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天罡来到住处，缓缓抬起头时，只见李云霄背负双手站在崖边，已经等待他多时。

  咻！

  袁天罡身形连动，攀岩腹壁，以极快的速度飞跃而至，一个转身落入凉亭。

  二人席地而坐，面前桌子上，摆放着一道棋盘。

  “请！”

  “请！”

  李云霄执起黑子落下。

  “好久没有两个人下棋了，不知不觉，棋子仿佛都少了不少。”

  袁天罡执起白子落下。

  “是啊，终归不是像以前一样了，那时你还不知道如何下棋，只会五子。”

  李云霄执起黑子淡淡道：“好了，数年布局，皆为于此，袁兄且看好了！”

  啪！

  李云霄执起黑子落下。

  “万年劫现，数七，天灾不断，人祸不减！”

  袁天罡执起白子落下。

  “边战吃紧，抚民以生挽救不了，需以杀止杀，以战养战！”

  李云霄在落下一黑子。

  “几十年前可行，但现在事情皆是怪我，那火枪与手雷不只是我们有，他们...也有！若大范围征战，恐，死伤无数，百姓民不聊生。”

  袁天罡眼中闪着微光：“除掉他们的头目，使其乱，可争取时间。”

  李云霄点点头：“不错，我也是这么想的，但只能阻止一时，例如那吐蕃。”

  “自从我杀掉许多可汗后，赞述上位，才安定了十数年，而今他老死，才掀起祸端。”

  “当然，这其中或许有我们不知道的原因，说不定是有外人蛊惑，亦或者是我们的人在蛊惑...”

  “例如？”

  “李显！”

  “陛下？”

  “不错！李显心中所图甚大，或已入局！”

  “正所谓阴谋易破，阳谋难防，他公开不良人，就是在转移视线。”

  “李显明着似是被架空，实则暗中推至他人给武媚娘施压，只等一个契机，便可让她全盘皆输！”

  袁天罡眼神微眯起来，执起一子落下。

  棋盘上，随着袁天罡的白子落下，李云霄的黑子被吞噬了几颗。

  “送权武媚娘，公开不良人！陛下这步棋，走得很高明！”

  “高明？”

  李云霄看了眼被吞噬的棋子，淡淡道：“放权是其一，转移注意是其二。”

  “让三方齐灭...是其三！若如此，这还算高明么？！”

  “云霄兄的意思是，陛下要让武媚娘，不良人，反叛入侵的蕃国，一同葬送？”

  “不错！我虽然接触他的时间不如太宗高宗，但这小子的心思，我却能窥视一二。”

  袁天罡落下棋子：“不对，我大唐就算时运不济，但依旧势大，各路蕃国不会明着相抗，亦不会真心臣服。”

  说到这儿，袁天罡忽然一怔：“七百年一轮回，就快要到了，他们...是在等一个时机！若如此，我大唐岂不是有危险？”

  李云霄抬起头与袁天罡对视。

  李云霄淡淡道：“危险是有，但可制止，袁兄可有见解？”

  袁天罡沉思片刻淡淡道：“李兄曾言，取民者安，聚廉者亡，但我意行霸道之事，震慑延缓时机，你呢，依云霄兄如何？”

  李云霄一子落下，眼神微眯道：“我意与你相同，皆为杀生！”

  “如何杀生？”说到这儿，袁天罡眼中闪过一抹诧异：“你是想，杀己！？”

  “知我者莫过袁兄，你说的不错，要想杀生，需先杀己！”

  “归属于我大唐的邦国就算心有不合，也不会容忍自己的地方被他人占据。”

  “倒不如我造势，放他们进来，而后找机会，一并铲除！若要他亡，需让其狂！”

  “呵呵呵呵...哈哈哈哈....”袁天罡突然笑了起来。

  “与云霄兄对谈，深得我心！我意也是如此！”

  李云霄挥手摘下几片枯叶：“我们还有一个问题没有清除。”

  “谁！？”

  “李显！”

  话音落下，李云霄挥手洒下枯叶卜卦。

  袁天罡看着看着，眼睛忽然睁大：“艮上巽下，山风蛊！？”

  袁天罡伸手卜卦，眼神凝重道：“三蛊在器，事物败坏，辛勤丁宁，转危为安。”

  “有趣...这真是一个逃不出的轮回么...”

  李云霄挥动手臂，卦象瞬变。

  “干父之蛊，有子，考无咎，厉，终吉。”

  袁天罡淡淡道：“帝承父位，例行孝义，灾害减缓，遇危则安，尾至而吉，卦象是好。”

  李云霄摇了摇头：“卦象是好，但李显，可不是。”

  “你没接触李显，不知他什么模样，他并没有按照李治的意愿行事，何以称吉。”

  “而卦象变爻，便是母继父业，则吉凶不可卜问。”

  袁天罡喃喃道：“得此爻者，改旧从新，则会如意，女命持家，性忠直者多福。”

  “那武媚娘手握权重，身含气运，若她不合，不如我去给她一点警示！？”

  李云霄淡淡道：“不必麻烦，袁兄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而她，我自有办法解决。”

  二人沉寂了片刻，袁天罡似有思虑。

  叮！

  三枚铜钱被袁天罡扔出，落入棋盘之上。

  “遁卦，乾上艮下。”

  “阴爻生长，阳道将衰...此乃恶事将起之兆，是有小人欲制君子，但此时君子，处于退避的状态。”

  “嗯，此卦我以前也卜过，袁兄觉得此君子是谁呢？”

  袁天罡看了眼长安灯火，淡淡道：“此人，自然是那文曲星，而我也早就知道了此人。”

  “是何人？”

  “而今的监察御史，张柬之！”

  “既如此，那我去暗中保护其人，而袁兄你，我有一件事情需要你帮我...”

  “若成，此劫，你我二人，可破...”

  袁天罡自信一笑：“此劫，你我必胜之，那张柬之为何要保护，尽入我手，岂不更好...”

  李云霄本意也是如此，与袁天罡相视一笑，继续讨论起接下来的事，这一讨论，便是整整两天。

  ....

  日子一天天过去。

  自凉亭归来，袁天罡又回到了之前那副模样。

  他跟降臣也渐渐适应了这样的生活，能提升医术的同时，还能体验民间烟火。

  不良人公诸于世，过了这么多天，也并没有掀起多少风浪。

  民间百姓早就知道有那么一拨人在保护他们，特别是灾难时期，那些无名施舍之人，许多人都记着呢。

  而独属于皇室这件事是他们才知道的，照这么一想，不良人的功劳，几乎都归到了李显或是李治的头上。

  毕竟，若无皇命，他们哪来的钱，哪来的能力去施舍？

  不少人以前都猜测是李云霄这位帝师派人施舍的，现在他们才发现，原来是皇室。

  对于李显这点小算计，李云霄不在乎，毕竟是治儿的孩子，他总不能因为这点事儿就做什么。

  袁天罡至今为止，除了不良人外，也没人发现他。

  毕竟他现在的面容，若不仔细看，很难让人认得出。

  时间过了许久。

  入秋时，李云霄独自在窗前看着不良人传来的书信。

  信中写到，相王李旦喜得一子。

  这是李旦与德妃窦氏所生，而窦氏乃是高祖太穆窦皇后一裔，司礼少卿，窦孝谌之女。

  李旦甚是喜悦，为其起名为。

  【李隆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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