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天，李母的眼皮子，一阵跳个不停。

    人都说，出大事前，必有预兆。

    她不禁有些怀疑，是不是要出什么事了。

    这种隐隐有事发生，却又不知会发什么的感觉，实在是让人提心吊胆。

    她只能一遍遍的叮嘱着孩子们，这几天一定要注意些。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呐，注意点总归是没大错的。”李母看大儿子放碗准备要走，连忙又提醒一遍。

    但她这话儿，却听着让李母舒心不已。

    房子住得好不好，在这个时候跟吃饱吃好，也不一定是必然的关系。

    有那拿着上百块钱工资的，确实算是高收入份子了。

    哪怕她此时，心里并不想儿子在这个时候出门。

    像李想家这种成人个个有工作的情况，不仅在BJ城少有，放眼全国也是凤毛麟角。

    秋芳华秒懂婆婆表达的意思，在给婆婆递焦圈的时候，说道：“这就是走过路过，不能错过了，谁也不晓得后面还有没有，与其猜这个可能性，还不如抓住现成的。”

    可秋芳华为什么还要跟李母提这一岔呢。

    遥控彩电已经到了最后冲刺阶段，项目组所有人，都想着加把劲一鼓作气完成它。

    “我也觉着有些个不对劲，这班上的也是心神不宁的。”李想拿起公文包，对着母亲和妻子叹道。

    那个时期，人看着皮包骨，河里的鱼却是膘肥体壮的。

    解放前那会儿，死人太多，导致坑都不够埋，好多为了图省事，就把那尸体直接扔在各大河道里就不管了。

    他们李家是不愁吃喝，可愁吃喝的人家却大有人在。

    秋芳华刚嫁过来的时候，对于婆婆这份好，还有些不好意思受用。

    “也是哈，要是搁在十几年前那会儿，我也照买不误。”李母老实说道。

    正是动了这一回，才慢慢放开了城里百姓对河鱼的芥蒂。

    婆媳俩个，边吃着早饭，边聊起了家常：

    “今儿早上，菜市场里的海鱼又不限量，而且种类还挺多，我一下子买了好多回来，中午我先捡着新鲜的给小睿蒸着吃，晚上咱们再换个口，吃个红烧的。”

    “她哪用得着我们送啊，你想想看，这都流入到老百姓的菜市场了，那些当领导的家里还能少啊。”

    这就不得不说，这是为人媳妇儿的小智慧了。

    两边价格差不多是其次，这里头的主要原由，究其因还是吃人的旧社会给造的孽。

    “又不限量啊，那可真不错，往年想要吃到海鱼，还得年节才行，而且一家还只能买一条。”秋芳华笑着回道。

    李家的饭桌上，向来没有什么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

    送得成或送不成，对于秋芳华来说都没什么影响。

    直到瞧不见爱人的身影，她才转身回到饭桌上，继续吃早饭。

    李母听完，摆摆手中的筷子，很有智慧的说道：

    李母却把他的话，当成了耳旁风。

    许多事推拒几次后，见推拒不掉，也就只能安心受了，大不了在别的地方给婆婆找补回来好了。

    这个道理，秋芳华难道真的不知道吗？

    而且直到这会儿，要是菜市场同时售卖的话，一定是海鱼先清空。

    可谁家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绝不会对那河鱼伸手。

    李想略沉吟了下，最终也没给妻子留个准话。

    她以前就是上层物资分配规则的既得利益者，她要不清楚，那就没人清楚了。

    对于大儿子星期天还要加班的事，李母是没什么怨言的。

    李母可以不送，大妹也可以不要，但她这个做媳妇儿的，却不能不记挂。

    “到点儿，你们就直接动筷子，不用特意等我，我能赶回来就尽量，赶不回来我就在单位解决了。”李想说完，便拿着公文包去院子里推车。

    咸货摆在外面，别提有多招苍蝇了。

    李母拿起切成瓣儿的咸鸭蛋，把咸蛋黄剔到了儿媳妇的粥碗里，自己吃着咸蛋白。

    等哪天大妹回娘家了，李母再把这个做嫂嫂的记挂之心，转述给大妹一听，大妹心里也只有高兴地份。

    这不，秋芳华不仅没往那处想儿，反倒另起了一个小心思。

    不过这些往事，李母也只在心里想想，并不欲说出来，让儿媳妇倒胃口。

    “那你早去早回，没什么事儿，晚上就别留那儿了，我们等你一起回来吃晚饭。”秋芳华起身帮他理了理衣领。

    “妈，大妹不是最爱吃海货吗，买多了我们可以给她送过去些呀。”

    秋芳华倚在门边，嘱咐着让他路上骑慢点，便看他抬着自行车跨过了院门槛。

    从以前开始，比起河鱼，BJ的老百姓就更中意吃海鱼。

    她娘家就是李母口中的那一类领导。

    既然星期天都被安排加班了，晚上多半还是要耽误一会儿。

    如今已经是七月底，虽然日头好，但却不是腌咸货的好时机。

    饿的没招了是一个原因，再来也过了这么多年了，大家心想着，就是吃死人肉长大的，也该消化完了。

    也是那个时候，院里的三大爷开始钓起了鱼贴补家用。

    看着儿媳妇就着咸蛋黄，喝粥喝得香，李母一脸欣慰。

    她是这样的想的，待在家里总比外出要安全的多。

    李想跟她说了好几次，一人一个，各人吃各人的，家里又不缺这些。

    这种情况一直维持到了五十年代，直到三年困难时期才被打破。

    好多往事，年轻人虽然有耳闻，却没那么在意，没人提，他们也联想不到一块儿。

    现在孩子都生了，皮也厚了。

    可也要看看人家里一共有多少人，又有几位是上着班拿工资的。

    也不知是哪个地方，最近鱼获大丰收，自打20号以后，那鱼成吨的往BJ运。

    “可不是说嘛，咱家买的还不算多呢，我瞅这边上好几家一买就是十几斤，看架式准备拿来作腌货呢。”李母想到邻居家的菜篮子，啧啧咋舌。

    既然一句漂亮话，能做到几方都能乐乐呵呵的。

    秋芳华这个做媳妇儿的，为什么不说呢。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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