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家的，这可……这可怎么办啊！”

  媳妇儿凤霞见状慌了神，说话都结巴起来。

  不说她慌，李永清也彻底傻了。

  他也打死想不到，对方竟追来的如此之快。

  难道老爹已经死了，死在了这帮人的手中？

  顾不得悲伤，李永清迅速做出决定。

  “快……小栓，你快过来……”

  他喊着儿子李小栓，让其不要再继续乱跑。

  “爹，怎么了？”

  四岁多的孩子，根本意识不到危险来临，依旧一脸笑嘻嘻的。

  在他看来，举家离开皇陵镇，简直是一场冒险之旅。

  “过来就好，问他妈那么多干什么！”

  李永清难得骂了一句，吓的孩子赶紧靠近。

  谁知刚一靠近，李永清将怀里的封堪钰放在地上，手忙脚乱的扒起这孩子的衣服。

  “当家的，你，你要干什么！”

  媳妇儿凤霞一眼看出相公的心思，吓的整个人都疯了。。

  “你干什么啊，这是你儿子，这是咱们的亲骨肉，你到底要干什么！”

  女人扔下行囊冲了过来，嘶声哭喊着阻拦。

  “滚开！”

  谁知李永清彻底动怒，见媳妇阻拦，一巴掌扇在她的脸上。

  “我干什么？你说我干什么？”

  “人家已经追过来了，老爷和夫人就这么一个孩子，你说我要干什么？”

  李永清说着，继续扒着封堪钰的衣服，同时喝令儿子李小栓自行脱衣。

  他竟要两个孩子更换衣服，互换身份！

  “爹……”

  李小栓茫然不知所措，不过见老爹竟扇了娘一巴掌，有点急眼。

  “你也闭嘴，赶紧脱……”

  一声喝骂下，从小听话的李小栓只好脱下衣服，并捡起地上封堪钰的衣服穿起。

  他茫然穿着，发现娘只是在一旁哭泣，甚至不敢上前阻拦。

  不大会功夫，便换好了衣物，李小栓摇身一变，竟成了封家少爷。

  而穿着粗布麻衣，被一番折腾的封堪钰，也终于醒来。

  “娘……”

  小孩刚一清醒，哭喊着就要找娘。

  可看到面前竟是福贵爷的大儿子，不由一愣。

  “清叔？”

  “嘘……”

  李永清见小少爷醒来，忙嘘了一声，神色哀求的看着对方。

  “少爷，是我，是你清叔。”

  “清叔求求你，你莫要哭了，好不好？”

  “有坏人要过来抓我们，你一哭，他们就要将我们全部抓走……”

  “不哭了，好吗？”

  封堪钰见对方哀求的神色，下意识点了点头：“可是，清叔……我爹呢，我娘呢……”

  他眼眶一红，又要流出眼泪，甚至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

  “你爹你娘……”

  李永清心酸的厉害，心道恐怕都已经死了。

  尤其封夫人，一人阻拦数万大军，怎么可能生还？

  但这种话他没办法说出口，只好继续哄骗孩子。

  “他们……在山的那边等你哩，少爷！现在咱们就要去找他们。”

  封堪钰的眼猛地亮了起来：“真的？”

  “千真万确！”李永清挤出笑意：“不信你问小栓，他你总信得过吧？”

  封堪钰这才发现，李小栓竟然也在身边，并且还穿着自己的衣服。

  “栓儿，是真的假的？你爹没骗我吧？”

  李小栓看着这个经常没事就收拾一顿的胖小子，又看看老爹满脸阴霾的模样，只好点头。

  “骗你干啥！骗你有啥好处！走，走！别躺着了，咱们去抓蝴蝶……”

  说着，一拉封堪钰的手，就要往山上跑。

  毕竟是个孩子。

  封堪钰彻底放下了心，脸上也恢复笑嘻嘻的模样，起身跟随。

  李永清见状大松口气，带着媳妇儿走在后面

  这是一条通往山顶的夹山路。

  一边悬崖，一边峭壁，躲都没地方躲。

  如今的他，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凤霞……”

  走了两步，见媳妇依旧捂着脸，带着仇恨的目光瞪着自己。

  李永清深深叹了口气：“你……你莫要怪我，行吗？没办法，这就是咱们的命。”

  “我爹给封家捐了命，到我这里，怎么能让爹白死，老爷夫人就这么一个儿子，对我们恩重如山……”

  “不要说了！”

  凤霞打断自家丈夫，痛苦的垂下了头：“我懂，我什么都懂！”

  “但你李永清记住！你对不起栓儿，你死了也没脸见他……”

