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直就是两个极端。”

    姜律嘀咕着。

    兄长元始天尊和元始天尊本人虽然只是所在乎的点不同的两个人，但即便只是一个侧重点的区别，竟是能让他们完全像是两个人一样。

    如果元始天尊生得平凡一些，亦或是少一些野心，更享受和亲人相处的时光，或许就会是这个模样吧？这又何尝不是一种if线呢？

    姜律这么想着。

    不过他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平凡且没有野心的话，他也不会是元始天尊了。

    西王母看着兄长元始天尊站过的土地，看着他消失的地方，一时间百感交集。

    有些伤感，又有些感慨，还有些不知道是什么的复杂情绪。

    “如果换做是以前的话，我大概会很难过，然后想，为什么他不是我的兄长，然后怨恨他给我打造了这样一个让我不愿意醒来的梦境。

    不过现在，我已经想通了，每个人都该为自己而活，爱人先要爱己，他为了自己理想抛弃掉一些东西无可厚非，是我太自私了。

    他走了是一件好事，便不用再以我为中心失去自我了，其实外面的兄长才是他本该成为的模样。”

    她说这话时并没有看着姜律，但姜律知道她不止是在说给他听，更是在说给自己听的。

    这是她在麻痹自己，这意味着她现在的情绪并不像表面上看起来这么平静，甚至可以说有些危险，因为数分钟之前兄长元始天尊让她看见了光，可是现在，这束光消失了。

    于是她下意识地想要保护自己，试图通过一些在她看来合理的解释，来减轻这束光的光芒，减轻兄长元始天尊对她爱的份量，以此来让自己好受一些。

    西王母实在有些可怜，缺爱的她害怕接受来自其他人的善意，但同时又会想要将这些如同救命稻草一样的善意牢牢抓在手中，而一旦善意有消失的征兆，她又会立刻逃离，避免沾染上更大的痛苦，就像现在这样，几乎已经成为了本能。

    见此，姜律有些心疼，想要揽着她的肩头，将她拥入怀中安慰，可奈何现在条件有限，只能轻轻靠在她身上，蹭蹭她的脸颊。

    他打算说些什么，来让西王母做出些许改变，正视自己。

    至少如果以后自己因为各种各样不可抗的原因离开了她，她也不至于再次把自己封闭起来。

    她真的没有剩太多了。

    “别这么想。”于是，他低声道：“他也是你的兄长，只不过，是他的另一种人生。”

    “是这样么？”西王母的声音突然有些颤抖。

    “嗯。”姜律点点头：“在这个人生中，你就是他的理想，爱你就等于爱他自己，你要知道，即便是一座孤岛，也总会等到热爱探索的人发现它的，就像我一样。”

    “这样说来.”背对姜律的西王母低头揉了揉脸，好像擦去了什么，然后回过头，露出一个明媚的笑容：“倒也没错，是我想太多了。”

    瞧着她有些勉强的反应，姜律也不知道她有没有听进去。

    他能做的只有在心里祈祷，同时给她更多的爱。

    想到这里，他问道：“要试试吗？”

    “试什么？”

    “我现在这么大，你想不想试试展开法相跟我来一局？”

    “.”

    很遗憾，姜律能想到的爱人的方法实在有限。

    正在此时，姜律突然觉得自己被抓了一下。

    他以为是西王母撒娇，然后也骚吧骚吧地扭了一下：“哎呀，疼！”

    可是迎接他的并非是西王母的欲迎还拒，却是听到了一个孩童的声音。

    “哇！怪兽！”

    姜律低头一看，看到个有些眼熟的男孩，眉眼之间感觉有种似曾相识的味道。

    “谁家小孩？”姜律直呼晦气，这种紧要关头居然出来个搅局的。

    谁料看到姜宝形态的姜律低头凶狠地质问自己，男孩不仅不害怕，反而感到神奇，一边解裤子一边激动地问：“这是怎么办到的？”

    啪！

    西王母一巴掌抽到了他的后脑勺上。

    “你又皮痒了是不是？把裤子给我穿上！”

    姜律恍然，终于是认出了男孩：“噢，我说怎么这么讨嫌呢，原来是东王公啊，那没事了。”

