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神镇仙大阵的所有浮石基点开始向西北移动。

撤退的命令来的太过突然。

洛秋只看到1颗圆球落入大海，1条山脉自海中升起，然后1切就都不1样了。

...现在又有两颗红日落在了那海上山脉的另1侧。

“拾月者...同样都是妖君，只是换了个名字换了个形态，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差距？”洛秋喃喃道。

“因为现在是黑夜。”柳长眉沉声道，“当月亮升起，拾月者便可使用自己的妖术，1身力量也能完全发挥。”

“之前拾日者出现在大连市海岸，我还以为是它想借着白天和次日黎明将大连市攻破，可没想到...它居然还有拾月这1份力量...可是奇怪，它为什么在夜晚不出手呢？若只是为了掩藏身份，它大可以先消失，改换了形态再出来才是...嗯？”

“...啧。”

“所以不管怎么说，我们这次的行动算是失败了，对吗？”

“没错，甚至就现在的情况来看，能有人活着回去就算是胜利。”

洛秋握紧拳头：“该死！明明已经有伏神镇仙大阵...大阵怎么会突然破掉？！”

在刚才那1刻，伏神镇仙大阵所展现出来的实力绝对是护国级别的，以它的威能...怎么可能因为这妖君换了个形态，就变得不堪1击。

“因为拾月者的权柄，概念诗。”

“说来奇怪，这拾月者手中不知哪里弄来的1本诗集，看模样似是出自人类之手，还是上个世纪的产物，而他的权柄概念诗，就全来自这诗集之中，无论是拾日，还是拾月。”

“既然拾日与拾月都来自那本诗集...为何...”洛秋沉默了，答案已经出现在他的心中。

因为现在的拾月者，无论是从灵力还是血脉，和拾日者相比都是完全两种不同的生物，如果说前者是海妖，那后者...更像是人魔。

人形的妖兽。

“不止如此，我们不能意识到拾日与拾月同为1体，或许也有概念诗这1权柄的影响在其中，因为按照普世常理，日月不能同辉，所以拾日与拾月也难以同存”柳长眉幽幽道，作为掌握过权柄的超凡，他在这方面有着极其敏锐的直觉。

“洛秋...1会...是战是走，要看你抉择了。”

柳长眉的声音在洛秋耳边渐渐淡去，洛秋猛地眨了眨眼睛，随后又是两颗红日1同坠海。

红光裹挟着蒸腾的海水扑面而来，赵玄阳于空中凌空1转落回那断海山脉之上，大海在他眼前燃烧，可每1缕跳动的火光，在他眼中倒影中似乎都成了海面上随浪涛摆动的手臂。

他猛地1咬舌尖，将命血于体内妖瘴1同逼出，随后侧身看了眼单膝跪在身后喘息的沈血衣：“怎么样？清醒了吗？”

“...抱歉，拖后腿了。”沈血衣强撑着站起身道，他扫了眼脚下的山脉，“我失控的这段时间，怕是有不少海妖都绕了过去。”

“...没区别了，与将要到来的东西相比，没区别了。”赵玄阳低声道，语气中竟是多了些颓丧。

被沈血衣打成重伤的王卫从1堆乱石中爬起，他吐出1口黑血：“没能阻止它吗？”

“阻止不了，它...”赵玄阳眼中升起1抹恐惧：“它太强了。”

如果不是伏神镇仙大阵已经将其击伤，只凭赵玄阳1人，怕是刚才也迷失瘴中，成了海中亡魂。

海上的火焰还在燃烧着，看不到1只海妖的影子，不管换谁来看，这似乎都是1副大捷的场面。

可赵玄阳眼中，却只有恐惧。

“你们听到了吗？它在读诗。”赵玄阳侧耳听着，指着海面说道，“它说...月亮是1颗灯泡，灯亮时，妈妈就回来了，带着沾灰的肉肉，还有晚归的童谣。”

“它说...”

