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挣到现在已经差不多了，还想再挣的话，也先回去一趟吧，咱们的人都赎出来了，本地人也要被赎出来。”

  “而且买了船了，你还不走？你买的可是本地人的船，人家都家破人亡了，连船都没了，知道被咱们买去后，肯定会到处打听。你给哪个厂收货，人家也能打听得出来。”

  “这段时间在海上打捞，那些本地人都知道咱们没有走。咱们要是继续留在这，风险大于收益。”

  叶耀东劝说了几句，其他人都立即赶紧点头。

  “你说的对，是我没想明白，光舍不得那点钱了，那就等雨停了，浪小了一起回。”

  叶耀东又道：“我要先去把船开去避风港，你们要不要去？”

  “现在？为什么要开去避风港？”

  “暴雨连连又刮大风，感觉就是有台风经过，不知道啥时候停，也不知道会不会有更大的风雨，先停进避风港，以防万一吧。”

  看着外头依旧下着倾盆大雨，他们也只好跟着附和。

  “那就一起停进避风港吧，正好昨天买的几条船停进了避风港，今天顺便一块把剩下的船也都开进去，到时候雨过天晴都一起开出来。”

  “就是麻烦了一点，又得走大老远的路回来。”

  “本来也是，又是风又是雨的天气，闲着也是闲着，走吧。”

  其他周围一些原本正在讨论回不回去的人，听到他们要把船开去避风港，免得刮台风，就也跟着一块去。

  即使原本没想法，但是看着这么多人都去，怎么也都有从众心理，顺便他们昨天没去赎人的，也得跑一趟。

  所以一堆人又风里来雨里去的来回，大半天时间就这么过去了。

  等到下午回来的时候，屋里又是满满当当的人，压根就没减少，叶耀东看他们今天一整天就没有离开过。

  他也不好赶人，就让他们在堂屋里呆着吧，回来后他简单的洗了个澡，穿着短裤，随便煮了一下东西吃，就找一个屋子躺下去，奔波了大半天也累坏了。

  而那些去了避风港，回来又去公安局赎人的都还没回来。

  等他睡了一下午再醒过来，天都昏暗昏暗的了，外头依旧是哒哒的雨声跟呼呼的风声，还有堂屋里的吵杂声，看了一下手表，都快5点了。

  他走出屋子一看，好家伙，人数比白天还多了，下午去赎人的那些都在，连刚赎回来的人也都在，真当他这里是大本营了？回来第一时间就往他这里赶？

  “怎么？都在这儿？都不要吃饭了？”

  “呵呵，刚回来，就想着大家都在这，那就先过来聊一下。”

  “聊什么呢？”

  “这不是有的人被抓进去，然后他们不是做工的，没有船老大主动去赎吗？我们去的时候，身上的钱都是算好的，没办法把还留在里头的人赎出来……”

  叶耀东好奇的问：“都还有谁没被赎出来啊？”

  刚一问完，他就灵光一闪，他好像昨天在名单上看到过叶耀国的名字，视线扫视了一下屋内一圈，确实没有看到。

  这时大家也开口了。

  “阿国跟他两个表弟，还有他老婆娘家的两个小舅子。”

  “我们走的时候把钱算好好的，把人都赎出来，没想到他们还在里头，没人赎。其他人沾亲带故的，早就算好人头，先帮忙赎出来了。”

  “后面我们把人都赎走了，还在大堂办手续的时候，就听公安说里头还有几个，让我们一起把人带走，里头也在闹腾的让大家帮忙赎。”

  叶耀生给大家说的也有些尴尬，其他人的眼神都朝他这边看过来，毕竟是他亲兄弟。

  他一脸尴尬的道：“我的钱都汇款回去了，就最后两天卖的钱还在手上，正好昨天拿去赎人了，本来昨天看你们买船，我也想买的，想叫东子或者阿光借一点，后头也没买成，就也没有开口借钱。”

  “阿国在里头喊了，叫你先给他赎出来，你要是没钱让你去找阿鹏跟阿华借。”

  所有人的目光又都落在了叶耀鹏跟叶耀华身上，两人脸都黑了，眉头都皱起来了。

  叶耀华赶紧立即的道：“我昨天刚买了一条船，又赎了人，身上也没钱了。”

  “你们买的什么船？怎么阿生在那里说买船，你们也在那里说买船，你们买了什么船？昨天哪里买的？啥意思阿？”

  “是啊，我怎么听不明白，什么买船？哪买的啊？”

  “这种天气你们昨天还能买船？”

  有人插嘴的说道：“他们买了被公安局收缴的渔船，听说买了好几条，新一点的1800旧一点的1500，捡了大便宜了。”

