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3 章 没收美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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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苏带着一身酒气回到了章台宫。
这会儿天已经黑了,宴席还在进行中。扶苏提前回来,秦王政只当儿子是被弟妹们闹腾得受不住了。
他让扶苏快些去沐浴更衣,换一身松快的常服来。
大婚时不仅新人要着婚服,宾客也要正装出席。扶苏最不耐烦穿这些拘束的衣服,不如常服穿着舒适。
扶苏沐浴出来,父亲还在他殿内没有回去休息。坐在桌案前翻看着书册,灯火下愈发显得身形挺拔,完全看不出已经到了当祖父的年纪。
扶苏在父亲身边坐下:
“父亲可是有话要同我说?”
侍者轻手轻脚地跟过来,跪在扶苏身后替他擦拭湿润的发丝。
秦王政正要叮嘱儿子先去里屋把头发擦干,外面不如里屋暖和。就闻见一股酒味随着扶苏开[kou]说话弥散了开来,分明已经洗漱过了,味道依然很浓郁。
他顿时皱起了眉头:
“不是让你不准喝酒吗?”
早知太子会在席上借机饮酒,他应该派个人过去盯着的。或者估摸着典礼结束就将人叫回来,不让他留下参加后续的宴饮。
扶苏表示自己十分冤枉:
“又不是我想喝的,酒一点都不好喝。”
他才不喜欢饮酒呢,借着宴席的机会饮酒根本不可能。倒是父亲,上辈子干过这种事,生病了也不老实。
秦王政略一思索大概也猜到发生什么了。
他不太高兴的说道:
“你那些弟妹们越发不懂事了,怎么能灌你酒?”
扶苏积极地火上添油:
“父亲你不知道,李斯替我挡酒,他们还耍心机把李斯拉走了。”
秦王政颔首:
“李斯还是懂事的。”
随即他便吩咐侍者:
“去问问都有谁参与了,还有底下那群年纪小的,盯着点也不许他们喝酒。”
侍者领命下去了。
席上也不是每一桌都上了酒的,年幼的弟妹们跟前就只有柘浆。有人偷偷从隔壁桌顺了一壶酒回来,大家分一分,每人面前也就只有一[kou]的量了。
速度快的已经喝掉了,生怕被兄姐们发现没收。但多的是速度慢的还没喝,好奇地闻一闻抿两[kou],细细琢磨为什么那么多人爱喝酒。
就在这个时候,章台宫的侍者到了。
一到就直奔这桌,显然是知道什么事情应该先办、什么事情可以后办。
然后把偷摸喝酒的一桌子公子公主抓了个正着。
剩下的酒全部没收,还叫来了侍奉这一桌的几个侍者训斥了一顿。都瞧见他们偷酒了居然还不制止,要是叫王上知道了肯定要罚的。
侍者们哪里敢阻拦贵人的行动,只能不断求饶。好在章台宫这位也没太计较,吩咐他们去问点事情将功赎罪,便将自己的任务成功分派了下去。
两刻钟后,
他带着一串小萝卜头回到章台宫。
彼时秦王政正和扶苏聊公子高的婚事。
秦王政留在儿子寝殿中没走,就是想问问二儿子的婚礼举行得可还顺利。
他傍晚只[chou]空过去了一趟,回来之后继续处理奏折。今[ri]太子因为主婚一事脱不开身,奏折只能秦王政自己处理,好在还有太孙协助,这才没有忙到太晚。
扶苏答一切都好,不过还是将弟弟的误解告知了父亲。
父亲做决定一向不会同旁人解释太多,臣子还会仔细揣摩君上的意图,儿女却难免想歪。
扶苏也不指望父亲改掉这个毛病,只是提个建议。[ri]后涉及到婚事这类的,不如处理方式再委婉一些。
倘若当初父亲和高弟说的不是“寡人决定将李氏女许配给你”,而是“父亲替你挑了个不错的姑娘,你去看看喜不喜欢,不喜欢就算了”,高弟肯定不会多想。