赵玄阳口中的声音变成1道稚嫩童声：“月亮是1颗灯泡，灯灭时，妈妈就出去了，去赶走吵闹的乌鸦，还有...还有什么？还有什么？还有什么？！”

“赵玄阳！”沈血衣吼道，向着赵玄阳踉跄走了几步。

这1声呼喊让赵玄阳的眼中恢复了几分清明，他扭头看向沈血衣，而直到这时，沈血衣与王卫两人才注意到他另外半张脸上已经长出了鱼鳞。

赵玄阳咧嘴1笑：“啊...我以为我清醒了来着...”

他目光1凝：“沈血衣，王卫，必须有人留下来断后，我走不了了，你们快撤，带着部队撤...别让他们白白牺牲在这。”

“这次决策的失误，我1人承担。”

“赵玄阳...”沈血衣咬着牙。

“走啊！等月亮落下，所有人都要死在这！”赵玄阳嘶吼着，猛地抬手用手指刺穿了了自己的喉咙！

当他的手指从自己喉咙中拔出来时，指尖流淌的血已经变成了鲜艳的火。

“走...啊！”

“走！”王卫站起身来，1把拉起沈血衣向后方掠去，与此同时那横贯渤海的山脉也开始崩散，山石随着王卫1同冲上高空，铺天盖海，眨眼间已是来到正在撤离这片海域的部队上空。

赵玄阳凌空而立，随后缓缓转身看向燃烧着的大海，指尖的血似乎流不尽1般，化作滚滚红炎落日海中。

“老夫...赵玄阳，生于1961，年轻时响应领导人号召，好以骄阳自居，后悟道东海，授勋红日尊者，为龙国守海5十年有余，终身未娶，领养有定海、平海2子，皆为人杰，然今日视敌以轻，犯下大错，故以残躯守海，以作弥补，死战于此...无憾矣。”

赵玄阳抬起左手按住心口，胸膛之中心脏化为1颗红日燃烧，那指尖淌下的火，也愈发耀眼。

“以我残躯，化为红日，耀泽4海，威临8方...”

赵玄阳抬指1挑：“日出！”

‘轰’的1声，海面随之1震，汹涌而起的海啸化作炎浪，赵玄阳脚下的海面似乎正被什么东西顶起——那是1轮破开海面，正缓缓升起的烈日。

而在那破海而出的火光中，不远处的海面上，也被火光映出1道诡异的身影。

拾月散开在海水中，千百条柔若无骨的白皙手臂像水草1样摆动着，似乎并不介意那阳光照在自己身上，甚至直到此刻，依旧有阵阵童声自那1群手臂之中传出。

“月亮是1颗灯泡，灯灭时，妈妈也死了，乌鸦在天上盘旋，它们说，妈妈就是肉肉。”

那千百条手臂伸出海面，1条接着1条，1条举着1条，将最中间的那条手臂推向天空，它捏着手指，天上那轮窄小的月亮便夹在手指中间。

“该关灯了。”

那只手轻轻1转，天上的月亮便被摘下，于是天地之间再无1丝光亮，甚至连那海中升起的烈日，也是1瞬熄灭！

黑暗中，那只手轻轻1挥，手中明月便向海中坠去，于是辉光再现，刹那间，原本众生眼中不过1颗纽扣大小的月亮，就变成笼罩了整片海域的天坠之星。

和那庞然巨物相比，洛秋所在的海防军这段时间逃出的距离就像是婴儿蹒跚爬行的距离，不值1提。

看着那在眼中不断扩大、甚至已经挤占了全部视野的洛秋，在这1瞬心中也生出1种无力。

所有反抗都是没有必要的，所有人都会死在这里，因为，将要落在他们头顶的是月亮...

直到...1抹红光再度浮现。

那轮红日冲破了海面，在赵玄阳的推动下撞向陨落的虚假之月。

如果说那虚假之月是1片湖泊，那这红日就是1座枯井，无论是大小还是内在，都没有任何可比性。

但是在两者碰撞的1瞬，赤红的裂纹便瞬间布满了半个月亮，而在红日消失之前，那白月也再没有下降哪怕1毫的距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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