    元始天尊有些着急。

    如果不是人设不允许，自己有包袱，他高低得抓耳挠腮一下的。

    姜律这一手，不可谓不是顶级阳谋。

    你能拿我怎么样？

    同为神境，你就不可能像对待凡人一样把我当作物品隔空取物。

    你难道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动手把我弄出去吗？

    一旦你做了，不仅对不起父母亲人，你也对不起你自己，一直以来坚守的一切都会轰然倒塌，轻则走火入魔，重则就废了。

    但你要是放任不管，就只能看着我干扰你的大计，用最险恶的方式阻止你并且狠狠打你的脸。

    不管怎么样，都是你吃亏。

    你该如何选择？

    元始天尊想不到，甚至就连换做姜律，他都很难破局，这几乎是一个不管怎样都会演变成死局的困境。

    几次伸出手，但又几次将手收回。

    元始天尊始终下不了决心去把姜律弄出来。

    但他又不是一个会把主动权拱手让人，亦或是将希望寄托在他人身上的人，特别是当他注意到西王母的精神波动逐渐不受控制，断定在其精神世界的布置已经失效了过后，他已经预见到了西王母成神的必然，很快就会出现变故，于是不得不开始为接下来的交锋做准备了。

    他叹息一声：“这一局是你赢了，可是还没有结束。”

    他坦然地承认了自己的失利。

    连道德天尊和灵宝天尊的反目都没有让他觉得局势失去了控制，但是姜律这一手，却是让他感觉到了压力，上一次做到这个程度的对手，叫通天教主。

    可即便是那个男人，如果换做现在，元始天尊也能只手镇压之。

    虽然严格说来他也能只手镇压姜律。

    但是没办法，姜律的脏路数太多，简直就是下三滥的神。

    更糟糕的是，拥有创世之基的西王母，成仙可称做真仙，成神则可称作真神，即便是刚刚成神，也绝不是道德天尊或是灵宝天尊能够比拟的。        当初自己是因为已经有了世界意志，本着想要带妹妹一起前往大世界，以及父母的遗产不能由自己一个人继承的念头，这才特意将创世之基留给了西王母，不曾想，现在反倒成了一个大麻烦。

