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睡不知过了多久。

屋子里没开灯，黑黢黢的，因为安静，其它感觉就特别清晰。

叶晚晚坐在床上，看着周围熟悉的一切，心慢慢的安定下来。

楚程居然还没回来！

真伤心了，还是奋起追飞机了？

叶晚晚敛眸轻笑。

喉咙有点渴，她起来，从冰箱里拿出瓶矿泉水喝了两口。

喝水的时候，她朝着窗边走去。

窗帘拉着，手指轻轻撩开边缘的轻纱，看向窗外。

路灯下，雪花飞扬，给安祥的夜又添几分静谧，原来已经晚上十点钟了。

降温后，雪没有完全融化，树梢上，挂着透明的冰凌，而地上厚厚一层，像铺着白色的地毯，圣洁又空灵。

视线之内，一抹高大的身影，蹲在地上，缓慢移动，一丝不苟的寻找着什么。

他不知寻找了多久，头上和身上罩了一层白霜，却浑然不觉。

叶晚晚静静看着这一幕，眼眶微湿，勾了下唇角。

又是十分钟过去。

楚程揉了下自己冻的发木的手，身后已经留下一串密密麻麻的脚印。

蓦地，视线之内，多了一双毛茸茸的拖鞋。

拖鞋的样式太熟悉，楚程连眼睛都被狠狠刺痛。

他抬眸，心被深深的震动。

飘雪的路灯映出女孩儿甜美的笑容，她站在那里，轻灵的身影像是要和这柔和的灯光融化在一起，让人无法分清，这到底是真的，还是他的幻觉。

叶晚晚纤细的指尖上擎着一枚亮晶晶的东西。

“你是在找这个吗？”

她声音清甜，脆生生的问他。

楚程望着那张几乎让他发狂的脸，心跳声大的快要把他淹没，喉咙跟着一滚。

想发声，却像被堵住。

他下意识就要站起来，可是肩膀却被她一只手，不容质疑的按住。

“楚程！”叶晚晚再一次叫他的名字。

她落在他肩上的手，是温热的，有生命力的，清冽的雪花味道，混着她身上的馨香，正是这些感觉，让已经冷的有些麻木的楚程倏的清醒。

眼前站着的，不是他的幻觉，而是活生生的人。

他仰头，漆黑的眸一动不动的凝在她身上，再开口，声音嘶哑：“晚晚……”

她手上的戒指在冰雪的映照下，闪着灼目的光。

“楚程，你是在找戒指吗？其实……我根本没有扔。”

从她手心里弧线飞出去的，不过是一枚钉子而已。

她就是要看看，他的心究竟能狠到何处地步！

是不是就连她扔掉他送她的戒指，依旧无动于衷。

叶晚晚觉得，她还是了解楚程的，所以，这一次，她又赢了。

楚程眼里划过被戏弄后的尴尬和恼火，他灼灼盯着她：“所以，出国也是假的？”

叶晚晚点头。

“和陈遇也是假的？”

叶晚晚依旧点头，潋滟的瞳底是得逞后的点点得意，如灼灼的火苗。

“操！”

楚程低声咒骂。

“不许说脏话！”叶晚晚板着小脸命令他。

楚程却看着她，放浪的笑了，笑着笑着，眼眶开始泛酸，胀痛。

之前，他也疑惑过，叶晚晚一再的刺激他，是不是在演戏给他看，是不是这也是她使的小手段之一。

所以，他一次次的选择无视，坚持着自以为对她好的决定。

直到，她把戒指决绝的扔出窗外，头也不回的离开。

他所有的信念和理智在一瞬间崩塌，他发现，当他期待的结果在他面前真实上演时，他根本接受不了。

从机场回来的路上，心情是前所未有的挫败。

楚程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他要去国外把她找回来！即使失去一切，他也要这么做。

还好……原来一切还有转圜的余地。

“晚晚……”抬头，他虔诚的看着她，声音哽咽，“你现在真的很厉害。”

“是吗？”

叶晚晚看着他眼尾那抹红，心情同样激荡着。

在他想要起身时，她却再一次执着的按住他的肩：“别动，我让你起来了吗？”

