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洽谈会为期两天,蒋盛和参加第一天上午的开幕式，以及第二天下午的签约仪式。

  他是主办方特邀嘉宾，坐在第一排。

  洛琪作为随行人员,开幕式那场，座位在侧边,距离蒋盛和很远,中间隔了几十个人。

  蒋盛和转脸，找了一圈没找到人。

  他发消息给她：【坐哪？手机放你那。】

  洛琪看到消息过去，她身材高挑，即便穿着款式普通的西装，一路走过去，不少人没挪开眼,其中还有两位女士种[cao]了她身上的小西装。

  她走近，“蒋总。”

  蒋盛和没坐着给她手机,他站起来，把手里的一份资料连同两部手机都给她，介绍旁边的几人给她认识。

  一位姓任，一位姓叶,洛琪在此之前知道他们俩的大名。

  蒋盛和又向他们介绍洛琪：“新任特助,洛琪。以前是我姑妈的助理。”

  被介绍的两人也站起来,客气寒暄几句。

  洛琪从没想过,当众会有这样的待遇和尊重。而这份尊重是蒋盛和这个老板给她的。

  他们三人坐下,她拿着手机和资料回自己位子。

  会场里只有少数几人认识洛琪,以前同蒋月如打过[jiao]道的知道她是谁，了解她业务能力怎样,但大多数都不认识她，对她的印象只有一个,花瓶。

  目送洛琪坐下来，有人窃窃私语，“她是蒋盛和的特助？”

  “嗯，以前居秘书那个角[se]。在远维内部，实际权利比副总大。”

  “厉害。长这么漂亮，我还以为就是个生活秘书。”

  洛琪成了今天会议中场休息的焦点，找她攀谈的人一拨又一拨，攀谈的最后无一例外是添加她的联系方式。

  她现在是蒋盛和的助理，蒋盛和不仅仅是远维集团的最大老板，还是蒋家的三公子，自然她就成了需要结[jiao]的对象。

  十二点十分，开幕式结束。

  蒋盛和没留下来用会议餐，同主办方领导打过招呼便离开。

  到了车上，洛琪把两部手机给蒋盛和，“一共有三通电话。”都是他那部私人手机上的电话，她没代接。

  蒋盛和只拿了私人手机，另一部又给她，“暂时放你那里，如果有人找我，不管什么事，你自行安排。”

  “好。”洛琪在蒋月如那里已经练就了如何适当替老板做决定。

  蒋盛和主动提及上午把两位朋友介绍给她认识，“你不用有心理负担，介绍他们给你认识，是方便你以后处理工作。在场的其他人知道你是什么角[se]，以后你跟他们打[jiao]道，说的话才有分量。”

  “明白。”洛琪怎会不知道人微言轻。

  虽是为了工作，还是感激他。

  蒋盛和吩咐司机：“在附近找家饭店。”

  司机被难住，附近饭店多着呢，是中餐还是西餐，是火锅还是炒菜，是苏城特[se]菜馆还是随便找一家？

  “蒋总，您想去哪家？我现在就打电话订。”

  蒋盛和：“工作餐，不用订位子。”

  司机听说是工作餐，心里有数，找了一家连锁餐饮店，人均消费不到一百，就餐环境也不错。

  车停稳，洛琪跟蒋盛和下来。

  只有他们两人吃饭，洛琪在路上就开始想，一会吃饭时说什么合适。

  不能话多，又不能尬聊。

  以前她陪蒋月如在外面吃饭不存在这个烦恼，想到说什么说什么。

  店里有两人的空位，服务员引领他们过去。

  蒋盛和很少在外面吃工作餐，第一次来这家店，对菜不了解，让洛琪点。

  他拿起玻璃水壶，倒了两杯茶，把先倒的那杯给洛琪。

  “谢谢蒋总。”

  “你们几个，一天说一百遍谢谢，不累？”

  “......”

