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校在高3才分文理科班。

我1入学，打定主意学文科，上物理、化学课时，偷偷学习地理、历史。

新插班来的周玉华做了我的同桌，喜好数理化，确定要学理科，上地理、历史课时，学物理、化学。

我俩当天便成了要好的朋友，上课时，为了不被授课老师发现，相互默契地打着掩护。自习时，地理、历史作业他抄我的，物理、化学作业我抄他的。考试时也互通有无。虽然当中出了1些小状况，但几天来，基本平安无事。

按照惯例，晚自习最后1节课，是我们互相抄写作业的时间。周玉华把他的物理、化学作业本递给我，“给，这是今天的作业，你抄完了1起交给课代表。你的地理、历史作业呢？给我抄1下。”

我接过两本作业翻开看看，周玉华人长得高头大马，字却写得小巧秀气，写得不仅认真，而且详细，物理写了9页，化学7页。“啊，你怎么写这么多，我什么时候才能抄完？再说，因为刚才班里有点事耽搁了，我的地理作业刚做完，历史作业还没写呐。”心里有些发毛。

“那，你把地理作业给我，历史作业就算了。”

“你刚来不久不清楚，历史课王1风老师非常严厉，完不成作业不但要罚写检查，还要在她教研室里拿着检查，当着所有老师的面1字1句读出来。那个狼狈劲就不说了，让人不寒而栗的，是她从头到尾定定地看着你的那恨铁不成钢的眼神。”

“物理、化学老师也不好惹。你又要抄物理、化学作业，还要做这么多道历史题，下课前肯定完不成，怎么办，怎么办呀！”周玉华也没了主意。

我向后转身看1眼满教室低头认真学习的同学们，无奈地说：“要不分头借下其他同学的作业抄1抄，应付下？”

周玉华摇了摇头，“我可以，你当班长的可不行，贺卫东像猎犬1样死死盯着你的1举1动，让他抓住把柄，还不让你颜面扫地。”

我有些发急，“可是1下自习课，课代表要把作业本交给王老师。王老师会连夜批改作业，想明天早上偷着塞进去，都不可能。”

“我这儿有个法子，要不咱试试？”

“什么法子？”

“今天数学、外语不是没留作业吗，你交数学作业本，我交外语作业本。顶多老师说咱个粗心大意，可能会糊弄过去。”

“可能行。嗯——行不行，也只能赌1把。”

上午第3节课的课间，女历史课代表挨桌发着作业本，到我们书桌前，小声说：“班长，王老师说你和周玉华的作业本搞错了，要你们下次注意点。”

我“嗯”了1声，和周玉华轻轻对击1下手掌。女课代表讶异地看1眼，继续低头发着作业本。

王1风老师踏着上课铃声，胸前抱着教科书进了教室。4十56岁的样子，眉眼口鼻配套组合得恰到好处，虽身体有些发福，但也隐现着年轻时的美貌。

文体委员徐中成喊过“起立、坐下”后，王老师面沉似水地站在讲台上，眼睛像探照灯似的扫视着整个教室，仿佛要搜寻出点什么。

同学们1看这架势，见微知著，意识到王老师内心的“火山”又将喷发，大都直挺挺坐好，不敢弄出1点声响。

周玉华对这肃然气氛感到莫名其妙，左瞅瞅、右看看，还扭头向后看去。

我在书桌底下踢了他1脚，提醒注意1下。

王老师突然像发现了新大6，立时对着周玉华火力全开，口吐钢珠，万珠齐发，“有些人，缺规少矩，目无尊长，你认为天王老子老大，你是老2啊？……”

周玉华有点丈2和尚摸不着头脑，起身想和王老师解释1下。

我伸手抓住他的衣角，使劲把他拽在座位上，示意不要出声。

王老师天上1拳、地上1脚地发泄了半堂课的时间，最后还赌气说：“你们不尊重我，觉得我没资格教你们，那就向校领导反映换了我，另请高明！”可能是喊累了，说声“你们自由复习吧。”1屁股瘫在椅子上，双手抱着头，盯着地面发呆，还不住唉声叹气。下课铃1响，才缓缓站起来，“下课吧！”

周玉华被王老师暴风骤雨般数落1番，1肚子委屈。1下课，直奔贺老师的办公室，“我代表全班同学，强烈要求更换王1风老师。”

“为什么啊，王1风老师教学很认真，经常废寝忘食给你们备课、批改作业，挺负责任的？”

“我们觉得她神经不正常。”

贺老师瞬间严肃起来，“哪有学生这么说老师的？”

周玉华把课堂上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讲了1遍。“我知道老师是人，也有喜怒哀乐，可不能把自己的喜怒哀乐强加在我们身上，要求1起同喜同悲呀？”

贺老师1听，口气缓和下来，“我当多么严重的事，这1阵子，王1风老师心情不太好，你们要多担待点。”

“辛亥革命时期，人们尚能以天下为公，为天下人谋永福。现在老师就不能以育才为己任，把个人的是是非非放1边吗？”

“哟，还能引经据典，不错，不错！你把瑞僖找来，我了解1下情况。”

我小跑着来到贺老师办公室。

“瑞僖，同学反映换王1风老师的事你知道吗？”

“最近，同学们是对王1风老师有意见。”

“你为什么不及时把这情况告诉我？”

“同学们只是私下议论，我要是告诉你，不是给同学、给王1风老师打小报告啊？”

“你作为班长，班里的大事小情都得用心，有什么情况都要及时报告。”

“我是个学生……”

“你不仅是个学生，还是全班的勤务员！”贺老师打断我的话。

我心里想，这个班长当得够窝囊！

贺老师看出我的情绪，“其实当班长是1种锻炼，是长本事的1次机遇，处理好当班长和学习的关系，就会比别的同学多1份才干。老师相信你行，不要有畏难思想。”

“从没想过这些道理，只知道，你让干，我就尽最大努力干好，否则，心里会过意不去。”

“王老师家里最近出了些状况，尽管精神上受到很大刺激，可还是忍受着痛苦折磨坚持为你们上课。要知道，人的精神压抑到1定程度，偶尔会失去控制，有点火星就燃爆起来。不过，这也是人的正常心理、生理反应，说明还没有崩溃，要是1直压抑、压抑着得不到释放，后果不是大病缠身，就是精神失常，你们做学生的要学着理解、承受1点。”

“嗯。”

“王1风老师那儿，我负责跟她谈谈。同学那里，你多做做工作。”

“做这种思想工作，班里的团支书不是更合适吗？”

“你说樊语汐啊，1个女孩子撑撑场面罢了，能做成什么事？你要带头往前冲。”

从小爹让怎么干，我就怎么干。现在老师吩咐怎么干，我就怎么干吧，反正都习惯了。我顺从地点了点头。

半个月后，王1风老师与爱人办完离婚手续，逐渐恢复了认真严谨的教学风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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