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准备就绪。

  透过热成像设备，二人能清楚看见对面大楼里的活动目标。

  现在，最关键的要点就是区分敌我了.....

  这一操作由许滨来负责，他的热成像观察设备要比SV98的那个瞄准镜还清晰不少。

  以对面各楼层内还在正常运行的“应急照明灯”为参照物，他就为狙击手定好了“参考目标”。

  随后，行动开始....！

  .

  “注意，二楼，左1号灯！”

  发现敌对目标的许滨将热成像仪扶稳，随后就对身旁、同在一个被窝里的SV98开口指示道。

  “Есть！（是）”后者也马上回答了对方，“我发现它的下方有两名战斗人员，嗯…他们正半跪在地面上”

  ——女孩这是在描述自己所看到的、射击参考点的周围特征。此步骤对狙击手来说至关重要。

  因为现在天差不多都全黑了，女孩的瞄准镜里就只能发现敌我双方的热源、还有些正在照明的消防灯具而已。

  在这种情况下，缺少参照物的狙击手就很容易会犯出错误——瞄准镜中的视野更小——观察员在指示二楼目标时，射手一眼瞄准到四、五楼去都很有可能。

  所以她需要和指挥官反复确认目标，以免误伤友军人员.....

  .

  “参考点正确”许滨回报道。

  随后又继续描述起了目标的详细位置：“现在，往它的12点方向看，有一个敌方的机枪手正在卧姿射击”

  话音一落，SV98也马上就再开口了：“收到，我看见他…现在开始换弹了，还扭头冲身后招了招手，右腿是弯…”

  “那就是你的射击目标！”

  许滨打断了女孩的讲话，为了节省时间继续说道：“距离，195米，不修风偏和高差，可以开火”

  “了解....”  SV98轻轻点头，随后便预压了扳机。

  砰——！

  耀眼的火光在卧室内闪起。

  伴随着尖锐的暴鸣声，一发子弹夺膛而出。

  它依次飞出了卧室墙洞、房屋外窗，随后便化作一个高速运动的小点，钻进了合作社大楼.....

  最后只听“咔”的一声，那名敌方机枪手就软趴趴地倒下了......脑浆从他头盔的缝隙里流了出来。

  “很好，击中目标，确认死亡”

  许滨趴在一旁给SV98确认了战果。

  但后者却只是沉默地拉了下枪机，高兴不起来。

  刚才，她是想把各种密位都细心地修上一遍再开火的。尽管自己距目标只有一百九十多米远，没那个必要。

  但她心里也就是想这么做！如同人类的强迫症一般.....

  这属于人形的“心理”问题。

  得以看出：人形的性格，与其所烙印武器的关系很深。

  SV98被设计出来主要是用于反恐的。

  这类工作讲究个“精确”，她很害怕自己会出现错误。所以，哪怕是枪管子都塞敌人嘴里了，她也还是会有种想要“测算”弹道的冲动。

  而她的搭档SVD，所烙印的武器则更讲究“皮实耐用”一些。

  精度，能比RPK打得准就差不多够了！它对远距离的命中率没太高要求。更多的，是需要适应多种战斗环境，还有产量大、价格低——干就完了，哪来那么多的屁事儿！

  两个女孩性格差距不小，SV98感觉：指挥官好像会和SVD更般配一些.....

  .

  但现在，哪里会是少女独自一人emo的时间呢？

  对于人形的小心思，许滨是连个屁都没察觉到。他继续就说：“注意，二楼，右5号灯！”

  “是”  SV98也马上就回到了状态，“我看见…灯的左前方有一个跪在地上的人员，正在给倒地者包扎腹部伤口，他还…”

  “找错了”

  许滨直接打断她的发言：“重新找！”

  简短、干练，不夹杂任何感情，这就是许滨在与敌人对枪时的说话语气。

  而SV98却还一下子没适应过来......她之前在没出任务的时候，仅仅是对指挥官问过几次“早上好”而已。印象中指挥官是个超~级~温柔的人啊。现在却突然这样子打断自己讲话，让她心里有些慌。

  “好的，这回我看见灯的正下方…有两个人正在使用无线电”

  SV98忐忑地回报了自己的发现。

  她害怕自己再找错了，指挥官会一个巴掌扇过来.....