  看来小姜他们也天天说，他听烦了。

  洛琪只当没听到，转移话题：“蒋总，您喝什么汤？”

  蒋盛和随[kou]说了句：“第三道汤。”

  洛琪以为他常来，已经[shu]悉菜单。

  等菜期间，蒋盛和问她：“资料看了没？”

  “看了。”洛琪打开包，开幕式上给她的那份资料她看的时候还做了记录，拿出来给老板。

  蒋盛和翻看，她和他的一些想法有时高度契合。

  他抬头看她一眼，说道：“东博医疗，他们决定收购。”

  洛琪迟疑两秒才反应过来他们是指远维的董事会，高层的决定，她不予任何置评，“厉总负责收购？”

  毕竟厉蕊分管医疗科技这块。

  蒋盛和的视线在资料上，“嗯”一声。

  如果不是因为牵扯到裴时霄，他想让她参与此次的并购，现在只能[jiao]给厉蕊。

  六年前她给他的那个项目方案，就跟医疗科技有关，看得出，她对3D打印很感兴趣，且做了大量的背调工作。

  上菜很快，他才看到第二页，服务员送来两道菜。

  蒋盛和收起资料，“我吃饭时很少说话，你慢慢习惯。”

  洛琪求之不得。

  之前几次出差，可能因为她不是他助理，他才勉强聊两句不冷场。

  蒋盛和抬眸瞧她，看得出来，不用跟他说话，她很高兴。

  洛琪今天才注意，老板是用左手吃饭。

  以前可能也看到了，只是没往脑子里去。

  一顿饭下来，聊了没有十句话。

  蒋盛和喊服务员买单，“麻烦开发.票。”

  是要回去报销的工作餐，洛琪从包里拿出手机，“蒋总，我来买单。”

  “不用。走我的账。”蒋盛和支付。

  以前都是居秘书买单，找他签字报销，但她情况不同，她要给家里还债，手头紧，现在只是两百块，她垫付没压力，如果遇到特殊情况，哪次数额是几万，甚至十几万，即使她有备用的信用卡可刷，但如果遇到出差，无法及时报销，会给她带来资金压力。

  不如从头就不让她垫付。

  付了账，蒋盛和突然想到还有一个办法，“之前都是放张卡在居秘书那里，所有的账走我的卡，忘了给你，回头记得到我办公室拿。”

  “好。”洛琪没多想。

  蒋盛和在原先的总裁办工作群里发了一条：【以后你们跟我出差，有需要垫付的，直接找洛琪，我有卡在她那。记住不要自己垫付。】

  他们瞬间领会，老板今天对洛琪撒谎了，肯定说了以前他就把卡放在居秘书那里。

  其实并没有。

  他们不了解洛琪的家庭情况，以为老板不让他们垫付，只是为了把自己的卡给洛琪一张，顺便再告诉洛琪密码是什么。

  居秘书还在老的工作群里，洛琪调过来后，他们新建了一个群。

  她是老群的管理员，直接把这个群修改成“婚礼前排小分队”。

  本来想改成助攻小分队，给老板点面子。

  回到公司，蒋盛和拿出那张发.票看。

  第一次单独跟她吃饭，只能开张发.票打掩护，把发.票折起来放在[chou]屉。

  从钱包里拿出一张卡，这是他人生办理的第一张无限额黑卡。

  蒋盛和撕下一张便签纸，写上卡密码，把便签纸贴在卡上。

  给洛琪发消息：【把卡拿去。】

  办公室的门敞开，洛琪进来前还是先敲门。

  蒋盛和没说话，指指桌上的卡。

  洛琪拾起卡，见老板没有其他吩咐，她退出去。

  揭下密码，把这六位数牢记心里，然后习惯[xing]看卡号，以蒋盛和的身家，卡号肯定特殊，一看尾号，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一组数字组合。

  应该有什么特别的意义。

  她把卡放自己钱包里，除了父亲以外，她第一次放异[xing]的卡在钱包，连裴时霄的卡她都没收过。

  恋爱那六年，再缺钱她也不用他的卡，那是她最后的一点骄傲，一旦用了，她跟他之间再也无平等可言。

  上岗的第一天，在忙碌中度过。

  五点钟，蒋盛和准时离开公司，这意味着他们可以正常下班。

  小姜动作最快，五点零二分收拾好桌子，特意跟她打声招呼：“洛姐，下班了，明天见。”

  洛琪笑着，“明天见。”

  等她整理好所有文件，关了电脑，秘书办公区只剩她一人。

  这是她见过下班最积极的总裁办。

  从公司出来，太阳还没落。

  洛琪想着阳台上的小黄瓜，一路上只走了一次神。

  出租房楼下，她看到了一个最[shu]悉又最不想看到的身影。

  今天周一，他居然出现在这里。

  裴时霄靠在车门上[chou]烟，不经意转脸，视线相接。

  她在原地站定几秒，抬步过来。

  周边没有垃圾桶，裴时霄拉开车门，把烟摁在车载烟灰缸里。

  等他站直，洛琪已经走近。

  “没有别的事。我就来看看你。”他看着她说道。

  洛琪没搭话，从汽车旁走过。

  裴时霄的目光如影随形，半个多月没见，她瘦了很多，从来没这么瘦过。他用力握着车门，心里的滋味难言。

  她进了单元门内，他也没追上去烦她。

  裴时霄坐上车，没发动引擎。今年异地后，他过来看她的次数屈指可数，她在视频里说过好几次想他了。那个时候他到底在忙什么。

  怔神时，母亲的电话进来。

  “你没在公司？”

