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

  德陵，祾恩殿内。

  众人听了沈炼的通报，心神巨震。

  谁也没能想到，站在面前的竟不是新皇朱由检，而是另有其人？

  这怎么可能？

  这个身穿丧服，面带笑容的少年天子，无论从神态和样貌来说，和朱由检不无二致。

  他不是朱由检还能是谁？

  但此刻顾不上想这么多了。

  惊闻外面又赶来六万大军，已全面包围天寿山这个消息，刘继祖和孙元化彻底震惊。

  陷阱！

  我们难道全部掉入了陷阱之中？

  可是谁又能提前预料到我们造反，提前布置大军来袭？

  六万人啊。

  怕不是动用了整个京畿三大营的力量。

  京都城外驻军应已全部调空。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做出决定。

  不管面前的朱由校是真是假，必须先控制起来，然后立刻带领三万守陵军去外面冲杀。

  若真让六万敌军冲进来的话……

  后果不堪设想！

  刘继祖再次扬起手中大刀怒喝：“老子管你是那个！姓朱的，先给老子躺下再说……”

  说着，就要将朱由检劈倒在地。

  “不……要动他……”

  还在殿外的沈炼见状，惊呼出声。

  殿内的徐光启更是头皮炸起。

  两人作为李辛最紧密的伙伴，自然关于了解【初代】的一切事情。

  尤其沈炼，更是在石牛村亲身见识过对方恐怖之处。

  若他真是初代的话……

  在场没有人能拦着住它，包括先生亲自出手都不可能。

  唯有大量的氢氟酸喷射对方全身，才可能让对方产生忌惮。

  因为先生说过。

  氢氟酸这种物质，能对硅原子产生不可磨灭的影响。

  虽然沈炼到现在也不明白，什么叫氢氟酸，什么又叫硅原子。

  可惜，两人的阻拦已晚了半分。

  就算阻拦，仓促间也不可能携带氢氟酸这种东西。

  大刀冲着朱由检肩膀落下。

  刘继祖并没打算要了对方性命，只想先控制住局面再说。

  谁知……

  锵！

  那精钢锻造的大刀，径直落在朱由检肩膀处后，竟发出金石之声，然后碎成数瓣散落在地。

  刘继祖面露骇然，打死也想不到，天下还有如此硬的身躯。

  他这口关公宝刀乃是当年义父刘挺沙场所用。

  怎么就……

  一击破碎。

  “你想杀我？”

  朱由检歪歪脑袋，脸上似笑非笑，看向刘继祖。

  他一直垂着的右手微微抬起，一抹有幽蓝色透着紫光的东西被拿出。

  那东西一经出现，沈炼脸色再变。

  “快闪开！这是……这是裂解枪！”

  沈炼再熟悉不过了。

  去年的石牛村，初代便是拿着这柄枪射过自己。

  若是被射中，当场就会分解成一团血肉，被它收集。

  这一刻。

  当裂解枪拿出来的一刻。

  站在大殿里的徐光启、孙元化、魏忠贤、刘继祖竟都感受到一种窒息的压抑。

  那是面对高等生物之时，情不自禁的恐惧。

  就好像老鼠见了猫，麋鹿见了虎一样，动都无法动弹一下。

  刚还说要控制全场，却眨眼间被【朱由检】全部控制。

  就连要冲进来的沈炼，也不能妄动，身体僵硬的站在远处。

  他想要再迈步冲入，却骇然发现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

  眼前那个家伙，似乎比去年石牛村见到之时，还要强大了数倍。

  不然，怎么又多了这样的神通。

  初代笑着看着所有人的反应，微微摇头，手中光芒大绽，就要将殿里的人全部收集。

  岂料，沉寂了许久的棺材，再次抖动起来。

  里面的人似乎不忍心坐视这种惨剧发生。

  咣啷啷，咣啷啷……

  这一抖动，吸引朱由检将视线看了过去。

  他眼眸亮起。

  “哦，先生！你终于有反应了吗？”

  此刻，整个祾恩殿的气氛凝重到了极点，红色的漆木大棺又恢复平静。

  朱由检再道：“你也不愿他们全部去死？你要答应我的条件？”

  棺椁依旧不动，仿佛刚刚众人出现了幻觉，它从来没有动弹过一样。

  朱由检却笑的更开心了。

  “呵呵呵，呵呵呵……”

  唯有他笑的时候，才让旁人听出几分不太自然的感觉。

  他似乎不知道什么叫开心，又似乎最理解什么叫开心。

  人类的悲观离合，在他的眼中不过是一堆模拟出来的数据。

  笑声让殿里的人浑身发紧，心头发颤。

  就连老阉奴魏忠贤，都忍不住浮现痛苦之色。

  因为这一刻，所有人的生命、尊严、意志、情绪……

  似乎都在他掌控之中，似乎都成了他牵线木偶。

  他太强大了。

  强大到众人连反抗的意志都不会生起。

  “这样吧！”

  朱由检终于晃了晃手，竟收起裂解枪，手中再没有妖异的光。

  “先生，我们打一个赌，可好？”

  “毕竟我若出手杀死所有人，你怕是不会甘心。”

  “高等生物以大欺小，是不是有点说不过去？”

  “我放他们离开，殿里只剩下我们两个……”

  朱由检看向殿中的魏忠贤、徐光启、刘继祖、孙元化、沈炼。

  甚至赶来的圆脸汉子裴纶。

  “我让他们出去，对付外面的六万大军，明刀明枪的打上一场……”

  “按照你们大明的话来说，叫什么生死有命富贵在天。”

  “一个时辰后……”

  朱由检顿了顿，伸出一根手指。

  像是给棺材里的人在说话，又像是说给众人听。

  “看看是你的人先回到这座大殿，还是我的人先闯进来勤王。”

  “我若赢了，你需答应我的条件。”

  “你若赢了……”

  “我便立刻放你出来，彻底离开大明，永远不在你的国度出现……”

  “你看，可否？”

  轰！

  【朱由检】这话一说，殿内的人都浑身一震。

  什么意思？

  这个家伙说的是什么意思？

  和李辛打一个赌，赌最终谁会胜利？

  你们若是赢了，先生便要答应你的条件。

  我们若是赢了，便能赢下一切？

  一个时辰后，谁活着回到这个大殿，便能分出胜负？

  所有人心情激动起来，死死看向面前漆木红棺。

  毕竟只有机会，就有胜利的希望，不是吗？

  最痛苦的事情，莫过于连机会也不曾拥有，就这么全部毁灭。

  也许过了一瞬，也许过了万年。

  众目睽睽下，那棺材轻轻晃动了一下。

  众人面露狂喜，明白先生答应了双方赌约。

  “哈哈哈……”

  朱由检再次笑道：“尔等还不快去？一个时辰，计时开始了哦！”

  哗啦！

  他随手一挥，所有人恢复控制自己身体的能力。

  大家相互对视一眼，不由分说往外狂奔。

  一瞬间，殿里只剩下【朱由检】和地上的棺椁。

  朱由检看着空空如也的大殿，轻轻拍了拍手旁棺材。

  “李辛……你猜，最终到底谁会赢呢？”

  棺椁再无任何动静。

  两个【人】……

  或者说两个文明。

  默默等着最后时刻来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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