  李永清闻言，赤红着眼睛，看着儿子在前面疯跑的背影。

  三十多岁的汉子，竟呜呜哭了起来。

  可轮不到悲伤了。

  很快，那队骑兵快马赶来。

  眨眼间，双方也就相距几百米距离。

  李永清赶紧叫回两个孩子，不断叮嘱他们。

  “栓儿，少爷，记住，千万记住！一会不要说话，打死都不要说话，听明白了吗？”

  两个孩子见爹/【永清叔】一脸凝重的表情，不敢顽皮，都重重点了点头。

  李永清这才松了口气，拉着两个孩子和媳妇跪到路边，再不往山上奔跑。

  “吁……”

  “哈哈哈哈……”

  片刻，约莫二十左右的骑兵追了上来。

  为首的一名总旗朗声大笑。

  “妈的，我说人往大裕山上跑了，那帮孙子还都不信！往什么东边，南边，还有往北边追的。”

  “这不，已找到封家余孽，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随着大量战马停下，同时响起一阵恭维的声音。

  “是是是，总旗大人，您真是料事如神！”

  “这下好了，报到曹公公那里，又是天大的恩赐。”

  “你们懂个球！这孩子若是跑了，陛下恐怕寝食难安，这可是封侯拜将的功劳啊……”

  众人的吹捧，让为首的总旗越发得意。

  等二十多个手下将李永清等人牢牢包围后。

  他径自勒住了马，看着跪在路边的几人一阵稀奇。

  “呦呵，你倒是机灵，知道跑也白跑，不像刚才那两拨人，见了本官就逃，他妈的两条腿能跑过四条腿吗？还是能跑过本官这帮弟兄们的弩箭？”

  “你们啊，倒是捡了条性命……”

  李永清闻言，浑身颤抖起来。

  什么？

  难道我那两个兄弟和兄弟媳妇儿，已经死了？

  可他根本不敢多问，而是一头磕了下去。

  “大人饶命啊……”

  “小人知道大人要抓封家余孽，特意在此等候大人，您看，封家余孽就在小人手中。这不赶紧要交予大人，若能得个一金半银的赏赐，小人感激不尽。”

  说完，李永清将儿子李小栓一把推了出去。

  李小栓冷不丁被爹一把推出，整个人都傻了。

  他不解的看向老爹，根本弄不明白，什么叫封家余孽。

  “……”

  孩子张了张嘴，就要问个清楚。

  可看到老爹吃人一般的表情，吓的不敢开口。

  至于封堪钰，更是闹不清楚状况，只是傻傻的跪在一旁。

  “哦……呵呵，他就是封礼辛的儿子？你叫什么……封堪钰？”

  总旗眯起眼睛，上下打量着李小栓。

  “是！大人，错不了！小人将他自幼看着长大，封家夫人又委托小人将他安全送走，绝对错不了的……”

  李永清再次磕头垂地，只为掩饰自己心中的痛苦。

  “哈哈哈！你倒是条聪明的狗。”

  那总旗再笑，又见这孩子不过三五岁的模样，一身富贵打扮，甚至懒得再问什么。

  “罢了罢了，爷急着请功报喜，懒得跟你废话。”

  “你做的很好，至于赏钱是一毛没有，不过本官饶你们一家三口性命，偷着乐吧。”

  “带上这孩子，走！”

  说完，总旗一牵马绳，得意万分就要往山下走去。

  “谢……谢大人不杀之恩。”

  李永清苦涩回了一句，终于敢抬头看向儿子小栓。

  但见儿子似乎也意识到了危险，眼眶红了，高举双手就要跑来就要回到爹娘的怀抱。

  可惜，刚跑两步，就被一名骑兵抓住后背衣领，直接提到半空。

  李小栓彻底吓懵，哇哇哭着就要喊爹娘救我。

  可看到爹一直哭着摇头的模样，他竟再说不出一句话来。

  这个四岁不到五岁的孩子，仿佛终于明白。

  明白了爹要让他去死，代替少爷去死！

  不光李小栓明白，一直跪在路旁的封堪钰也看出来了。

  他们要抓我，他们要将我带走，却带走了小栓！

  鬼使神差的，这孩子站起了身，就要喊些什么。

  可惜，还没等出声，就被永清叔死死捂住了嘴巴。

  “唔唔唔唔……”

  封堪钰只能发出无力的挣扎，却喊不出一声。

  “少爷，求求你，少爷！就让小栓替你去吧，好吗……少爷！”

  李永清留着眼泪不断哀求。

  媳妇儿凤霞更是眼睁睁看着儿子离去，痛苦的就要昏死过去。

  封堪钰却不答应。

  他猛然一口咬住永清叔的手指，疼的对方下意识松开几分。

  终于挣脱后，这孩子拼了命的大吼。

  “打死你个龟孙儿！”

  “你们，你们抓错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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