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晴邀请陈珂住下来，明天一起去上班。

    陈珂纠结之后，选择了拒绝，今天菲晓晓从南城回来，她不想让菲晓晓回来后，一个人住在出租屋。

    她坐张莹的车离开。

    两人走后，庄静将众人召集在三楼图书室。

    他们坐在天花板是玻璃的一角，{天海山庄}在山上，所以天窗外不仅星空明亮，银河斗转，偶尔还能看见一闪而过的萤火虫——不敢确定，错觉似的。

    庄静自己看完所有报告，又将报告给其余人看。

    “静姨，陈珂我信得过，但你不怕张莹说出去？”何倾颜经不住心里的好奇。

    “她不会。”庄静说。

    她语气中的自信，让顾然觉得，张莹不会说出去的原因，不止是保密合同。

    考虑到庄静的身份，以及在心理学上造诣，想让一个人保密实在太简单了，比如说催眠。

    当然，这有一点点的小小的违法。

    “都看完了？”庄静问。

    “嗯。”顾然应道。

    “同一条路，每个人的所见所闻都不一样。”苏晴翻阅手里的笔记。

    “如果不是顾然的大巴车，可能连走的路都不一样。”严寒香右手点着太阳穴，双腿翘着二郎腿，左手在右腿膝盖上把玩。

    “就像你说的——境由心转，多经历，熟悉之后，心里不觉得什么，荒草平原也就不算什么。”庄静道，“今天大家应该也累了，早点休息，顾然，今晚别做梦。”

