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书末这几天很是亢奋，原因是最近顾若经常主动找他聊天。

  即便聊天的内容没有任何营养，全是鸡毛蒜皮的事儿，但李书末每次看见顾若新头像里的陶瓷小人就忍不住傻笑。

  这么小一个东西，李书末动笔就是三个多小时，画完眼圈通红，腰酸背痛，滴完眼药水躺床上休息半天才缓过来。

  现在想想，这些付出都值了。

  这几天舒意阳的妈妈从外地回来，给李书末带了很多特产。

  原本空空荡荡的收纳箱里如今装满零食，李书末每次看动漫都忍不住拿一包出来，完全把减肥计划忘到天边去了。

  结果不言而喻。

  突然某天，李书末察觉自己脸大了一圈，肚子上的肉从紧致开始变软，脑子里的警铃才疯狂作响，当机立断把剩下的零食分给室友，开启健身之路。

  李书末跟舒意阳混久了，跑步便成了基本训练项目，每次做完运动李书末习惯去跑跑步，全当放松。

  跑完最后一圈，李书末在操场的一角借着灯光做拉伸，正在这个时候，夏安从树后面走出，手上还燃着半截烟。

  夏安呆呆地盯了李书末一阵，随后徒手掐灭烟头，他也不清楚为什么不直接把它扔进离自己五米远的垃圾桶里。

  李书末话到嘴边没说出来，对夏安的莽夫行为表示疑惑。

  对方还没来得及解释，另一个男生就从后面窜出来：“夏安，我……”

  耳边传来不想听到的声音，夏安剑眉紧皱，转身对他说：“闭嘴，我俩没什么可说的。”

  男生显然没听进去，反而想上去拉住夏安，可惜扑了个空。

  夏安投向李书末的眼神复杂，难堪、懊悔、羞臊糅杂在一起，甚至还有求助的成分在里面。

  这是被人缠上了？

  李书末果断伸出援手，揽住夏安的肩膀，唇角下压：“这位同学，你应该能听懂话吧。”

  有人拦着，男生也没有多说什么，深深的望向夏安，对方拒绝接受这份注视，只好灰溜溜的离开了。

  夏安拿着烟的手没动，本能的感受着贴在肩膀上的手心的温度。很快，李书末便松开了他，夏安有些恋恋不舍。

  “你这是干什么？”

  夏安以为李书末说的是那个男生的事。

  “你是钢铁侠啊，烫不坏，手疼不疼？”

  李书末敏锐的捕捉到夏安的惊讶，也体贴的没询问关于男生的事，毕竟每个人都有秘密。

  这件事情以李书末强拉夏安去买烫伤药为收场，那个时候认为闹剧已经结束，谁也不知道居然还有后续。

  ———

  “喝喝喝，可不兴养鱼啊。”

  音伦之声的一个前辈今天生日，李书末来赴约，他也不知道好端端的一个周末为什么要来酒吧遭罪。

  前辈本名叫康年，K是他的微博名称，所以他的粉丝都不约而同地叫他K哥。

  最开始众人在饭店吃饭吃得好好的，康年故弄玄虚给李书末说，等会儿他们去一个好地方，问他去不去。

  还以为是工作室的新录音棚，没想到是酒吧。

  李书末对这种常年播放能把耳膜震破的吵嚷音乐的地方一向是敬而远之，况且自己不喜欢酒精的味道，更不喜欢喝醉的感觉。

  奈何刚到就离开实在扫兴，李书末准备坐会儿再走。

  卡座里有不少人玩闹，不爱喝酒的李书末和他们格格不入，康年被一群人拉着灌酒，根本注意不到这边。

  叶思艾似乎心情不错，也喝了不少，晃着酒瓶和他闲聊：“现在这圈子是越来越难混了，好一点的苗子也很难有出头，我给你说……”

  “乐乐？”

