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彬：“这，我不是工作忙嘛！娘你是农村人，可能不知道城里在工厂上班有多累有多忙，都羡慕我们捧着铁饭碗，实际上钱哪是那么好赚的。”

花老太：“你忙，忙到过年都没功夫来丈母娘家看看，在家忙着打媳妇跟孩子？”

孙彬脸色更加难看，花老太真是半点面子不给他留，直接往地上踩。

“当工人再累，还有我们种地的累？生产队的时候，累死累活干一年，自个儿肚子都吃不饱，粮食大部分都交上去，养的是谁，还不是你们这些城里人！”

“只要有城里户口就有副食本，月月领粮食，你长那么大的个子，还不是吃着我们种的粮食长起来的，不心怀感恩就算了，还反过头觉得自个儿高高在上，打农民的女儿了！”

“那么多粮食真是喂了狗，我就当我闺女这些年是去城里养狗了。”

孙彬本来就对花老太没多少尊重，要不是她太厉害，还打过鬼子，他连表面功夫都懒得做。

“你这老太婆什么意思！”

被骂狗，他也忍不住了。

“我就知道你背后没少骂我，老太婆都叫上了。啥意思？离婚！就是这意思！”

花念兰跟孙彬都惊了下。

一点小事怎么就到离婚这份上了。

孙彬态度软了点，“看我这张臭嘴，娘你别跟我一般见识。多大点事，我就打了她跟孩子两下，怎么就扯到离婚上了。我的名声不算啥，对念兰多不好、让人说闲话。”

“再说跟着我在城里住筒子楼，还能吃饱饭，日子不比乡下好？离婚了，她去哪儿找我这么好的男人，更别说是二婚。”

“媳妇儿，你也不想回乡下吧？还得被人说三道四。”

花念兰不知道，嗫嚅得喊了声娘。

说闲话、没好日子过什么的，她倒是不在乎，头一个想到的是没了爹，孩子咋办。

花老太还以为她被孙彬几句话就说动了，气道。

“你脑袋瓜子长锈了！这么大，脑子白长的，几句就把你哄住！”

“筒子楼跟鸽子笼似的，在孙家起早贪黑的干活，没一句好话还得挨打，就这还不愿意离婚？”

哪里不如在家里松快！

那么大的院子那么大的床，想怎么扑腾怎么扑腾。

帮忙卖盒饭还有钱赚，这些天的肉都吃到哪儿去了！

花老太戳穿了孙彬的小心思。

“怕我闺女被说三道四，我看你是怕自个儿丢人，怕离婚后找不着我闺女这么傻，随便几句话就能被你们忽悠住，还勤快能干的媳妇！”

孙彬讪讪道，“没有，哪能啊！”

“听说你们还非要我闺女生儿子，生不出来就打她，还打我外孙女？”

孙彬：“没打，就碰了两下。这不是应该的吗？谁不想要儿子，没儿子咋传宗接代啊！”

“娘你自个儿找人入赘，生的孩子还都姓花，不也是想传宗接代。”

“要是燕子有这样的本事也凑合，可她没有。归根结底，还是儿子更妥帖，将来才能给我俩养老，我也是为了念兰着想。早点生个儿子，省得被外人说道。”

“我催着她生，外人再说啥难听的，她也没那么难受了。”

孙彬觉得乡下对生男孩更执着，哪怕花老太当家，也能理解他。

打人是不对，但他有正当理由，不打老婆的男人都是窝囊废！

花容：“……”

在心里默默给孙彬竖起大拇指。

她不久前刚了解了花老太打鬼子的光辉历史，当着她奶的面说这些话，佩服他的胆子。

估计也是不知道花老太刚跟花立业断了关系，才敢这么说。

花老太笑了。

孙彬心里踏实多了。

看见没有，这肯定是赞同他那些话的意思。

可怎么还是阴恻恻的，心里头发虚？

花老太：“老三，听见没有，你就是找了这么个好丈夫。怕你生不出儿子被外人说道，他先打你！可真替你着想。我活了大半辈子都没见过比他更体贴人的。”

花念兰不敢应声，不知道她是真夸还是假夸。

回家几天过得很舒坦，但也挨了不少骂，骂得她本就糊涂的脑子更糊涂了。

“你过来，你都不回来，我也好长时间没好好看看你，到跟前来我仔细瞅瞅。”

花老太脸笑着，一副慈祥模样。

可孙彬害怕，心里发虚，腿肚子也打颤。

“让你过来耳朵聋了？”

突然提高的声音吓了孙彬一跳，不由自主往跟前走了几步。

花老太抬起脚，给了他一脚，踹得人摔在地上抱着肚子直打滚。

然后一口唾沫吐在孙彬脸上。

恶心得他够呛。

“你、你怎么打人？还啐我？”

“我呸！打的就是你！你们天天就是拿这种话哄我闺女的吧！”

“她傻我不傻！我啐你是省的回头别人啐你你难受，先让你适应适应。”

“我打你也是怕别人打你，先给你一脚，习惯了往后就不疼了。”

“对了，你还打过我外孙女、弄断了我闺女的胳膊。他弄折的是你哪只胳膊？”

花念兰嗓子眼干，说不出话来。

孙燕看得眼睛都亮了，兴奋道，“左胳膊！爹还说幸亏是左胳膊，不太耽误干活！”

孙彬觉得不好，爬起来就想跑。

追着三十多个鬼子嗷嗷叫的花老太宝刀未老，一脚踩住他，攥住孙彬的右胳膊扯了几下，嘎嘣就断了。

疼得他惨叫连连，浑身是汗。

“不是左胳膊吗？”

他还要上班！

花老太：“我闺女胳膊折了还得干活，你在家肯定不干吧，得右胳膊才赔得起啊！”

“对了，我孙女是大夫，还会接骨头，咯嘣咯嘣接得可好了，等会儿可以帮你接上，别害怕。”

孙彬松了口气，但又觉得没那么好的事。

花老太笑眯眯，“接完我再弄折，再接再弄折。多来几次，才对得起我闺女嫁给你这么多年挨的打、吃的苦！”

花容：“奶你放心，扭成啥样我都能接！”

孙彬：“……”

他这是羊进了狼窝啊！

花念兰害人精，蔫不吭声的傻乎乎，怎么有一堆狼亲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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