    “听起来像是在骂人。”何倾颜笑盈盈地说。

    苏晴轻轻打了一个哈欠，漂亮慵懒，让人忍不住会心一笑。

    除非拥有【心灵世界】，否则不管是【心理阴影清除手术】，还是清醒梦，都只是浅睡眠。

    如果手术中或梦中的经历还不太友好，那不但不能很好的休息，反而会让人更疲惫。

    今天下午寻找世界树的旅程，很难说是好的体验，每个人都因为内心的伤痕而经历一些直接的恐惧。

    幸好有庄静的【隐身提灯】，幸好他们自己也是心理医生，两者缺其一，可能会抑郁许久。

    如是普通人，可能直接突发精神分裂，怀疑世界，质疑人生。

    观念的转变，就在一瞬间。

    五人离开三楼，在二楼分开，顾然、苏晴、何倾颜三人一起去一楼。

    “我有种回到小时候的感觉。”在装饰简洁但用料奢华的楼梯上，何倾颜脚步轻快。

    随着长大，一切都变得黯淡无趣，大概每一个人都还记得小时候生活过的这个世界是多么新奇。

    在梦境世界中，他们又成了小孩，哪怕只是一只飞过的蜻蜓，都能获得成年人需要付出巨大代价才能享用的快乐。

    苏晴很疲惫，可依然露出笑容，她也很期待。

    不过。

    “我母亲怀着什么样的目的我不管，但顾然，你别忘了，你是医生，一切成果都要想着是否可以帮助病人。”她提醒道。

    “我知道的。”顾然点头。

    顾然回到房间，洗完澡之后坐在书房内。

    身体不用多说，他精力充沛，精神也没有问题，就算昨晚做梦，今天下午“做手术”，也依然旺盛。

    他拿出笔纸，写下自己的目标。

    1.暂停静姨、香姨的青春；

    这个需要靠运气，如果将‘想做梦就做梦’比喻成骰子，那想要暂停青春，则必须掷出‘三个六’，才能走出那一步。

    2.验证梦中永生的真假；

    扶起世界树、举起天原，或者类似的事情——比如开天辟地；

    扶起世界树是不可能了，只希望跟着庄静看见的光往前走，能有所发现。

    3.治病救人；

    这也需要运气，就像梦见赵文杰、谢惜雅一样。

    “早知道当初直接向佛祖许愿，不是想做梦就做梦，而是想做什么梦，就做什么梦。”顾然自语。

    他不信佛祖。

    佛祖应该是他自己深层次的潜意识，且极其强大，能影响人生观、价值观、世界观。

    对佛祖许愿，就是对自己催眠。

    之所以没有许愿‘想做什么梦，就做什么梦’，恐怕也是潜意识觉得，想要做到这一点，需要的心灵力量太强大，暂时还做不到，所以才会主动回避这个愿望。

    顾然对着三个目标思考一番，将它们牢牢印在心里，像是红绿灯似的栽种，不让自己在人生的道路上走偏。

    写好日记，他躺在床上睡觉。

    庄静让他今晚不要做梦，那今晚正是实施‘暂停青春计划’的好时机，何况他本就不累。

    ◇

    悬崖峭壁上的海边公路，停了四辆摩托车。

    顾然、苏晴、何倾颜、陈珂、谢惜雅五人站在公路边，眺望大海，海浪疯牛看见红布似的撞击崖壁。

    一旁的告示牌上写着：

    【因为交通事故频繁发生，本公路封锁，禁止驶入！】

    这句话很重要，但‘禁止驶入’四个字显然更重要，所以这四个字是红色的。

    “不是不让你做梦吗？”苏晴看向顾然。

    “你要怎么证明这是我的梦，而不是你的梦？”顾然反问。

    “别啰嗦了，上车。”何倾颜跨坐在摩托车上，戴上头盔，身体俯下，双手握着摩托车把手。

    双腿纤细修长，臀部圆润挺翘，油箱上的胸部也压得实实在在。

    “要去哪儿？”陈珂问。

    “管它呢，先上路再说。”何倾颜拧动油门，发动机轰鸣。

    顾然敢肯定，如果他们不跟上，何倾颜敢一个人飙出去，而这里.借用官方语言，就是‘禁止驶入’级别的危险。

    和他有同样想法的还有苏晴。

    两人都坐上摩托，管他呢，先跟上何倾颜再说。

    苏晴的想法是，至少可以替她收尸；而顾然，至少可以变成黑龙尝试救她，现实中，他也会尽自己一切所能，为她的人生护航。

    最近看的网络小说中，有一个很贴切的词：护道者！

    不过这样一来，到底谁是主角啊？有护道者是主角的小说吗？

    “珂珂，惜雅。”何倾颜一边招呼两人，一边让发动机轰鸣，好像她的本体是摩托车。

    “我不会骑摩托。”陈珂略显为难。

    “梦里还在乎这些？跟着心走，忘了境由心转了吗？正好练习！”何倾颜说。

    陈珂一想，很有道理，于是笨拙地骑上摩托，戴好头盔。

    白衬衫、海蓝色蝴蝶结、黑色校裙的谢惜雅，背着手冷眼注视四人。

    “少了一辆。”苏晴说。

    “上车。”何倾颜招呼道。

    谢惜雅盯着她看了一会儿，走到顾然身边，裙摆下的双腿分开，跨坐上去，双手紧紧搂住顾然的腰。

    “哈哈！”何倾颜大笑，油门一轰，摩托车野兽似的奔出去。

    苏晴驶过时，黑色头盔里的视线是看着顾然的。

    陈珂深呼吸，自语：“我会骑摩托，我会骑摩托，我会骑自行车就一定会骑摩托。好，上！”

    她使劲拧下油门，摩托车自行车似的前进。    

    蜗牛一般经过顾然时，顾然还能听见她紧张的自语：“很好，很好，就这样。”

    开这么慢还这么稳，老实说，需要的技术比开得快高多了。

    顾然回头，对谢惜雅说：“准备好了？”

    “嗯。”谢惜雅低低的应了一声。

    “不，你没有。”顾然脱下头盔，强行戴在她头上，“这样才好。”

    绝世美少女的五官看不见，可那一头又黑又直的长发、纤细的腰肢，修长的长腿，依然让人浮想联翩。

    还有，带着头盔的少女，果然有一种美丽，如果还骑摩托的话，就会美丽得致命，真的会没命。

    顾然轰下油门。

    摩托车狂暴着冲出去的一瞬间，黑鸟追上来，双爪扣在顾然肩头。

    “陈珂，跟我！”

