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时川给Laura一条一条地分析郑斯南的提案：

“所以你在向上头汇报的时候要特别提一下，你报价的依据、郑总同意的考虑，让总部知道大中华区与郑总这几年的合作有默契、  代理商对你这个财务大管家很信任，这很重要。”

“好。”Laura边听边记下。

“销售价格上，郑总没有降价、只有买赠，这是在维护波卡的价格体系，考虑了波卡即将要做直营市场的计划，这是郑总对波卡的回报。至于为什么回报，正好Tom和Crisp都知道，你适当发挥一下，也提提他们两个，这样可信度会更高。”

顾时川继续说道：

“有了前面两条表现出来的默契、信任和回报姿态做铺垫，后面的回款帐期、销售渠道的小例外，应该不会被单独揪出来说话。”

“而且郑总给的提案也提到，她的帐期是被渠道限制的，不是她有钱不给。二级市场批发的话，她提到不会影响品牌形象、也不会乱了价格市场，这一点你着重和上头分析一下中国的一线城市和二线城市发展差异，也让他们更自信在一线城市做自营的决策，算是一半解释一半拍马屁吧，有人喜欢听的。”

“嗯，我要说的就是这么多，郑总这份提案依你说的，大事很成熟，所以你就别和她再扯了，速战速决，省得她又生出什么心思来，你还得花心思招架。”

“那些小费用

就不要出现在报告里了，这个我和她说，让她做正式提案的时候删掉，你回复她的时候不必提这个。”

顾时川这个离职的旧老板越说越有旧时工作状态，一条条一件件，全都安排妥当，态度中带着尊重，却又是毋庸置疑的语气，就和平时交待工作一样。

Laura也习惯这样的交流，一点儿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只是最后还是不放心的又问一句：“我不提小费用，郑总不会觉得我一并同意了吧？”

“不会。”顾时川轻笑着说道。

“SorrySorry，Conn我不是信不过你，我实在是信不过郑总。”Laura有些不好意思：“我半小时后给郑总回邮件。”

“好。”顾时川微微笑笑，挂了电话。

果然，郑斯南第二天发过来的提案里，把那些鸡零狗碎的费用项目都去掉了，还增加了对二级市场的现状分析。比顾时川了解得更细致、更深入。

Laura知道，只有深入市场一线的郑斯南能做出这样的分析，连顾时川也做不到。

所以Laura知道这个提案两个人是有通气的，而且是顾时川说服了郑斯南。

“这个蛮婆，居然还听得进去别人的话。”Laura轻挑了下眉梢，当即给顾时川回了邮件，告诉郑斯南的提案没问题，感谢他的努力。

顾时川只回了一句“祝一切顺利”，半句不提郑斯南、也没有再提/提案。好像

他操心这一回，只是为了这个她这个曾经的下属、为了以后可能的合作。

Laura隐约有听说两人的关系，但郑斯南从波卡要政策向来不客气、顾时川在维护公司利益上头也从不含糊，所以Laura其实不太确定这两人之间是不是真有什么暧昧。

不过依她对顾时川这个销售人的判断，就算两个人之间有暧昧，他对郑斯南的好，大约以前是为了做业绩、后来是为了当跳板。这其中有几分真心实意，还真不好说。

就像现在，似是一条心帮她在业务上有所表现，其实他对这个提案能否顺利达成，没有十分的在意、至少也有八分的在意。

毕竟这是一个很好的向他的新老板邀功的机会。

“这些销售人呀，嘴里一套、心里一套，把谁都当客户。”Laura微微笑笑，在思绪流转之间，已经写完了给上头的邮件。

.

“Hello,  亲爱的Laura。”郑斯南一阵风一样冲进来后，拉了椅子就坐下来，那么随意、又那么熟悉。

“提案我已经汇报上去了。”Laura打内线让前台煮杯咖啡进来，放下电话后对郑斯南说道。

“我来向你告辞，我四小时后的航班回江城。”郑斯南一脸明朗中带着些狡黠，看着Laura说道：“但是Laura，虽然我们不再合作了，但我也算是波卡此前在中国的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代理商是

吧？我的业绩做得也不错吧？我觉得你们新老板怎么也应该和我见一面，你说呢？”

“程序里也没有这一条呀。”Laura轻台眼皮瞥了她一眼。

“这么严格按程序来，为啥我的提案是你批而不是那位新老板？”郑斯南反问。

“我说郑总，你就说见我们新老板有什么意义吧。”Laura对她的胡搅蛮缠很没办法。

“有面子啊。”郑斯南一脸的理所当然。

“……你的逻辑确实很奇怪。”Laura淡声说道：“不过做业务的、又有些背景的，这种人你也应该了解的吧？我担心你们见面会让提案的最后落地变得复杂。当然，你如果觉得面子比提案更重要，我也是可以安排你们见面的。”

“这样……”郑斯南皱起眉头，作势想了想后便即表示作罢：“当然提案重要，面子问题以后再图。”

“随你。”Laura耸了耸肩。

“谢谢你的咖啡，我就先走了。提案我就当你批的算数，回江城后就开始清货了。”郑斯南接过前台刚刚拿进来的咖啡，咕嘟几口饮尽。

“有变化我会给你邮件。”Laura起身算作是送过了。

“Thank  you.”郑斯南冲着她摆了摆手，利落地转身大步往外走去。在与那个皇亲国戚擦肩而过时，Laura心里还慌了一下。却看见郑斯南连眼神都没给那人一个，径直走进了电梯间，她这才暗自

吐了口气。

敛眸看见放在桌子上的空咖啡杯，正是公司新装修那年，她送给郑斯南、而郑斯南一直放在顾时川办公室的那只。

PS1:顾时川的意思是Laura利用这次表现业务能力的机会，在下次人事变动的时候，有机会做大中华区的销售老板。Laura不管有没有这个心，但至少知道这是个表现自己能力的好机会，所以会积极配合。

PS2:郑斯南在提案里加上一些零碎的小费用，弄得Laura心浮气躁，让她一面瞧不上郑斯南、一面又觉得她做的提案不错。这是郑斯南对Laura的心理战：注意力在小处，大处便容易忽略。原本你瞧不上我，好提案便显得意外，既然意外便更觉其好。

PS3:顾时川对提案的解读，重点都压在对波卡有好处的两条上，后面对郑斯南有好处的，只提了对Laura有好处的汇报角度，提案本身没有分析。以此牵扯住了Laura的关注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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