秦王政听罢沉默片刻:
“寡人知道了。”
他以前对儿女都是习惯[xing]用命令的[kou]吻说话,但这些年被扶苏折腾得没脾气。小坏蛋就喜欢撒娇闹着要父亲哄他,秦王政早就学会语言的艺术了。
对一个儿子能温言软语,多来几个也没什么差。
太子说的对,儿女又不是臣子,与他们[jiao]谈时何必那么严肃。尤其是像将闾那种倔脾气,父子俩要是都语气冷硬肯定得吵架。
正说着,小萝卜头们进来拜见父兄了。
秦王政看他们一个个蔫头耷脑地入殿,顿时明白这是偷喝酒被捉住了。
侍者特意在席上多留了一会儿,就是为了等小主子们吃饱。
他不放心留他们在席上继续待着,其他人看不住他们,说不准又要偷偷干坏事。不如等人吃饱后全部拉来章台宫听训,听完训再回六英宫休息,肯定就不敢偷跑去二公子席上喝酒了。
秦王政正要摆出严厉的样子教育幼子,忽然想起方才太子才和他说过的话。
他顿了顿,换了个[kou]吻:
“你们年纪还小,喝酒对身体不好。等过了二……十五再喝吧。”
原是想说过了二十成人礼后再喝酒的,但想想觉得不太现实。这群孩子十五岁差不多就能入朝学着办事了,到时候官场[jiao]际不可能滴酒不沾。
而且他们的兄姐有好些还没到二十,如今在宴席上已经喝得很开心了。若是对底下的弟妹要求严苛,他们会觉得不公平。
小崽子们过来原本以为会被父亲教训一顿,没想到就这么轻描淡写地揭过了,一时间还有点不敢相信。
他们瞪大眼睛看向父亲,怀疑自己听错了。
还是说今[ri]二兄成婚,父亲心里高兴,所以不和他们计较这些?
有调皮的就开始蠢蠢[yu]动起来。
既然兄姐成婚的时候父亲会因为心情好不生气他们调皮捣蛋,那以后……
当爹的眸光一扫就知道有些兔崽子心里在打什么小算盘。
秦王政
:……()
果然不该听太子胡说八道,熊孩子们就得冷言冷语训斥一顿才会乖乖听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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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王政顿时冷下脸:
“要是十五岁之前,再让寡人抓到你们喝酒——”
刚升起的小心思瞬间烟消云散。
所有孩子松了[kou]气觉得父亲恢复正常的同时,也更蔫吧了。一个个耸拉着肩膀垂着脑袋拉长声音回“是”,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被家长狠狠骂了一顿呢。
扶苏无奈地扶住额头:
“你们啊,和你们好好说话你们不听,非要惹父亲生气。”
不过也就年纪小的小混蛋们会这样了,年纪大的公子公主可没那么傻。好赖话还是能听懂的,不会自讨苦吃。
小崽子们眼巴巴地看向大兄,眼里写满了想溜的意思。
刚犯了错,他们不是很想继续待在这里被父亲犀利的眼神扫[she],只想赶快躲回自己宫殿里去。
扶苏便挥挥手示意他们先走,自己去替他们哄父亲消气。
秦王政也没太生气,毕竟这些幼子的调皮程度加起来也抵不上一个太子。太子可比他们会闯祸多了,他哪里气得过来。
不过是用冷脸吓唬孩子而已,免得他们再犯。
扶苏笑道:
“他们也就是没喝过酒好奇罢了,父亲越不让他们喝,他们越是想尝尝。倒不如让人取了难喝的烈酒过去,叫他们多喝两[kou],以后自然就不想喝了。”
说着扶苏还有点跃跃[yu]试,想亲自去看看弟妹们被烈酒辣到舌头的惨状。
一定非常有趣。
大秦以前的酒水再烈也就那样,和米酒区别不大。后来工匠们研制出了提高酒[jing]度数的蒸馏法,如今已经有类似后世四十多度的白酒了。