    “哦，好。”专注骑‘自行车’的陈珂，迟钝了片刻才应道。

    当两者相距二十米时，这句话的力量变成了实质——陈珂感觉到一股强大的力量，骤然拉动自己。

    “啊！”她猛然往前一窜。

    每当她慢下来，与顾然距离超过二十米时，两人之间看不见的牵引绳就会绷紧，拉着她往前走。

    速度越来越快，顾然心中畅极了。

    他发现，只要他想，速度多快都可以，只要他不怕，速度再快，摩托车也很稳。

    很快看见苏晴，她的黑色长发在空中飞舞，妖艳而美丽，整个人下一刻彷佛要被卷到天上。

    顾然追上去，两人对视。

    时而顾然快，苏晴跟上；时而苏晴快，顾然跟上，很快，两人的速度达到惊人的程度，可摩托车依然牢牢紧贴地面。

    他们给了彼此更加强大的心灵力量。

    陈珂抬头看见，下意识拧动油门，竟也慢慢追上来，只以稍稍落后几厘米的距离，跟在顾然身边。

    她心中的恐惧也慢慢消失，彷佛被狂风吹走，留下的只有安心。

    谢惜雅牢牢抱住顾然，心灵温暖，教育、家庭导致的钝化一扫而光，明明戴着头盔，世界却变得更清晰。

    她喜欢这种感觉，所以不管发生什么，都不会撒手。

    顾然就是她给自己开的处方药。

    三辆摩托车并驾齐驱，彷佛触发了连锁反应，获得了强大的力量。

    只有这样，他们才能追上放飞了心灵的何倾颜，何倾颜一身黑色骑行服，头发也裹在头盔中，如果不是身材姣好，连男女都分别不出来。

    她快得惊人，令人人担心。

    苏晴猛然追上去。

    “慢一点！”她大喊。

    这样的速度，声音只会被丢在身后，但何倾颜听见了。

    “苏晴！快点！”何倾颜笑着加快速度。

    苏晴咬牙跟上去。

    结果就出事了，摩托车全部冲出去，飞出公路，下面是汹涌的海浪，海浪下是无边的黑暗。

    四辆摩托车往下坠落，下一刻，黑龙驮着四个人努力攀升，才止住颓势，重新回到马路上。

    “疯子！”苏晴脱下头盔，她心情很糟，不然不会用‘疯子’骂人。

    何倾颜亲昵抱着她，哈哈大笑。

    黑龙贴着公路飞行。

    “顾然，怎么这么慢，摩托车都比你快！”何倾颜取笑道。

    顾然刚想反驳，忽然反应过来，是啊，摩托车都能那么快，为什么黑龙不可以？

    黑龙的速度越来越快，很快超过何倾颜的摩托车车速，因为比起摩托车，顾然更相信黑龙。

    还有，他想耍帅。

    背上可是苏晴、何倾颜、陈珂、谢惜雅，此时不耍帅，人生还有什么意思！

    看过《钢铁之躯》——顾然为了成为主角看过——的人，少有男人不憧憬像超人那样飞行吧？

    何况还是带上女朋友！

    心灵激荡，顾然想发出呼喊，从嘴里出来的却是狂暴龙吟。

    “喔呼！”反而是何倾颜发出了呐喊。

    照常理，这样的速度，风不把背上的她们吹下去就算好了，别说呼吸、发出声音了。

    可她们依然在龙背上，风很大，却吹不走她们，奈何不了她们，因为她们在顾然的背上。

    这是一个心可以战胜现实的地方。

    飞了不久，眼前出现一座大山，公路似乎戛然而止。

    “翻过去！”何倾颜大喊。

    黑龙却猛然一扎，往地面落去。

    何倾颜正不解又不满，苏晴语带疑惑道：“有人？”

    众人都往下看去，此时黑龙已经距离地面很近，开始鼓动龙翼减速，她们看得很清楚，那里确实有一个人，正站在公路上，面对着大山。

    “又是一个女的。”何倾颜觉得有意思起来。

    “好像是安遥姐。”谢惜雅说。

    “所以，这不是冒险梦，是真正的手术？”何倾颜说。

    黑龙轰然落地。

    苏晴、陈珂迅速滑下去，靠近痴痴凝望隧道的安遥，谢惜雅也跟着一起。

    “腿麻吗？”何倾颜问。

    “我现在是黑龙。”

    “黑龙也有腿，腿麻吗？”

    “黑龙不会腿麻！”

    苏晴走到安遥身边。

    “安遥。”她开口。

    安遥这才回过神，她对众人出现有些惊讶，但也没多问，只是指着隧道对她们说：“这就是时间隧道。”

    苏晴没看隧道，说：“这是一条禁止驶入的公路，跟我回去。”

    安遥轻轻摇头：“我必须进去，这里面有很重要的东西，我要拿到它。”

    “什么东西比命还重要？”肩上踩着黑鸟的顾然走过来。

    捧着头盔的何倾颜在他身边。

    “知足。”安遥说，“顾医生，这么重要的东西，不值得拼命去拿回来吗？”

    ————

    《私人日记》：十月十三日，周二，摩托车海边高速路梦

    我想到修炼的第一阶段了——迸飞思想火花。

    进入这个境界的象征，就是能让自己的速度或者力量或者其他什么，超越现实。

    这和心理医生‘不允许超能’的规则完全相反，但我想，对病人来说，只有超能，才能让自己回到现实。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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