  “你们早上走太快了……”

  “啊？是因为枪战，所以两方人被扣下来了，船也扣下来充公了？所以现在是可以拿来卖了？”

  “哎呀我去，昨晚上走太快了，也没有多留一下。今天早上一过来就光讨论回不回去的事，然后一听你们说要把船开去避风港，我们就又跟着去，靠……”

  “那我们这不是错过吗？竟然还可以这么便宜的买一条船……”

  “别想的那么美了，不可能全给我们买走的，也得留一点放着给本地人买。还有啊，咱们那边镇上的人差不多相当于全军覆没了，除了十几个跟着咱们后面的，你敢买我们镇上那边的船？回去不被人闹上门扯皮才怪……”

  都不要叶耀东说话，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地把什么都秃噜了。

  昨天那么多人都买船了，回来后没多久，他们家里的人也基本都知道，不知道的人今天一整个白天在这里基本也都知道了。

  大家话题都变了，没有人再去管阿国那些人有没有人赎，反正有亲兄弟叶耀生在，大家只关心自己能不能也买船，都在后悔昨天没有一块跟去赎人。

  而叶耀东看着一个个都在那里讨论，也随便拉了两个人，“做饭了没有？天都要黑了，一整天都坐在这里聊天说话。”

  “饭做好了，也有人在那里煮菜，就是咱们的米快不够了，今天多掺了一点豆子。”

  “好。”

  自从下雨之后，他们就没有吃过海鲜，只有菜跟鱼干了，而这两天院子里长着的菜也都被他们薅光了，等米粮吃完之后，雨要是还没停，大概就只能吃南瓜土豆充饥先了，还好下雨了也不需要干活。

  大家都在那里热火朝天的讨论，都在想着先把船便宜买了，然后趁这几天在这边多捞一点，多一条船也能多挣点钱，等回去之后立即就转手卖掉，从中间再赚一笔……

  叶耀东也没管他们的美梦，随便他们怎么讨论，反正他也占够了便宜。

  他正撑着下巴，琢磨着什么时候雨停了，赶紧把船开过去，把该搬的物资去公安局搬了。

  这个事就他昨天下午返回去大胆的问了，其他人谁也没听到，他干脆也不拿出来说，反正到时候谁要是跟着他一块开船去镇上就能得利。

  “阿东啊，你真打算雨停了就回去啊？”

  “对，你们要想继续留在这里打捞的话，等雨停了就赶紧去海洋局打份申请捕捞报告。”

  “唉，你要是走了，我们啥都不知道，两眼一摸黑，海洋局的门我们都不知道朝哪里开。”

  “是啊，你要不也多留几天？有你在，万一出了什么事，大家心里也不会没底。这一回可全靠了你，不然大家肯定都慌的不知道怎么办是好，这会儿指不定都还在里头蹲着。”

  他淡淡的道：“不了，我这里的人太多，得先送回去。不知道海洋局在哪里没关系，有嘴巴就行了。”

  “那你回去了，还过来吗？”

  “你不是也可以下水捞海胆吗？可以一直待到汛期结束啊……”

  “我说了，我这里人太多了，他们有的也都急着回去”，叶耀东皱了一下眉头，“菜好了没有？开饭吧，天都黑了，外头的雨小了一点，但是风好像大了，你们也早点回去，这台风天在外头呆着也不太好。”

  大家看着他都要开饭了，识趣的人也都先回去了。

  叶耀生站在角落，一直犹豫着，看着大家都往雨里跑，都快走光了，才下定决心的走到叶耀东身旁道：“东子，你能不能借我1000块钱去赎人？我手头钱真不够。”

  “卖海蜇的钱都寄回去？”

  “是啊，都寄回去了，不然也不至于现在还得跟你借。”

  “借你可以，反正等回去算账，到时候直接从分红里扣就行。就是你有没有想过，你要是就这么把他们赎出来了，他们几个万一不认，或者直接拖着不给你钱，你这一趟不是白忙活了？你老婆也没两三个月就要生了吧？”

  叶耀生满脸纠结，一脸的苦瓜样，“那也没办法啊，亲哥不得去赎，而他们又没钱，刚来就被抓了，钱都没挣着。”

  “他们的小舅子也得我这边帮着赎，不赎也不行啊，我哥他们出来也得管自家小舅子。唉，跟出来干嘛了？非要跟出来，钱没挣着，还倒欠一屁股钱。”

  叶耀东翻了个白眼，这就是典型的平白招惹了一身骚，本来是该扒着他大哥二哥的，算叶耀生倒霉。

  “所以我想叫你留个心眼，提前叫会写字的人帮你写一张欠条，拿钱赎人出来的时候，让他们在欠条上面签字。在公安局里头，他们不敢不认金额给他们，他们肯定都是乖乖按手印，回去了，你要不来钱，就让你媳妇去要。”