楚程身形一顿，半跪在地上看着她，以一种臣服的姿态。

叶晚晚低头，对上那双漆黑的眉眼，她把手上的戒指交给他：“楚程，最后给你一次机会，你要把它亲手帮我戴上吗？”

她一只手按着他的肩，不让他动，另一只手将戒指举到他的面前。

楚程似是一怔，他慢慢接过了戒指。

他还没有好好的向她求过婚呢。

楚程就势拉过她的小手，单膝跪在冰天雪地里，手上举着那枚戒指。

雪花落在两人头上，肩上，纷纷扬扬，万籁俱寂，大自然造就的圣洁天地，美的不像话。

一开口，楚程声音发颤：“晚晚，现在，你还愿意嫁给我吗？”

他擎着戒指，仿佛那是他的全部信仰，拉着叶晚晚的手，冰冷的嘴唇轻轻落在她的手背上。

有些扎人，就像叶晚晚此刻灼痛却又欣喜的心。

他吻着她的手，然后，仰起头来，虔诚的等着叶晚晚的回答。

你愿意嫁给我吗？

我的小姑娘。

叶晚晚喉咙翻滚，她知道楚程在等什么，可是眼眶却阵阵发热。

“晚晚……你说句话行吗？”楚程的心经历着灼人的煎熬。

她吸了吸鼻子，居高临下，看着他臣服的膝：“要不然，你试试双腿跪下呢？”

楚程再次怔住，可对上她泛红的眼眶，果然，另一腿屈着的腿，也抵在了冰雪上。

他的动作，让叶晚晚啼笑皆非，心里的委屈，总算疏解了些。

她依旧高高在上，像一个女王，“我问你，你错了吗？”

楚程点头：“我错了。”

“为什么明知是错的，却还要让我难过？”

楚程一时哑然。

“楚程，今后，你还打算犯类似的错误吗？”

楚程又艰涩的摇头。

“如果你再犯呢？”

“我……”

“可我这一个多月真的很难过！罚你在这里跪到天亮，你同意吗？”

楚程重重点头，拉紧她的手：“晚晚，你能把戒指先戴上吗？只要你戴上，跪三天三夜，我也没意见。”

“行啊，那你就跪三天三夜！”

楚程对上她眼里破碎的泪，心被揉成了一团，他拉着她的手，把戒指缓缓的戴在她的无名指上。

亮晶晶的钻石，如耀眼的光，照亮了他的心。

他又抬头看她，叶晚晚的眼泪却掉了下来。

突然，身体滑落，她同样跪在了他面前。

捧着他的脸，眼泪簌簌而下：“程哥，我开玩笑的。我愿意嫁给你，我当然愿意嫁给你！这个梦想，早在几年前，我们第一次认识的那天晚上，就已经生了根，有了翅膀。

我根本不稀罕叶家给的一切，你也不许再推开我。

什么锦绣前程，也比不上我们在一起。何况，这世界除了你，又有谁真正在意我过得好不好？快不快乐？

以后，你也不许什么都不告诉我。你为我做的，我同样能为你做。我不是什么娇小姐，我可以为你学习烧菜，煮饭，洗衣服，收拾家务，以后，我还可以给你生孩子……

而我也不许你再背着那些包袱，从此以后，你就是快快乐乐的楚程，那个骁勇果敢，善良正义，天不怕，地不怕的楚程，你可以做你任何想做的，赚不赚钱都无所谓。反正，我肯定会赚很多很多钱，足以支付我们所有的梦想！

就算没钱也无所谓，只要我们在一起。只要我们在一起，没有什么比这更好了……”

她声泪俱下，楚程从没有被她这样表白过，一边大手替她胡乱擦着眼泪，一边心被她彻底揉碎成齑粉。

“晚晚，地上凉，你先起来……”

他拉着她，想把她拖起来。

可是叶晚晚却仍固执的跪在那里，“程哥，你看，我们现在已经一起跪过天地了，它们会记住我说的每一句话的，所以，再也没有什么能把我们分开了，是吗？”

楚程双手抓在她的肩上，喉头一滚，没忍住，把她紧紧揉进怀中，不顾一切的抱住。

是的，天地为证，他们不会分开！

永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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