  但好在这回没有出错。

  许滨继续用那口齿清晰的腔调描述道：

  “参考点正确。现在，往它的左侧看，有一个人正在持枪跑步…”

  “是！我看见对方…右手提着步枪护木正在前进…他左腿突然向前屈膝，是卧倒了！我随时可以击毙掉他”

  说着，SV98就预压了扳机.....

  她这次想表现好点，挽回自己在指挥官心中的印象分。

  但出乎意料地，后者却突然低吼了起来：

  “不！找错了！”

  随后便是一只手掌压住了女孩的步枪。那意思，就好像是在否定SV98这款武器的存在一样.....

  指挥官声音似乎也大了几分：“那是友军！不要随便认定目标的敌我！”

  “对不起…！”

  姑娘现在是真的慌了。她的手肘开始发抖，仿佛支撑不住自己上半身的重量……

  ——联邦士兵很少会提着步枪护木前进。更多的是双手持枪，或将枪口朝向天上、用肩膀顶着枪托跑步。这是指挥官讲过的事情啊，自己怎么忘记了！？

  SV98将手指搭上了扳机护圈，她开始失去自信心了......

  人形们哪都好：枪法准、长得漂亮、听指挥官的话。但偏偏就是会有各式各样的缺点——她们被赋予了“枪的性格”，不再是单纯的武器了。

  拥有性格，她们便成为了半个“人”。人会犯错，那她们自然也就会犯错。

  此刻的SV98就是这样的。她第一次实战，心理压力骤增，对自己的能力产生了怀疑。

  .

  突然，她又感觉有只温暖的手搂住了自己肩膀.....

  “镇定，不要急”

  原来是许滨把手搭了上来。

  他趴在她的身旁，开口说：“我不知道这对你们人形有没有用.....但先让我们一起来次深呼吸吧！来，跟我做，吸气…！”

  “……”

  SV98愣了一下，随后照做。

  一股来自北方寒温带的清凉气息，随着她的动作进入了气体交换系统，将滚烫的元件逐渐冷却下来……

  嗯？

  好吧，其实她的冷却系统运转正常，根本就没什么元件是异常发热的。刚才吸进去的，也只是些火药残渣、砖尘碎末而已。

  但SV98也确实是冷静下来了。

  她原以为指挥官会打自己，但对方却只是摸了摸她的头……

  “控制住呼吸，你才能控制住一切”  许滨在被窝里看向她说道：

  “敌人的线索，现在全飘散在这些空气里。你是个猎手啊，用鼻子去捕捉它们！”

  “…Есть！指挥官”

  点了点头，SV98重新将手指搭上了扳机。

  她意识到自己不应该让指挥官失望，但同时，指挥官也愿意包容自己的愚笨.....

  悄悄整理了下刘海，她便再次看向瞄准镜说道：

  “我…看到了一个人员刚停下脚步，他右手往后摸向了腰间，低着头…”

  “目标正确！”

  此刻的许滨终于是察觉到了女孩的些许心思，便让语气柔和了一点下来：

  “是敌人，191米，无需测距修正密位，无需考虑风偏。你可以的！”

  “了解…”

  SV98的声音在被窝里轻悄悄的，听起来耳朵很痒。

  但随后…

  “砰—！”

  枪响却是凌厉的暴鸣声。

  纵使许滨戴了降噪耳机，也还是得大张着嘴，才能让自己的耳朵好受一些。

  子弹头再次飞出了居民楼——200米不到的距离，它的弹道在微风与地心引力的作用下也只是变化了少许。

  如果换作以前，SV98就要开始担心脱靶了。

  但这次的感觉却很奇妙。

  她感觉.....指挥官才是那可靠的操枪者；而自己，则是他手中最坚实可靠的步枪！

  有指挥官在身边，她仿佛就能预测出弹头的每一丝轨迹变动，什么都不再害怕，可以尽情地与子弹、步枪膛线融为一体。

  而在SV98的身旁……

  许滨则被她给喂了一脸的  砖头渣渣、木板渣渣、粉刷墙渣渣、火药渣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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