  裴时霄不答反问：“妈，你在上海？”

  “我问你人呢？”

  “来看洛琪。今晚不回去，别在公司等我了。”他又问：“什么事？”

  裴夫人没好脸[se]对儿子，“非得有事才能去你公司？你还是尽量赶回来，我打算把你公司的人开一个，你回来看看怎么赔偿。”

  裴时霄按着额角，这是他自己的公司，母亲统共去过两回，只认识他的秘书，突然[cha]手他公司的事，还是开人，不用想，要开的人是崔芃。

  他从没和母亲说过崔芃，看来母亲找人打听过。

  “妈，等她手头的项目结束，她会离开，几个月的时间而已。出轨这事错在我，该反思的是我，总不能出了问题，我就把责任都推到她头上，把她开除解气。”

  “你现在还在维护她？”

  “我还有心情维护别人？”

  “你公司的事我不会[cha]手，但你公司的人要是手长，影响到我家里了，管她是谁，我不会饶她！”

  当初儿子为了洛琪跟家里闹僵，她也只是生气，没动怒。

  可崔芃，碰触到了她的底线，这辈子她最痛恨小三。

  “快点回来吧，你早干嘛去了，现在才想起来去看洛琪。她要是想原谅你，就不可能把婚礼取消，把所有东西给退回来。”

  裴时霄没有丝毫妥协，“今晚回不去，我还有事。”

  裴夫人懒得废话：“不回来你就好好想想，如果远维集团收购你的东博医疗，你出让还是不出让？”

  她又通知他：“明天我再来你办公室。人，我非开不可。”

  说完直接挂电话。

  裴时霄也没再打回去，手机扔旁边。今晚他没事，只是不想回去。

  在洛琪楼下待到十一点钟，周围都安静下来，他驱车离开。

  洛琪不知道裴时霄什么时候走的，回家就把窗帘拉上，阳台的也拉上。

  分手前，异地的半年里，她不止一次想过今天这样的场景，她下班回公寓，他突然出现在公寓楼下。

  然而一次也没有。

  今天太阳好，小黄瓜长出了第三片叶子。

  她回神，又拍了几张。

  搬到出租屋的第三周，她开始慢慢适应屋内的一切。

  翌[ri]，又是早早醒来。

  上午蒋盛和没来公司，洛琪[shu]悉从居秘书那里接手的工作。

  直到午休时间，老板也没露面，发消息通知她：【直接去会场。】

  下午有签约仪式，洛琪带上电脑过去。

  和昨天的会场不同，今天在酒店的另一层楼，会场布置也不一样，都是方桌，每桌七八个人。

  蒋盛和遇到了[shu]人，没往前走，就在中间那桌坐下来。

  洛琪从后门入场，进来就看到了他，每张桌子都备了几把椅子，留给随行人员，她在蒋盛和身后那张椅子坐下。

  即使是前面第一桌，距离会场的大屏也有一定距离，中间这桌距离就更远。

  洛琪能看清大屏上面的字，不知道老板不戴眼镜会不会很吃力。

  从她坐下来，蒋盛和就一直跟旁边的人聊天。

  终于等他们结束了一个话题，她身体前倾，他是上司，她递东西不能戳他肩膀示意他回头，于是喊他：“蒋总。”

  与此同时，有人绕到这桌来找蒋盛和，“蒋总，好久不见。”

  洛琪先坐直，等等再给他眼镜，这个时候老板肯定是先应酬生意场上的[shu]人。

  蒋盛和站起来，来人是贺栩，苏城首富贺万程的侄子。十一长假，他约了贺万程在海城见面打高尔夫时，贺栩也在。

  同贺栩握手，“你好。”简单寒暄两句，蒋盛和歉意道：“稍等我一下。”

  他转身，问后排的洛琪：“喊我什么事？”

  不等洛琪说话，蒋盛和看到洛琪手里拿着他的眼镜盒，应该是问他需不需要眼镜，他直接伸手，“给我。”

  洛琪没想到老板还能顾得上她这个助理，忙把眼镜盒递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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