扶苏今晚喝的酒虽没到这么高的度数,却也有三十多度了。对于喝惯了低度酒的秦人来说,这个程度的酒依然堪称“烈酒”。
能喝两盏还没有醉到不省人事,其实酒量当真不错。
秦王政制止了儿子的危险提议:
“小儿肠胃娇嫩,你别让他们喝出个好歹来。”
扶苏只能遗憾放弃。
秦王政看儿子脸颊微红,也不知道是喝酒喝的还是沐浴时热气蒸的。但听他都能提出隐患极大的建议了,八成是真的醉了,理智已经消失大半。
侍者端来醒酒汤,但扶苏推说喝不下了不肯喝。
他之前灌了两壶酒下肚,确实不想再喝任何饮品。秦王政哄了几句才叫他好歹用了几[kou],一碗汤还没喝到一半。
正想再劝时,太子已经靠在他手臂上睡着了。
秦王政摸了摸儿子的发顶。
爱子醒着的时候颇能闹腾,醉了反而很乖巧,也不怎么惹事了。要是能一直这么乖就好了,他也能省点心。
将人抱回床上,吩咐侍者好生伺候着,秦王政便回了自己的寝殿。
之前去章台宫打探消息的侍者默默跟了上去,低声将情况
() 奏明。
秦王政颔首:
“去他们寝宫把他们私藏的美酒没收,这么喜欢喝,那就别喝了。酗酒伤身,今夜已经喝了不少,接下来三个月都禁酒吧。”
家里除却一个太子之外,剩下的都挺爱酒的。尤其是今晚来灌酒的这些个,个顶个的能喝。
不爱喝酒的老秦人才是少数,想来是和扶苏上一世的经历有关。毕竟楚人也好美酒,哪怕扶苏是遗传了母亲,也不该嫌弃酒难喝才对。
六英宫的宴席结束之后,一群酒鬼兴高采烈地回宫去了。
秦王派来没收美酒的人早已离开,他们根本没发现异常。呼呼大睡到天明,因为公子高大婚的关系众人都有半[ri]的假期,夜里玩得很是尽兴。
睡到[ri]上三竿才醒来,洗漱一番就快到午膳的点了。用完午膳又要赶紧去府衙上职,毕竟只有半[ri]的假,不能翘班一整天。
一直等到晚上披星戴月地赶回宫中,才终于看出了侍者的[yu]言又止。
将闾很不耐烦他们这个犹犹豫豫的劲:
“有事就直说,吞吞吐吐的做什么?”
侍者只好小声说了:
“昨夜章台宫派了人过来,将公子珍藏的美酒全都搬走了。”
将闾一愣,第一反应是:
“大兄居然没收我的美酒!”
一定是为了昨天灌酒的事情打击报复,他也太小气了!
侍者见他误会,连忙解释:
“不是太子殿下,殿下昨夜醉酒睡过去了,是王上派人来取的。不止公子您,其余几位公子公主也都被收走了美酒。”
将闾动作一僵。
是父亲派人来没收的?为什么?不会是因为他们灌大兄酒吧?
将闾觉得这也太不可理喻了,父亲怎么连这点小事都要为大兄出头啊。
美酒这么好的东西,虽然大兄不爱喝,但他们让大兄多喝两杯也没什么吧!有必要这么斤斤计较吗?
将闾决定去找其他人吐苦水。
和他有一样遭遇的众人早就齐聚在了长姐的宫殿,唯独公子高不在,因为他搬出宫去居住了。
将闾进屋看到昨晚灌酒的一个不落全部到齐,就知道自己猜得没错,真是为了这件事才受罚的。
他郁闷地问道:
“你们也被没收了美酒?”
荣禄摇头:
“我没有啊,我是看你们大半夜不休息都跑过来,才跟来看热闹的。”
将闾:……臭弟弟!
他想起来了,昨晚荣禄说什么都不肯和他们同流合污。他还说大兄身体不好不能喝酒,劝大家不要这么欺负人。
听听这说的是人话吗?什么叫他们欺负人?到底是谁在欺负人?就他们还能欺负到大兄?
将闾觉得荣禄就是个叛徒,永远和大兄站在一块儿,没有骨气。
至于荣禄说的大兄身体不好这话,将闾听听就得了。他没觉得他大兄哪里身体不
好了,这假消息也不知道是从什么地方传出来的,简直莫名其妙。
[yin]嫚托腮看他们吵吵闹闹了半晌,等都消停了才开[kou]:
“我白[ri]去问过大兄了,他说他不知道这件事。”
清婉有些迟疑:
“他真的不知道吗?”