  叶耀生满脸感激的点头，“好，我等会儿就让人帮我写几张欠条，到时候让他们一人一个的按手印。”

  叶父道：“东子那里有纸笔，直接让他现在给你写几张，你明天带过去赎人的时候，顺便让他们按手印吧。”

  叶耀东：“……”

  他认识字，不代表每一个字都能完整的都会写，不缺胳膊断腿。

  “你去找阿光，他那里肯定也有账本跟纸笔，我就读了几个月的扫盲班，字是认得的差不多，但是写的话，呵呵……”

  “那我的欠条……”

  “你的欠条就算了，还是信得过你的，反正直接从渔船里头的收益分成里扣就可以。”

  “那也行。”

  “我去给你拿钱。”

  他剩余的钱也不多了，买了船赎了人，后面也没有多少钱了，连发工资的钱都得指望过两天找阿光那边分一笔过来。

  一开始也没想着能买这么多的船，本来剩下1万多块钱是想着留着回去的时候发工资的。

  今天都30号了，明天31号，等雨停一下，还得等风平浪静，都得到月初了，算起来出来也正好差不多满一个月。

  一个人4块5一天，一个月31天的就是140，他手头29人是本村的，这就得4060块工资了。

  那15个半路捡来的城里人，是从月中开始的，所以按半个月算，也只要1000出头。

  这一趟又是枪战又是坐牢的，也担惊受怕了，前两年都是红包包20块钱，今年20就不够看了，得包个50块了。

  妈的，算起来都是钱。

  还有，下水还打捞海胆那三天，船上的10个人每天都加两块钱补贴，这就又60块。

  他爹那边也得再多给一点，这工钱的支出多了。

  现在既然已经说好了要回去，那也正好趁这两天事情都忙完解决了，人也都赎出来了，就等放晴回去，也可以跟阿光把账算一下了。

  这个月到现在为止他已经挣了左右了，下雨的当天上午卖了700多块钱，而前一天晾晒的海蜇血，跟当天半天的海蜇血，这几天过去都还半干不干的晾在那里。

  他也希望能赶紧晴天，把最后一批的海蜇血卖掉，也能再卖一个千把块。

  算起来，这一个月的捕捞扣掉人工支出，还有油钱支出，也能挣个4万多，中介费不算，分成不算。

  他在饭后的时候，又拿出密码箱里头的账本算了一下，也做到了心里有数，雨停后得发多少钱出去。

  下雨的第6天，雨势终于变小了点，而清早的天空也亮堂了，仿佛几天的阴霾都变成雨下完了。

  大早上的，一大帮的人又全部都往他这边跑，他们都才刚吃第二波的南瓜粥，人多了，吃个饭都得轮流好几班。

  “好像台风走了，去别的地方了，雨都变小。”

  “这么多天终于要晴了，再不晴的话，衣服没发霉，我人要发霉了。”

  “码头外面的潮水也不知道怎么样……”

  “我们看过了，水位涨得很高，浪也挺大的，被打走了几条小船，那边也挺多渔民跑出去瞧。”

  叶耀东又问了一遍，“你们是决定先不回去了是吧？”

  刚来的人相互看了一下。

  有人踌躇的道：“我们还是想在这里多待几天，再多挣点钱，不然的话，真没脸回去。”

  “好吧，那你们自己看，这雨也看着也快停了，我们等雨停了浪小了之后就回去。”

  大家也不再劝他留下来了，谁都知道叶耀东这一趟是赚最多的，毕竟他的船那么多，每天捕捞量大家都有目共睹。

  虽然不知道卖多少钱，但是绝对是他们这些渔船的好几倍。

  雨说停，也停的快，早上雨是还只是小了一点，等到傍晚的时候，雨就全部都停了，并且霞光漫天，染红了整片天空，夕阳的余晖映衬的天空比白日的天还要亮。

  雨停的第2天，阿光也拿着账本跑上门。

  叶耀东原本还想着等浪小了，打算回去的前一晚上算个账，顺便发工资，没想到他倒是动作快。

  “我是想着反正这一趟都回去了，我也不在这里收货了，随便他们把货卖给谁，咱们中介的钱算是挣的差不多了，正好趁回去前把帐算一下。”

  “想到一块去了，我也想着，不过是想着等准备出发回去了，再算账发工资。”

  他原本还想着今天雨停了去公安局搬物资，请一个拖拉机直接拉回来，不然镇上的码头是真不能再靠岸了，现在雨停了，估计镇上也得开始赎人了。

  “那正好现在有空，现在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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