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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跪雪


    雪。

  簌簌飞雪,漫天卷地如轻羽飘忽而落,却染的这世界一片苍茫。

  “嘶。”

  苏留倒抽了口凉气,口间总还算喷出一道白汽。

  他微微睁开眼,应目而入是苍凉刺眼的白,四肢百骸便是一阵刺骨的寒,这膝下更似跟苍冷的雪地连成了一块。

  如若是酷暑夏日里有这么一种极度冰寒体验倒也舒爽莫名,跟空调房里或有异曲同工之爽,只是眼前这北风如刀,刀刀入肉,纵然有些细碎和煦阳光洒在脸上,也化不了眉目间冻结的冰霜。

  当真是刺骨的冷,入髓的痛。

  很快苏留就发现,冰凉寒痛还不是最让他难受的,醒来后他的脑子更是一片混沌,好似要爆裂开一般,浑身上下的骨头都要散架一般。

  苏留无意识的一声痛哼,全身一阵颤抖。

  这一瞬间天旋地转,眼前发黑,恍恍惚惚之间耳朵里听到的一阵小声的喧闹却清晰无比。

  “看,小苏郎动了一动。”

  “这小子倒是要强,为了拜师,在院里可跪了一夜了。”

  “是啊,老二,老三,我们当年才跪不过三个时辰过了见心明性这一关就被师父选中了,那还是是夏天,他这可有六个时辰了吧。”

  “确实,那一****吃了好些地瓜,放好些臭屁。只是膝盖都碎了也似。”

  “你才放屁,啊,师兄们都小声点,师父下来了。”

  ......

  “哼。”

  陌生的场景,耳边纷杂的话语无不显示着眼前这一个令人无法接受的现实。

  "我在哪里?这是怎么回事?”

  这是浮现于苏留心里的第一个疑问,只是来不及多想,耳边传来一声冷哼,方才纷杂带着些微嘲的议论声渐渐平息。苏留瞳孔一缩,艰难的抬首打量一番眼前这个不知怎么出现在自己身前的中年男子。

  此人紫红色方面,颔下微须,只负手而立,衣衫微动,便一脸的冷肃,眼神却牢牢的看着自己。看到这人,苏留心里一紧,这大叔的衣服,居然是古代人穿的的那种花纹繁复的锦袍?

  这个服装?在拍戏么?

  他微微一惊,自己不是在家里玩一款综合武侠游戏么,正要破碎虚空,眼前一黑怎么就到了这个类似古代的奇怪地方?

  “你跪了一夜,身子可还经受的住么?”

  面前紫红方脸的中年人轻咳一声,绷脸冷声问了一句,掩住了那些关切。

  只是苏留摸不清状况,怕被他看出端倪,垂首低声答道:“没...没事。”

  似乎是看到苏留一脸失魂落魄的表情,便连语声也僵硬了些。这个中年男子浓眉一皱,眨眼间衣袍便在风雪之中倏然一展,突然就到了苏留身边,双手握在了苏留手臂之上。

  大叔你想干嘛!?

  苏留可吓得不轻,也顾不得浑身的痛,下意识的脚步踉跄地连连往后退去,翻身往后坐起。只不过,那双指节宽厚无比的手竟如钳子一般牢牢地搭在了苏留的手臂上,叫他根本动弹不得。

  这紫红方面中年人看到苏留站起身来,瞪眼道:“躲什么,还逞强!我虽不能收你为徒,但你毕竟还是关老孙子,在雪地里跪了一夜,点水未进,就算是练武之人也难捱的,何况你个文弱书生。”

  关老是谁?不过,这个疑问瞬间被苏留压下。

  方才这个中年男子衣袍一展,足下一动,据目测眨眼间便跨过十多步的距离,这种程度,哪怕是前世飞人翔哥也无法做到。

  “这大叔,是个武功高手?!”

  苏留前世也算是遍看金、古、黄、温等大家小说与武侠影视剧,此时心里给这冷脸的大叔下了定义。

  只是在苏留探首往地上寻是否真实踏雪无痕之时,被那冷面大叔握住的手臂之上有一股温暖的气流淌入,这股暖流好不神奇舒服,似温暖的阳光一般浇灌进自家体内,似乎就觉得眼下的痛楚寒冷消散,连萎靡的精神都为之一振。

  半响之后,面前这个身穿锦袍中年紫面男子才收手,苏留体内的气流才慢慢退去,只见面前这中年男子摇头长吁了一口气,叹道:“叫你雪地跪了一夜,你话也不多说,可怨秦伯伯么?”