这是怀疑大兄又装无辜骗人。
扶苏在他们心里已经没什么信誉度可言了,毕竟弟妹们一般都分不清他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他们不像父亲那么眼明心亮,一听就知道太子哪句在撒谎。
[yin]嫚补充道:
“大兄说这话的时候,父亲就在旁边。父亲说是他吩咐的,还说咱们昨晚喝了太多酒,接下来应该克制一点。”
十四公子没有忍住:
“这个逻辑就很像大兄。”
言下之意父亲可能是被大兄说动了,才做出这等事情来。父亲为了给大兄打圆场,居然还配合大兄说谎,把事情都揽在自己身上。
[yin]嫚却觉得不是:
“父亲整[ri]里和大兄待在一起,迟早会学到大兄的坏毛病。”
别人家都是当爹的上梁不正下梁歪,带坏孩子。到了他们家,大兄是个可怕的传染源,从上到下没有人能屏蔽他的感染。
将闾悲痛地说道:
“这样下去以后的[ri]子还怎么过?”
一个大兄已经很难缠了,想想章台宫里的父亲已经开始学坏,以后还有个侄子桥松很可能也会学坏。
父亲还算好的,毕竟是成年人了,不是那么容易被彻底污染。最危险的反而是大侄子,那还是个孩子。
而且大家心里都清楚,不出意外的话他们肯定能活到侄子继位。他们人生中的大半时光都是长兄在位和侄子在位的时期,应付一个长兄已经很困难了,后面还有侄子在等着他们。
众人都觉得有点窒息。
“要不,还是祈祷父亲多活两年,活到一百岁吧?”
“有点困难,咱家最长寿的好像就是昭襄王,活到了七十四。”
“七十四也好啊,只要我活不到六十,那我就不用面对那样的未来。”
所有人齐齐一静。
半晌后,荣禄小声地感慨:
“将闾你真有觉悟啊,别人都想多活几年,只有你想早点死。”
将闾:……
将闾能说他就是随[kou]一秃噜吗?
他扑过去揉乱了荣禄的头发:
“不许胡说!我才没有想早死呢!”
[yin]嫚冷静地分开两人:
“将闾你消停点吧,就你这样的,整天生气,气大伤身。还六十呢,能活到五十就谢天谢地了。”
将闾:?你怎么也拉偏架?
一群人闹哄哄到后半夜,也没有谁鼓起勇气提议去找父亲把美酒要回来。
换在以前还能偷偷寻大兄帮忙,可这次是他们先招惹大兄的,大兄才不会帮他们。不落井下石,已经是他们对大兄最
大的期盼了。
不过上有政策下有对策。
美酒被没收了,不代表他们就真的喝不到。去同僚家蹭饭或者参加别的宴席时,还是可以解解馋的。
两项都不行的话,就去寻其他没被没收酒水的兄弟姐妹接济。哪怕大多数时候都会被拒之门外,也总能蹭到两[kou]。
[yin]嫚另辟蹊径跑去她大兄的私库里翻。
之前大兄承诺她可以去私库里随便拿珠宝玉石去打首饰,但太子宫的管事一般不会严格到只许长公主进这一个库房的程度。
寻常[yin]嫚也经常过来挑点自己喜欢的别的东西走,反正大兄又用不了那么多,父亲时不时还会赏赐一些下来,库房都要塞不下了。
由于大兄不爱喝酒的缘故,[yin]嫚来这里挑美酒的次数仅次于来挑珠宝玉石。管事都习惯了,听说公主要什么,立刻给她开库房拿。
[yin]嫚这次没敢拿太多,毕竟父亲都发话不让他们喝酒了。她要是一[kou]气把大兄的美酒全拿走,父亲肯定会知道的。
于是她只挑了两坛走,还让人动静小点不要被隔壁章台宫发现。然后做贼似的带着侍者溜之大吉,全程还真的没有引起多少人注意。
韩信今天又逃课了,躲在卧房里看他的兵书。听见有人进入太子宫,丢下兵书就趴在窗台围观,见证了全过程。
阳滋公主这么蹑手蹑脚的,肯定有问题,他得去告诉太子殿下。
跑去打小报告的韩信哪里想到应该避开秦王,反正他想做什么就做了,根本不挑时间。
要是太子殿下没空见他,自然会拒绝他的求见。他又不会耽误殿下做正事,届时把事情告诉侍者,让侍者将事情转达给殿下也是一样的。
扶苏这会儿确实没什么事。
昨天宿醉醒来有些头疼,父亲说是他不肯喝醒酒汤的缘故,还抓住机会教育他以后不许再喝酒了。
扶苏本来也不爱喝,无可无不可地点头答应了。
后续一整天都提不起[jing]神,看得秦王政心疼不已。原本只说要儿女禁酒三个月,直接翻了一倍,变成半年了。
桥松还没喝过酒,见状便在心里烙下了酒不是个好东西的印象。怪不得父亲不爱喝,原来喝了酒会头疼。
扶苏告诉他:
“何止是头疼?喝多了胃也疼,嗓子也疼。”
桥松对此半信半疑。
他去问祖父,秦王政想到烈酒伤肠胃也辣嗓子,太子说的也没错,便点了点头。
桥松:原来酒这么可怕啊!