    至于你要问东王公继承了什么，他继承了和父母一样厉害的哥姐，还有无忧无虑和乐观。

    “早知研究透以后就该由我自己独自完成的”元始天尊少见地出现了一种名为后悔的情绪。

    虽然在一段时间内自己必须要重新开始修行，恐怕会失去对于世界意志的控制，但只要完全按照计划来，总不会比现在的情况更令人头疼。

    现在能做的就只有一件事了——打败西王母，诛杀姜律断了她的念想，然后趁她崩溃时强行重新控制她。

    或许比起制造梦境来说，这会比较残忍，不过一切都是为了最终的成果。

    等到了大世界，就算她再痛苦，一切也都会慢慢变好的，时间能抹平一切不是吗？

    念及于此，元始天尊也不再犹豫。

    将完成了精纯灵力任务的世界意志召回，附于黍米之珠上，元始天尊凌空而起，盘坐于天际，从还未醒来的西王母的角度看去，他正坐在太阳中间。

    可刺眼的阳光并没有让背光的元始天尊变成一团黑影，即便是阳光似乎也无法与他争辉。

    一时间，天地色变。

    整个三清界都开始颤抖，每寸土地，乃至于每颗沙砾中的灵力，都在被元始天尊强行汲取。

    他在蓄势。

    面对西王母，他并不想像之前一样，跟道德天尊他们二人那般近似于玩乐。

    他不想搞那些花里胡哨的了。

    这代表他此刻十分郑重。

    因为他清楚地明白，任何一点疏漏，任何一点粗心大意都可能导致满盘皆输。

    他不允许自己的万年大计在最后关头失败。

    所以，他力求一击制胜，将所有的实力，都蕴藏在一击之中，就在西王母成神，然后醒来的那个瞬间！

    在他将所有力量调动起来，力图不造成任何一丝浪费的同时，针对整个三清界的定身术也自然而然地失效了。

    虽然被定住，但还是目睹了姜律和元始天尊先后消失的道德天尊众人第一时间便是赶赴了过来。

    可来到西王母被囚禁的地方时，每个人都是心中一沉。

    所有的迹象表明，姜律好像已经失败了。

    他的残肢断臂到处都是，尚还有个形状的脑袋和屁股摞在一起，就在西王母边上，但已经失去了生命特征，至少一动不动。

    手贱的东王公甚至从山谷的岩壁上抠下来一块人体组织，已经分不清是来自于哪个部位了。

    见到这一幕，吕清直接惊恐地捂住了嘴，瞪大的眼睛几个呼吸间就已经噙满了泪水。

    她不愿相信姜律已经粉身碎骨了。

    不止是她，红乙和玄女虽然比她要镇定些，但还是不受控制地感到一阵晕眩，脚底发软。

    “是刚刚的爆炸.”

    道德天尊神情凝重：“是爆炸把他炸成这样的。”

    东王公想要说些什么，却感觉张不开嘴，就像有什么东西堵在嘴巴里一样。

    直到他取出了姜律塞进他嘴巴里还在直播的手机，这种有什么东西堵在嘴里的感觉才消失不见。

    镜头清晰地记录下了谷底的惨状。

    一些老观众，第一时间就认出了谷底的主播，以及正在打坐的女子。

    这不正是他们心心念念的火车剧本上的除已经被证实是太乙真人转世的红乙之外的另一个女主吗？

    之前说.她是西王母来着？

    坊间有传闻，西王母是元始天尊的妹妹，难道说.

    弹幕瞬间开始刷起了【奠】字。

    在他们看来，应该是主播乱搞，搞到了元始天尊的妹妹，然后被元始天尊炸死了。

    虽然并没有想到，一场稀松平常的PK会搞出人命，但如果是这个原因，那确实不能怪元始天尊了。

    当然，就算没有原因，也没有人会怪元始天尊，就凭这个名字，他在三清界当然是想弄谁就弄谁的。

    来不及为主播哀悼，接下来观众们只想知道，主播死了，以后谁还能找来天尊直播？

    可直到一条弹幕的出现，却逐渐改变了观众们的想法。

    【我说.你们为什么这么凉薄？主播死了在你们看来就只是一个节目效果吗？】

    发言的人榜上有名，是粉丝榜的前十，但与其他人不同的是，他不是为了天尊来的，他是姜律的老粉丝，是一个恰巧有些钱的lsp。

    于是，他立刻被人打上了“姜孝子”的名号。

    可他不卑不亢，舌战群儒，丝毫不惧网络暴力。

    【难道就因为他搞了元始天尊的妹妹就要死吗？我想知道，这年头，谁家不约个大炮小炮？难道你们就能保证月抛的时候不会约到什么惹不起的大人物吗？如果这样的事发生在你们的头上，你们还笑得出来吗？】

    【元始天尊杀主播的时候，我没有说话——因为我不认识西王母；接着他杀月抛的人的时候，我也没有说话——因为我不月抛；后来他杀同居的时候，我依旧没有说话——因为我不同居；此后他杀婚前性行为的时候，我还是没有说话——因为我是雏男；最后他奔我而来，那时已经没有人能为我说话了。】

    【这是强权！我不要强权，我要人权！我要自由月抛不被追究责任的人权！！我许七安实名抵制强权，抵制元始天尊！！】

    【你们要记住，雪崩的时候，没有一片雪花是无辜的！！】

    【还有，主播死了，以后我去哪看攒劲的节目，我又怎么能看到西王母太乙真人九天玄女这样的大人物给我表演？】

    他的话警醒了世人。

    是啊，在这个乱来的时代，难道大家就能保证自己不会搞到惹不起的人吗？就因为这样就要付出生命的代价，真的是对的吗？

    他们想到了自己，不禁开始为姜律感到一丝惋惜。

    于是，越来越多的人开始站到了姜律的这边。

    在没有看直播的，包括元始天尊在内的在场的人没有发现的情况下，某一处角落的胜利天平，似乎开始有了倾斜的趋势。

    便在这时。

    东王公突然想到了什么。

    “我说.”他吸引了其他人的注意力，然后问道：“不一定失败了吧？要是我们已经失败了，兄长他为何还摆出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呢？”(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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