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中午饭，在床上眯了一会，还没有彻底入睡，闹钟就响了。

没办法只得把闹钟关了，洗了把脸，去学校。

前后活了两辈子，还是第一次体验到打工人的心酸。

想到这种情况会成为日常，她腿脚就使不上力气。

“林老师……”

铁柱气喘吁吁地赶过来：“林老师，你可得谢谢我，要不然你可当不上老师。”

当时是他踹了孙家宝一脚，给同学们使眼色，才让家长们接受林红红。

“我谢谢你。”她后槽牙咬得嘎嘣响，事已至此也只能自认倒霉了。

“不用谢，咱们是朋友，你以前帮过我。”

林红红默默跟她拉开距离：我可没你这么恩将仇报的朋友。

“谢谢是不用了，可你能让我当班长吗？我想让我奶奶高兴高兴。”

她看过来的时候，赵铁柱有些心虚：“我能当吗？”

“在我这里班长是轮流制的，谁都可以当，不过班长要起一个带头表率作用，你只要能遵守我制定的纪律，你就可以当班长。”

她还没说完，铁柱就开始往反方向跑，站到土坯房门口大喊：“奶奶，我当班长了。”

赵奶奶老泪纵横：“我的乖孙子，真有出息，我就算现在死了也值了。”

铁柱踮着脚去给奶奶擦眼泪，声音沙哑：“奶奶，你说什么呢，你才不会死呢，你会长命百岁的。”

林红红鼻子有些发酸，这些她看不上眼的熊孩子，背后都寄托着一个家庭的希望。

她点了点手表的位置。

铁柱也知道时间差不多，安抚好奶奶，跟上了林红红。

教学这件事远比她想得要辛苦不少。

其他的倒还好说，最需要纠正的就是孩子对待学习的态度。

并不是所有的家长都像是铁柱奶奶一样重视教育。

现在唯金钱至上的人生观已经渗透到这些小孩子心里。

“我娘说了，学习没用，大学生挣小钱，小学生挣大钱……我我长大要当个卖茶叶蛋的，就在火车站门口卖。”

“学习没用，她为什么让你过来？”

“他在我家嫌我烦，送我进学校图个清静。”

林红红：合着是把学校当托儿所了？

她觉得很有必要纠正这种不正确的思想，要不然教学工作是没法开展了，

“你不上学能干啥？”

“当然是找个好男人嫁了，像你一样。”说话的是一个扎着短麻花辫的小姑娘，看起来才七八岁的年纪。

“我娘说了，干得好不如嫁得好，女人上学没啥用。”

林红红被这些小男生，小女生的想法气笑了，上学无用论的思想已经根深蒂固了，光靠口头上的劝诫已经没用了。

几个小女孩用艳羡的眼神看着她，似乎是在羡慕她嫁了一个有钱男人，能够穿金戴银。

她想了一会，决定逐个击破，先从小女生这边开始好了。

让小男生到院子里去玩，林红红关上了门：“你们知道我为什么能一下子选中最有本事的男人吗？”

“不知道。”

“一开始周重山穷，奶奶还有病，还带着大哥留下的俩拖油瓶，别说是城里的姑娘，就算是生产队的姑娘都看不上，我却非他不嫁……”

她吊足了这些小女生的胃口，才娓娓道来。

“我从见到周重山的那一天起，就知道他以后会成为一个有钱人……”这话倒也不假，毕竟她可是看完整本小说的人。

“你们想拥有我这种未卜先知的能力吗？”

当然想，她要是能找到像周重山一样有本事的男人，她娘就不会成天揪着她的耳朵骂赔钱货了。

“想。”小女孩们异口同声。

“咱们师生一场，我也不藏私了，我告诉你们，我能嫁给有钱人，是因为我是高中生，我有预判的能力，我能根据已发生的事情，判断出未来的走向。”

小女生们眼巴巴地等着她接着说。

林红红清了清嗓子，继续胡编乱造：“女人的青春有限，你们现在年纪还小，脑瓜子也灵活，等学会了所有知识，还愁找不到有钱男人？”

她这是善意的谎言，等这些女孩真的学有所成，或许就不需要有钱的男人了。

事实证明她是正确的，小女孩们的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像是一块干瘪的海绵，等待着知识的浸润。

她要的就是这种效果。

“老师，我明天就不来了。”一个角落里的小女孩怯生生地举起手。

“为什么？”

“我爹腰受伤了，我得下田去挣工分。”

“珍珍，你傻呀，挣工分能换几个钱，咱们好好学知识，以后就能嫁给有钱人了。”

叫珍珍的女孩摇摇头：“我不想嫁给有钱人，我就是喜欢读书。”

听她这么说，林红红差点感动哭了，这小姑娘就像璞玉一样，值得花时间好好雕琢。

“我跟你回家一下，了解了解情况。”

去之前，林红红已经做好打算了，珍珍家情况真的困难的话，她可以无偿资助珍珍上学，毕竟她是那么多女孩之中，唯一一个真正喜欢学习的人。

珍珍的脚步停在崭新的红砖瓦房前：“娘，林老师过来了？”

话音刚落从厨房里走出来一个笑眯眯的中年女人，热情地招呼她坐下：“林老师，还麻烦你跑来一趟，真不好意思，我们也想让珍珍上学，可他爹骨折了，我得在家照应着点，养家的担子可不落到珍珍的头上  ……”

林红红睨了一眼宽敞的院墙，怎么看马家都没到揭不开锅的地步。

“老师，是我不想上学，我年纪也不小了，得为家分担一点了。”

三角眼挤出了几滴眼泪：“珍珍，是对不起你，没让你过上好日子。”

珍珍也是个懂事的姑娘，含着泪：“娘，你别这么说。”

看着母女抱头痛哭的场景，林红红想笑。

“珍珍，你先出去一下，我跟你娘有话说。”

珍珍走了，珍珍娘还在演戏：“都怪我们老两口不中用，害得孩子要早早辍学。”

林红红没再提珍珍上学的事情，甚至还安慰珍珍娘：“珍珍辍学在家，能给你搭把手也不错，等到了年纪，再说一门亲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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