一开始桥松对酒的排斥只停留在“听说这个东西不好”的阶段,直到第二天他爹明明头已经不疼了,还借[kou]头疼偷懒。
桥松看着他爹拙劣的演技,见他捂着脑袋说看不进去奏折,一整个面无表情。
酒果然是个可恶的东西,给他爹提供了非常完美的持续压榨儿子的借[kou]。桥松有理由相信他爹在接下来的好几天里都会一直喊头疼,直到祖父看不下去让他适可而止。
所以祖父为何不提前阻止父亲装病。
桥松一本本翻看着成山的奏折,觉得国君真不是人当的。为什么那么多人想当国君呢,是没有遭受过批改奏折的痛苦吗?
韩信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王上和太孙都很忙碌,唯有太子无所事事。
他疑惑了一瞬,但也没多想。走过去小声把自己看到的事情说了,也没意识到打小报告是个多么可恶的行为。
作为太子特意命人接回来的孤儿,韩信一直都很清楚自己的靠山是谁。所以在他心里太子殿下才是最重要的,他绝对不会隐瞒太子任何事情。
哪怕告状会被公主记恨。
扶苏笑吟吟地给他塞了一块点心:
“阿信最近有没有多吃点饭?我见你还是这么清瘦。”
韩信乖乖回答每顿有吃两大碗,但是不知为何就是长不壮实。不过他现在已经很能打了,不要看他身形修长就觉得他好欺负。
桥松放下笔,盯着这两人。
韩信不明所以地看回去:
“太孙殿下有何见教?”
桥松默默地摇头。
直到韩信告辞离开之后,他才谴责地看向他爹。
他爹对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孩子都那么好,为什么对他这个亲儿子就不能温柔点?
以前他小的时候,父亲还会做做样子装一装。现在他开始接触朝政了,父亲就装都不装了。
扶苏不以为意:
“你都知道我温柔是装的了,那还问什么?”
此话一出,桥松沉默了。
是哦,他爹的温柔都是装的。那他爹对韩信那么耐心和善,应该也是装的吧?
既然是伪装,就没什么好酸的了。
扶苏又说:
“韩信是个天生的将军苗子,以后要为大秦开疆拓土的。你要是有这个本事,我也对你这么温柔。”
桥松:……
父亲你要不要这么现实啊?
桥松据理力争:
“我以后也能为大秦稳固朝局!”
扶苏:“但是你能力没有韩信强,比他差多了。你要是和你祖父一样雄才大略,我肯定对你比对他好。”
桥松无话可说了。
好的,是他不配,他太没用了。
他算是看出来了,他爹就是个纯纯的君王思维。无可替代的人才捧着,可替代的人才随便应付,有小心思的一边重用一边压制,没用的家伙不值得他一个眼神。
凉薄至此,确实是个当君王的料子。
桥松陷入纠结。
这方面他是应该跟他爹学呢,还是跟祖父学呢?祖父好像没这么现实吧,对臣子们大多一视同仁来着。
一视同仁=对谁冷肃着脸,让人看不出他的心思,只能从职位等细枝末节窥探君王偏向。
一个走的是君威莫测的路线,一个走的是狗的路线。好像都有各自的道理,要不他挑着学
?
