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容觉得滑冰可比骑马难多了。

就算江瑶安一直扶着她，她也还是没办法保持平衡，一上冰面就摔了个七荤八素。

江瑶安实在没忍住，笑得直不起腰：“卫姐姐的女红极好，看账簿也是一目十行，原来短处在这里啊。”

花容有些不好意思。

上下两世她都不是好动的性子，能学会骑马已经很不容易了，这滑冰确实有些为难她。

她不想让江瑶安一直教她自己却玩不尽兴，正准备找借口去休息，江云飞却滑到她面前，朝她伸出手：“我已经掌握技巧了，我来教你。”

江临松凑过来说：“先生真的好有天赋，我不过是与他说了一遍要点，他就能行动自如了，真的好厉害！”

江临松满脸兴奋，虽然他没有出多少力，也为自己有个天赋高的先生感到骄傲。

花容抓住江云飞的手站起来。

他的力气比江瑶安大，底盘也更稳，稍加引导，花容就能被他拉着滑了，不至于动一下就摔倒。

滑出去一段距离，花容小声问：“你是不是之前学过这个呀？”

“没有。”

“那你怎么这么快就学会了？”

“可能是因为我聪明吧。”

江云飞说完唇角上扬了些。

上一世他几乎没有这样轻松游玩的时刻，今日倒是找回两分难得的童趣。

花容见他这样心情也跟着上扬，故意问：“所以你是在说我笨？”

“不是笨，”江云飞笑得更明显，“只是四肢不太协调罢了。”

花容捶了江云飞一下，眼看要摔倒，又被江云飞捞回去。

卫景洛捂了江临松的眼睛不让他看，又对江瑶安说：“现在你没有学生了，要不要跟我比比，看谁更厉害？”

江临松拉下卫景洛的手，欢快道：“我也要比，赢了有什么奖励？”

卫景洛打了个响指，笑道：“等你赢了再说。”

说完先一步出发，江瑶安和江临松骂着小人追上去，微风挟裹着寒意，湖面上却是暖融融的一片。

玩到中午，江云飞和卫景洛凿开冰面钓了鱼做烤鱼吃，回去的时候江临松和江瑶安都有些意犹未尽。

江云飞却在此时给江临松布置课业，要他根据今天发生的事写篇文章。

江临松听完顿时苦了脸：“先生，今天就是玩了一通，没什么好写的呀？”

“名家大儒即便从生活中最细微的小事都能得出许多感悟，你若只把游玩当玩耍，只怕读再多的书也难有长进。”

江云飞都这样说了，江临松不敢还嘴，只能皱着眉琢磨文章该怎么写。

卫景洛想笑，被江云飞横了一眼，连忙正经起来，余光里却看到江瑶安在偷笑。

她眉眼弯弯，眸底盛着暖阳，整个人都是可爱的。

卫景洛眸光一顿，心里也跟着软下来。

罢了，能搏心上人一笑，他丢点脸面也是没什么的。

这场大雪导致好多地方的路被封，卫家的生意有些受影响，好多地方的百姓更是受了灾。

卫景洛和江云飞都忙起来，李湘灵也召集府里的女眷和城中绣娘赶制搭帐篷用的布匹帮助赈灾。

卫家家业大，每每出现这样的天灾，总是要比其他人多做一些事的，这样才不会遭人妒忌，也避免皇帝不满。

如此忙着，眨眼就到了除夕。

因才发生雪灾，宫里没有准备除夕宫宴，宫中还下令让百官除夕宴不得铺张浪费，若是雪灾加重，各家都是要捐一些钱的。

除夕夜卫景洛和卫映辰都还在外面忙，花容和府中小辈一起陪着老太爷和老太太吃年夜饭，饭后又一起放炮仗守岁。

家中长辈都准备了压岁钱，花容马上要成婚了，得的压岁钱和祝福都是最多的。

做卫嫣这些年，卫湛和卫夫人也会给花容准备压岁钱，但毕竟人丁单薄，今年还是花容第一次感受到过年的热闹。

从购置年货、布置屋子再到吃年夜饭，桩桩件件，都是她上一世临死前都渴望得到的。

在温暖和谐的喧闹声中，花容忍不住看了眼窗外。

娘亲，如果你在天有灵，能看到我现在过得这样好，应该会很欣慰吧。

以后我也会认真过好每一天的。

卫家守岁没有严格的规定，过了子时，阮氏便让花容回去休息。

后半夜冷得很，在被窝里总是要暖和些，而且初八就要举办婚礼，她可不能在这个时候染上风寒。

花容很听劝，带着沉甸甸的压岁钱回到自己住的院子。

秋兰和冬梅立刻打来热水伺候她洗脸泡脚。

寒意退去，花容松开眉头，却不自觉朝窗户看去。

腊八之后江云飞便被派去周边县里赈灾，他们已经大半个月没有见面了，也不知道今晚他在哪儿吃的年夜饭，能不能睡个好觉。

秋兰心思细腻，以为花容是担心江云飞不能及时赶回，宽慰道：“这门婚事是太后娘娘亲赐的，姑爷就算再忙肯定不会误了婚期，小姐放心等着吧。”

冬梅跟着说：“姑爷有上进心是好事，他积极表现早点升官，小姐也能体面些。”

“小姐才不是贪慕虚荣的人。”

秋兰横了冬梅一眼，冬梅小声反驳：“奴婢也不是那个意思。”

花容没让两人吵起来，给了赏钱让她们早些下去休息，明日也不用早起伺候。

这一年到头她们也受了不少累，好不容易熬到过年也该休息一下。

两人一走，屋里顿时安静下来，静得有些落寞。

花容泡到水不怎么热了，便准备擦了脚睡觉，窗户却吱呀一声打开，露出江云飞卷裹着风雪的脸。

花容整个人愣在那里，感觉眼前的人不真切的像是一场梦。

外面又在下雪，江云飞戴着斗笠，穿着蓑衣，唇被雪风刮出两道血痕，鞋底还沾着泥，在地砖上踩出一个个泥脚印，没了平素的沉稳从容，多了两分狼狈。

他整个人都在冒冷气，走到花容面前后，却从怀里拿出了一份还冒着热气的糖炒栗子。

他在花容眉心亲了一下，哑声低喃：“夫人，新年安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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