  被叫到名字的人下意识转头看去，瞳孔猛缩，呆呆地看着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一个字都蹦不出来。

  叶思艾顺着李书末的目光望去，眯着眼睛仔细辨认一番，惊呼出声：“邓，邓优？”

  这个名字显然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一时竟都安静下来，邓优尴尬的笑笑。

  李书末盯着前面的人，短短的头发露出圆润的额头，脸颊却不似初见时饱满，取而代之的是锋利的下颚线。

  棒球服里是白色内搭，配上黑色工装裤，在这么黑暗的环境下唯有他左手中指银色的戒指在发光。

  他手腕上还是带着红绳，端着一杯预调酒站在那里。

  李书末无法聚焦的双眼透过他望见了童年事事挡在自己前面的的哥哥。

  当初多么小的背影啊，如今……

  一颗心沉入冰冷的湖底，刺骨的寒意让李书末身体不住颤抖，连他自己都没有发现。

  康年最先说话：“你什么时候来白城了？”

  邓优虽然是在回答叶思艾的问题，但视线从始至终没有离开过李书末：“我来这边工作。”

  还在妄想对方能转过头来看自己一眼，直到旁边有人叫自己，李书末都没有给过他一个眼神。

  朋友那边在催了，邓优匆匆忙忙结束对话离开了。

  在座所有人全是工作室的老成员，李书末和邓优的事曾经闹得沸沸扬扬，谁会不知道他们的瓜葛。

  李书末觉得自己的呼吸都开始变得不顺畅，脑子里一团乱麻，实在是没心情在这里待下去，和前辈赔礼道歉，想要离开。

  前辈自然不会阻拦，叶思艾还特地送他上了出租车。

  开门发现李溟曦已经回来了，坐在沙发上抱着手机，听到声响就说：“乐乐，快看思艾在朋友圈里发的大合照，你手里还拿着没剥完的白灼虾呢，哈哈哈。”

  许久没传出回答的声音，她看向门口，李书末刚脱完鞋，顺手把鞋扔进鞋柜。

  李溟曦和沈白欣对视一眼，不明所以，李书末丢下一句好累啊，随后进入厕所，里面有水声传来。

  肯定有猫腻，李溟曦当机立断给叶思艾发了信息，发来的信息让她脸色越来越凝重。

  啧，这个人最近怎么这么阴魂不散呢？

  沈白欣上次就问过李溟曦，说邓优是最开始参加工作室训练营的那一批人。

  那时候音伦之声刚刚成立，知道这事儿的人不多，网上已经查不到当年具体的事情了，只知道有一男生违反因为什么规定而离开了。

  工作室的人对此闭口不谈，要不是上次机缘巧合，沈白欣也不会知道。

  但是作为李书末的姐姐，李溟曦最清楚这对李书末的影响有多大。

  李书末盯着天花板暖黄色的灯神游，连李溟曦进来都不知道，李溟曦一枕头呼在他头上。

  “姐，你太狠了吧。”

  “谁叫你一天魂不守舍的。”

  李溟曦坐在他边上，摸摸他的头，语气由说笑变得严肃：“乐乐，不要再困着自己了。”

  李书末并没有回应她，李溟曦接着说：“这件事情归根到底不是你的问题，不要多想。早点睡吧，明天早上起来一切都好了。”

  李书末只是点点头，还是没吭声，李溟曦知道这时候多说也没什么用，轻声的关上了门。

  脑子乱七八糟，向后仰去，把自己砸在柔软的床上，感觉整个人快陷进去了。

  把自己塞进被窝，闭眼，逼迫自己不再去想，可还是觉得似乎有个人抓着自己的手，挡在自己前面，轻声说话，让自己别怕。

  李书末双手撑着身体，推开床头的窗，冷风灌进房间，周遭的温度都降低几度。

  他倒下后把自己绻成一团，右手抓着枕头的一角，半个头探出被子，在小夜灯的安抚下，就着冷风入了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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