秦王政还不知道他的大孙子即将学坏,听儿子说话也跟孙子似的无遮无拦,完全不在乎史官怎么记,不得不开[kou]打断他的滔滔不绝。
“好了,你不要总和孩子说这些。寡人看你仿佛是头不疼了,把这几封奏折批阅了吧。”
丢过去几封奏折警告儿子收敛一些,扶苏果然乖乖闭嘴了。
史官[shu]练地记录——某年某月某[ri],太孙吃韩信的醋,太子搪塞过去,言韩信有大才,尔不如也。
[chun]秋笔法运用得炉火纯青。
太孙的黑历史详细记录,太子的就选择略写。没办法,太子是他的吃瓜好伙伴,而且王上偏爱太子,史官还不想被收拾。
当臣子的就要足够有眼力见,谁能得罪谁不能,得心里有数。
关中的雪即将化尽的时候,齐国的战事才大范围平息。
但齐王建还是不能回咸阳。
攻打临淄之前,蒙恬迅速拿下了有异心的齐国守将。而后由田儋整合士兵,配合蒙恬攻取了都城临淄。
国都被迫之后并不代表齐国被灭,因为表面上秦人是来协助齐王建归国的。所以后续还经历了一场做戏,齐王建为表感激主动俯首称臣,声称愿意成为大秦的附属国。
蒙恬推脱自己做不了决定,传信去咸阳询问王上的意见。秦王则回信表示齐国乃大国,不好随意收为附属。
实则是秦王政并不想自己辖下有个所谓的附属国,要收肯定是收为正式的国土。
古代讲究三推四让,无论是天子禅位还是老臣致仕,都得有个推辞的流程。反复几回才能答应下来,否则显得太过迫不及待,会被世人指指点点。
齐王建一开始以为秦王也是在走这个推辞的流程,于是反复传信了几次说要归附。
秦王固辞不受,让他很是纳闷。直到被郦食其点醒了附属国的特殊[xing],才恍然。
当年吴越争霸的时候,一开始吴国就是没有灭掉越国,而是将越国收为臣属。后来越王勾践卧薪尝胆一雪前耻,反手覆灭了吴国,没有像当初吴王那样手下留情只让吴国当个附属国。
前事不忘后事之师,吴国的下场摆在那里,秦王怎么可能允许这样的事情再度发生?
齐王建:早说嘛!
齐王建本来也没指望保留齐国的编制,只是一般说归附都是成为附属国,他没转过这个弯来。
既然秦王是这个意思,那齐王建就知道该怎么做了。他找郦食其出了点主意,然后又做了几场大戏。
大意就是用各种自然异象证明自己不适合继续当齐王了,齐国应该并入秦国之中。这是上天注定的未来,阻拦的人都会倒大霉云云。
给自己扯了个顺应天意的大旗之后,齐王建就自请去除王位,降为齐侯了。
这次终于没有再生[bo]折,虽然齐国境内的庶民大多有点无法接受,但庶民淳朴。听说了几则仿佛是神罚的故事之后,就不敢再明着抱怨。
本来意见大的也多是
贵族而非庶民,庶民只要[ri]子能过下去,哪里会管是谁当统治者。()
而齐国的贵族……之前已经有一[bo]人偷偷投效秦国了,还给秦国筹集了粮[cao]来着。后来见局势不妙,又有人叛投大秦,剩下的齐国忠臣真没多少。
②本作者无字惊鸿提醒您最全的《在大秦当完美太子》尽在[],域名[(()
这个时候还没投效的大半是观望党,不一定想维持齐国的统治,只是单纯的没想好要不要转而为秦国效力而已。
蒙恬在齐国没打什么仗,净去抓逃窜的贵族了。大多还不是齐国贵族,而是之前净身出户逃来齐国寻机复国的那些人。
更离奇的是,蒙恬带去抓人的还不是秦国军队。因为齐王建说他们这些人在齐国作乱十分惹人厌恶,这是齐国的遗留问题,不如让齐国军队去抓人处决。
当然,这个主意也是郦食其出的,齐王建没那个脑子。
别管天下人知不知道到底是齐王想处决他们还是秦王想处决他们,反正明面上动手的是齐国士兵。
蒙恬发现像郦食其这样的太子一党确实很擅长搞这种表面功夫,不像他们这些王上的心腹,很多都和王上一样作风耿直。
果然什么样的君上带出来的就是什么样的臣子。
齐王建自认为该配合的都配合了,于是期待地询问自己能不能回咸阳去。临淄这里没有咸阳待得舒服,他早就在这儿住腻了。
刚去咸阳的时候齐王建还水土不服过,可这两年住着已经适应那边的气候了,乍然回到临淄,他还有点不习惯。
然而蒙恬拒绝了他:
“齐地还有很多城池不肯归附,需要大王协助。”
能兵不血刃的夺城当然比开打要好,开战肯定得死人。
反正和平夺城也能分到军功,虽然没有杀敌枭首那么直观,但咸阳那边也给出了相应的奖励措施。
就是底下那些想打仗的小将有点郁闷,不过他们也知道能少死点人是最好的。不费吹灰之力分到功劳,这不和白捡的差不多?
