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璃月说话的时候，声音里慢慢悠悠的，盯着眼前人，嘴边漾着一抹笑意，看得赵容与有点心动。

他轻笑一声：“确实自在，毕竟是乔小姐的地盘。”

他笑吟吟喝了口茶，放下了水杯，又过去问她：“你在做什么呢？”

乔璃月就给他看。

她手上拿着一把小剪子，细细的将一叠红纸剪出来纹路，再展开时，就是一朵花的模样。

很简单，才跟着府上的人学的，刚才等赵容与的时候，闲着没事儿，索性拿了小剪刀，一下下的剪。

这会儿递给人，赵容与果然夸赞：“心灵手巧。”

这话说的，得亏乔璃月知道这人是真心实意，不然都要以为是在阴阳怪气了。

“有手就能剪出来的东西，亏得王爷夸得出口。”

乔璃月眉眼里都带着骄矜的笑意，赵容与便道：“我便做不到，何况确实好看。”

他情人眼里出西施，觉得乔璃月无处不好。

也引得乔璃月抿唇轻笑，一面放下剪刀，一面问了句：“这么晚了来找我，可是有事儿？”

在宫门口的时候，赵容与给她打了手势，知道这人要来找自己，乔璃月把丫鬟们都差使出去了。

房间里就她自己，这会儿多了个赵容与，倒是也自在。

赵容与就问她：“乔小姐这么聪明，没猜到？”

乔璃月路上就知道了，但这会儿还要揣着明白装糊涂，故意摇头：“不知道呀。”

她说我愚笨的很。

但一双眉眼里，月牙似的弯着，怎么瞧都动人。

赵容与心跳都空了一拍，再看她的时候，忍不住有些心痒痒：“那倒是我唐突了。”

他凑近了人，说：“今夜除夕，皇城是不夜天，想邀请乔小姐出去关灯。你可愿意？”

除夕没有宵禁，处处都是热闹的，这种热闹，往年赵容与是没有兴趣的，因为处处都热闹，倒显得他一个人更加寂寥。

对于赵容与而言，过去的除夕跟平常的时日没什么不同。

但现在不一样了。

他现在有乔璃月。

所以在听到众人讨论，说是拖家带口出去过节时，就有点心动。

乔璃月应当也是喜欢热闹的，也不知道她愿不愿意，跟自己一起出去看看。

很明显，乔璃月是愿意的。

因为在听到他这话之后，乔璃月只是弯了弯唇角，就问了句：“可是天冷，怎么办呀？”

赵容与了然：“我有大氅。”

乔璃月睨了他一眼，起身把温热的汤婆子递到了他手上。

“我也有大氅。”

她笑吟吟的，轻笑着跟人讲：“但是手炉需得有人帮我拿。”

这话大胆的很，赵容与倒是很受用。

“荣幸之至。”

荣幸之至的怀王，终于请了乔璃月出门，二人也没坐马车，这会儿街上来来回回的热闹，马车甚至还没有行人走得快呢。

何况那么多的风景，若是坐在马车里，今夜都要错过去了。

这一夜，京城中火树银花，大红灯笼在街边挑了一串又一串，倒映在水里，于是连水中都多了缤纷的色彩。

街上到处都是小贩的吆喝声，一侧搭着戏台，戏曲的声音咿咿呀呀的传来，还有来来往往的行人。

入眼所看的地方，都是喜气洋洋。

不知哪家在放鞭炮，噼里啪啦的，空气里带着点硝烟的味道，不等乔璃月循声望去，就听赵容与的声音先响了起来。

“放烟火了。”

乔璃月顺着他的指引去看，果然见一束火焰腾空，在半空炸开，落了夜幕里五彩斑斓。

一瞬的璀璨，定格在乔璃月的心里，却成了永恒。

乔璃月的心，有那么一刻，都被抓住了。

像是一只手攥着她的心，又妥帖的安放，她下意识回头看，就看到了赵容与。

几乎所有人都在看头顶的璀璨，只有对方不同。

赵容与在看她。

那个鲜活的，将赵容与拽回到了尘世的人。

也让赵容与意识到，原来人间，真的挺好的。

他无声弯唇，贪婪的看着眼前人。

却又在乔璃月回头那一瞬，猝不及防的慌了神儿。

被捉包的局促感只片刻，赵容与又笑了起来。

偷看，却又看的坦坦荡荡。

烟花是美的，今夜的景致也是美的，可是所有的美好，都抵不过眼前人。

赵容与想，这个世上，唯有一个乔璃月。

也唯有这个人，才是值得他往前走的。

乔璃月被他眼中的深情烫到，下意识去捉赵容与的手，冲着他笑了起来。

“看烟火啊。”

她说了句，抓着赵容与手指的时候，又在他掌心划了划。

聪慧如她，一个眼神就能明白赵容与在想什么。

可就是因为懂，乔璃月才不希望他这样。

人间很美好，她也希望，赵容与可以跟自己并肩，一起去看看。

乔璃月的动作很轻柔，一片羽毛落在了赵容与的心上，也让赵容与的神情添了点温柔。

夜色倒映在他的眼中，赵容与无声弯唇。

头顶的烟火多多炸开，散落下来，天上的夜色变得璀璨，但更璀璨的，是恋人的一双眼。

赵容与定定的看着人，好一会儿才声音暗哑，点了点头。

“好。”

他应了一声，恋恋不舍的看了眼乔璃月，这才转眼看了头顶。

美景被收纳到了眼中，又从眼睛里落了心底，于是，过往那些贫瘠的土地上面，就开出了一朵朵的花。

冬日会过去的，春天总会到来。

所有的苦难之后，总会迎来一树一树的花开。

赵容与跟乔璃月的十指交扣，无声的想。

原来这就是花开的味道。

……

他们在夜晚的朔方城里，沿着一条一条的街道走过去。

朔方城被规划的好，好到若不是刻意，很多地方根本不过经过。

但是今夜却不同。

夜晚的朔方城，与白日里不同，尤其是今夜。

灯笼将这里映照的如同白昼，却与白昼不同，因为白昼没有这么的璀璨斑斓。

喧嚣热闹传到耳朵里，美好的像是一场梦境。

赵容与牵着她的手，始终没有放开，沿着那些或熟悉或陌生的风景，直到拐到了另外一条繁华的街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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