芷柔被他看的不舒服，没好气的瞪了过去，“你可真是孝顺，若我没记错，昨日是你娘的头七吧？”

慕书文神色一僵，这个，他怎么会不知道？只是他觉得比起看到他，她母亲更愿意看到他为她们报仇。而他之所以这么晚才回来，就是为了找一个人。

他将纷乱的思绪收回，冲慕芷柔长长作了一揖，抬眸一脸愧疚，“对不起！三妹妹。”

“我知道有些过错无法弥补，但从今以后，你的生活我来负责。无论是在幕府，还是在永昌侯府，只要你受了委屈，就来告诉我，哪怕豁出性命，我也一定会帮你。”

“嗤！”

慕芷柔冷笑，“你以为我会信你的鬼话？”

“信与不信，我的真心都不会变。三妹妹，珍重！”慕书文扫了眼从永和堂内走出的婢女冲慕芷柔拱了拱手大步离去。

“三小姐，殿下请您进去。”

慕芷柔怔了怔，颔首，跟着婢女进去，低垂着眼眸走到大长公主身前福了一福，“芷柔见过殿下。”

她转眸看向慕秀与慕云兮，慕子川，依次行礼，“见过大小姐，二小姐，公子。”

之后起身，低垂着眼眸，竟是一句话也没有了。

房中一片静默，良久，大长公主张了张嘴，却也不知该与她说什么，只轻叹了口气，挥手让大家都散了。

“慕云兮！”

一出东暖阁，慕芷柔快步追上慕云兮，拦在她身前，“我有话与你说。”

慕云兮停下脚步。

慕芷柔反倒又静默了，望着慕云兮的神色变幻不定。

当日一片混乱，凤千蔚只记得慕云兮的那一箱白银，还有许多妆粉，药材，可具体有什么却记不清楚，只知道那是很大一笔银子，对永昌侯府来说，都不是一个小数目。

所以，他们准备稀里糊涂就将这事给过去。

可不料如今城中流言四起，愈演愈烈，而且话传的更是一日比一日难听。

没有办法，凤千蔚，便打发她来找慕云兮讨要送礼的清单。

“前几日……你给永昌侯府送礼的单子可还有？”慕芷柔声音软了一点，“若是找不到，你能否想一想都……”

她话还未说完，就见慕云兮看向百灵，百灵当下从袖袋中摸出一张纸笺递向她。

慕芷柔狐疑接过，展开，倏的看向慕云兮，“你是不是早想到这个结果了？那些流言是不是你差人散播的？”

“你在说什么？”慕云兮一脸狐疑，瞥向她手中的礼单，“当时我是倾其所有，能给的都给了。那么多银子，那么多东西，放你身上你不心疼啊？所以我就让百灵将这单子留好了，以提醒自己下次不要这么冲动。”

慕芷柔将信将疑。

不待她再问，慕云兮眸光一闪已好奇道，“上次忘了问你，凤千蔚买牛黄做什么？”

“你想干什么？”慕芷柔一脸警惕的看向慕云兮。

“我能干什么？”慕云兮满脸无辜，“只是好奇罢了，你说怎么就这么巧？我需要牛黄，凤公子便买了牛黄存了起来？”

慕芷柔嗤笑，“你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公子买牛黄是给夫人的。”

“原来如此，”慕云兮转眸看向百灵，百灵会意，转身回了东暖阁，片刻出来，将一个红漆匣子递与慕芷柔，“慕姨娘，这是殿下送给永昌侯府夫人的礼物，劳烦姨娘带回去。”

目送慕芷柔离去，百灵才诧异看向慕云兮，“小姐，为什么将那块牛黄还给永昌侯府？”

慕云兮轻笑，“我这不是怕永昌侯府看到那份礼单，铁了心赖账吗？现在，牛黄我完璧归赵，于情于理，我之前买牛黄的花费，他们也该退回啊？”

百灵一怔，失笑，“难怪那日小姐那么大方，说什么贵重放什么？原来，这些东西转一圈早晚还要回到我们手里的。”

慕云兮点头，转眸看向远方，心中不觉轻叹了口气。

东西转了一圈会回到她手里，夜公子呢？

他去哪了？

自那晚他将牛黄扔下，她便再没有见过他。

如今，城中关于永昌侯府的流言四起，不知道他听到没有？听到之后，他可会明白她的一番良苦用心？

夜色，一点点涂满窗。

大长公主不满大家都围着她，直接下令让慕子川领着慕秀与慕云兮，还有云华一起去街上看灯。

街上除了临街的店铺高挂起各式的彩灯，街道上比以往还多了许多小摊，卖灯笼、面具、泥人，各色小玩意的都有，甚至还见到两个棕色头发，蓝眼睛的番邦人在叫卖各种琉璃制品。

除此之外，猜灯谜的、吐火的、耍猴的，更是里三层外三层的围满了人。

一行人顺着人流慢慢往前走着，云华突然看到一个角落里竟然还有买芝麻饼的，唇角不觉浮起一抹笑意，看向慕云兮，“云兮，你们先走，我稍后去追你们。”

“好。”慕云兮挽着慕秀爽快应着，抬手指向一个走马灯，“姐姐，看，走马灯，好漂亮。”

眸光一转，发现左边竟是一个猜灯谜的，当下来了兴致，拖着慕秀就往那里去，“看那个……”

她抬手指向一盏莲花灯下挂着的布条：百两银子买张皮，她眸光一转，凑到慕秀耳边低声道，“谜底是桂皮，姐姐你去说。”

“我？”慕秀有些犹豫。

慕云兮却不理她，拨开人群，就将她给推了进去，“她知道，她知道。”

“请问姑娘谜底是什么？”摊主当下看向慕秀。

慕云兮也笑盈盈看向慕秀，却觉手腕猛的一把被人攥住，骤然一惊，倏的回眸看去，正看到一双仿若藏着日月星辰的眸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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