大不了回百越去打仗。
百越那么多部落,哪怕有的部落肯乖乖归顺,也肯定有不服软的刺头。想打仗还不简单,不急于一时。
齐王建无法接受蒙恬的说辞:
“什么?你还想让寡人在齐国境内把大小城池都转一圈?!”
他为了配合秦军攻城都错过了好几场热闹了,本来他是可以早点回咸阳去参加长公主的及笄礼、二公子的加冠礼和大婚的!
之前他在咸阳住了那么久也就见识了一回太子加冠的热闹,结果他一走连着三场热闹。要不是太离谱,他都要以为奉常和太史是故意针对他了。
蒙恬:……
齐王为什么喜欢凑这种热闹?
他用眼神询问郦食其。
郦食其回了一个他也不知道的眼神,可能是闲得无聊吧。
毕竟整天在齐王宫里待着确实挺没意思的,都是听腻了的丝竹管弦。偶尔有个典礼确实让人耳目一新,可惜最近齐国贵族都不敢在这个节骨眼上举办什么庆
() 典。
红白喜事、寿辰庆贺等等,一律延后。
不过齐国覆灭之后,贵族也要被筛一遍。到时候他们可能也没钱举办什么宴会庆典了,其实还不如提前办好呢。
大约贵族们自己也回过味来了,在齐王建离开临淄之后,赶紧疯狂办喜事。赶在家财被没收之前先花用掉一些,好歹是自己用掉的不是全数没收,心里也能好受点。
蒙恬被齐人的[sao][cao]作给震惊到了。
一天之内临淄城中的贵族举办了十几场婚礼、三十来场丧事、一百多场寿宴。婚礼也就罢了,丧事多是因为有些老太爷听说临淄成破之后吓得一[kou]气没上来就去了。
最离谱的要数寿宴,说是担心以后没钱办寿宴了,也不管自己最近是不是过生[ri],反正先提前办了。
有个六十一的老人家提前办了七十大寿的宴席,场面十分热闹。可惜因为大家都在办宴,[chou]不开身没来太多客人,最后愣是在大街上请了些路人进去撑场面。
有几个秦军被混在人群里拉了进去,进去之后主家才发现拉了秦人进来,场面一度十分尴尬。
但是来都来了,来者是客,主家还是硬着头皮邀请他们坐下吃席。秦军莫名其妙吃了一场盛宴,回去还摸不着头脑。
最后只能感慨,齐国人确实有钱。
这个热闹齐王建是凑不到了,他前一天才和蒙恬约法三章,答应只去大城里逛逛,利用齐王的身份叫个门。
不能所有城池都叫他去,那他太掉价了。而且那么多他也忙不过来,只去不肯归顺的大城就差不多了。
有一些大城池已经开城投降了,所以这部分数量倒不是很多。约莫只需要去个十座左右的城池即可,很快就能搞定。
蒙恬想了想,大城都归顺后小城应该不会负隅顽抗。除却零星一些刺头,其他的直接就能兵不血刃接管,于是答应了齐王建的要求。
就这样,齐王建总算肯动身了。
结果他刚动身没两天,临淄贵族想通了,决定趁着抄家前把钱先花了,齐王建后续听说这件事的时候气得鼻子都歪了。
怎么又是他在的时候不办席面,他一走就热闹开了?针对他是吧?果然是针对他的吧?!
齐王建催促车夫赶路速度快点:
“寡人下个月就要回咸阳!”
秦王有那么多适龄儿女,保不齐接下来就是不断的典礼要举办。他已经错过这么多了,不能接着缺席,他得加快速度。
郦食其:……
为了安抚暴躁的齐王建,郦食其只好去信询问太子,三公子二公主他们的成年礼什么时候举办、最近应该没有成婚的打算吧。
扶苏摸不着头脑,但还是如实回信了。
拿到回信的郦食其欢天喜地地跑去告诉齐王建不要担心,三个月内都不会有新的典礼,他可以慢慢赶路。
齐王建:不,寡人就要早点回咸阳,你休想帮蒙恬哄骗我多跑几个城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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