  苏留忙低头道“不敢。”

  他心知自己多半是跟前世某点小说里所说的一般穿越,乍然之下,却哪敢多说,只怕自己露出了端倪,成了异端。

  “多年之前关老便有嘱托,万不可教你行冠之前练武。虽不知为何,但自有道理,秦伯伯只道你经受不住风寒,自然离去,不想......”

  中年紫面人虽然面目冷肃坚沉,但也是一声叹息:“真是个倔强的孩子!”

  苏留脑子一片混乱刺痛,也弄不清其中关节,此时更不敢多问,只是低头木然道:“多谢前辈。”

  冷面中年男人看了一眼垂首默然的苏留,愕然道:“你叫我前辈?”

  瞧着他一张脸上露了些颜色,苏留心里一紧,心知自己说错了话,推辞道:“风雪大寒,小侄头脑也冻的有些不太清楚。”

  就在此时,方才在外边议论着的三人快步进入院内,在紫面中年人耳边说了几句,紫面中年人冷笑一声:“还在等么?好的很,敢欺到我铁门秦府头上,阿大,阿二,阿三,出去看看这些号称颍郡四大帮的人,到底是怎么个不可一世。"

  这三个汉子兴奋的答应了一声,提足大步往府外走去。

  “阿大,阿二,阿三?”

  苏留诧异的看了这三人一眼,竟然跟金老小说里敏敏郡主的手下打手同个名字。

  莫不是穿至倚天了?

  此时他脑海里似有一团迷雾消融,闭眼感受片刻,不由一声哀叹。

  “原先这具躯体的主人,只是个平凡无比的少年,平日里进山采药,用药材换取一些微薄酬劳,换些生活之用。”

  “看来当今世道艰辛的很。”

  “前任卖药得的钱财还要被本地地痞剥削,就有些不能忍了。这雄虎帮帮主家的公子更不知哪里得了消息,知道少年妹妹生的周正,便动了邪念。”

  日前狠揍了那青皮一顿,后果,也不必多想了,定是惹来了麻烦。

  苏留此时心里便跟明镜也似,吐槽了一番,看来,自己这前任没留下什么背景底子,倒似惹来了不小的麻烦。

  ......

  秦府门外。

  “大哥,怎么办,这小子躲进秦府可有一夜了。”

  “是啊,这鬼天气,俺觉着这小子可能已经冻死了。”

  秦府大门对巷数十步外,一个个黑衣汉子冻的发抖,纷纷打着哈欠问站在最前的那一个壮汉,这懒散站着的十来个汉子,胖高瘦长,皆而有之,都是同样打扮,黑衣黑裤,衣领上纹着一只雄虎。

  当先的汉子衣领上雄虎多了一道白边,身材也更见壮硕,浑身肌肉绷紧,只是一双眼睛眼白多,黑的少,显得十分阴骛。

  他翻了下死鱼眼,死死的盯着秦府大门,言语似一个字一个字地从他嘴里迸出来:

  “等着吧,不抓到那小子,绝不能回!”

  “就算他躲进秦府,也是要被赶出来,待我们等轻松拿住,到时候你们在少爷面前也都有大功,依我看,五百两是少不了的了。”

  “五百两!”

  身后这群壮汉一听到五百两这个数字,犹如打了鸡血一般,只觉饥疲寒冷俱都一扫而去,各个双目赤红,吐一口唾沫在手里,更觉精神振奋。

  当先那壮汉跺了跺脚,抖落身上积雪,感受到背后群情激奋,恨不能立时杀进秦府,心里却冷笑,五百两,岂能便宜你们这群傻货,老子先吞了四百九十两。

  他呸的吐一口浓痰。

  等他听见了大门吱呀一声的开了,猛一抬头,便看到秦府走出一行人,那一双怪眼蓦然睁大,似鱼泡一般,纹纹血丝,面上却闪现一抹不可抑制的狂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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