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孙勉又皱了下眉头，“张书记，如果省委不表态，他们会不会做出过激的行为，逼省委表态，比如说觉得事情还小，只有闹得更大才会引起您的注意？”

        “你说得对，不是没有这种可能。但是……您别忘了，下面的干部最喜欢揣摩上意。我越不表态，他们就越奇怪，想猜透我的想法。不表态也是一种表态，为了必免他们有过激的行为，你必须配合我唱好一出戏，也就是所谓的烟雾弹，暂时不要让他们摸清我们的真正用意，他们就不敢再行动。等他们回味过来的时候，已经没有了时间，只要我们取得了主动权，他们就不攻自破了！”

        “嗯，您说得有道理，这个办法很好。”孙勉暗暗佩服领导的智慧，问道：“那我如何办？”

        “如何麻痹他们，就如何干！”张清扬冷笑道：“正常来讲，青水县生这样的事，如果要处理，市委应该如何处理？”

        孙勉回答：“这个很简单，要么行政处罚，要么……换个人去，免去责任人的职务。”

        “嗯，这次我不让你处罚，而是要表扬他们！”

        “表扬？”孙勉张大了嘴巴，“表扬什么？”

        张清扬问道：“你觉得王久石、罗正天、许地杰这三个人真的是铁板一块吗？”

        孙勉摇摇头：“王久石对罗正天好，因为这两人是亲家，而许地杰……这小子有点想法，只不过受到这两人的限制，所以……”

        “嗯，那就好办了！”张清扬想了想：“你们这么干，表一篇通报，就说在青水县这次干部闹事过程当中，青水县委挥了很重要的稳定性作用，对县委班子提出表扬，经组织研究决定，调整罗正天同志的现任职务，把他调到市里……你先给他找个闲职吧，我看就让他干市委宣传部副部长，市报社社长、总编辑吧。当然，最重要的一点，在通知这个决定之前，你要把县长许地杰叫到市里谈话……”

        “这个……”孙勉脸上露出了喜色，佩服地说：“我明白了，您这是让他们怀疑自己人？如此一来，他们不但没有时间领会省委的意思，还会猜测罗正天为何会被调走，也就没心情再闹事了！这样我们就有时间调查此事的真相，随后进行严肃处理！”

        “对，在宣布通知的同时，任命许地杰为代理县委书记一职！这就叫合纵连横，远交近攻！”

        “高，您这招太高了！”孙勉兴奋地搓着双手。

        “呵呵，然后挨个收拾他们，你要趁这个时间赶紧把情况调查情楚！”

        “您放心吧，我心里有数了。”

        “这样一来，我暂时就不用表态，青水的事不用我操心，我再研究研究外界的评论……”张清扬微笑道。

        省委关于青水县问题处理的度之快令人意外，而龙山市的处理方式和结果更令人意外。从事情生的那刻起，张清扬就敏锐地觉察到要想完好的处理此事，一定要紧握时间，打一场时间差的战争。

        因此，他在同孙勉谈话的第二天早晨就回到了双林省。与此同时，孙勉也已经同市委书记柳成栋做好沟通，并且传达了张书记的指示。柳成栋听了张书记的意图，佩服不已。同时也让他看清了一个事实，他虽然是市委书记，但是在孙勉面前不能托大，人家必竟是省委书记的爱徒。

        张清扬先找的孙勉，而没有找他，自然是出于对孙勉的信任。柳成栋并不知道，张清扬这么做是有意的，他知道柳成栋与孙勉之间存在矛盾，如此一来，两人今后都会退一步，可以缓和关系。

        张书记前脚刚刚离开龙山，柳成栋和孙勉就把青水县县长许地杰叫到了市委，两人代表市委和他进行了一翻长谈。与此同时，青水县炸开了锅，王久山与罗正天都在猜测省委、市委的意图。张清扬的这条计策一时间让他们无可奈何，不敢轻举妄动。

        其实柳成栋、孙勉二人也没有和许地杰多谈什么，就是表扬了他在这次事件中所做出的努力，表示市委对他的信任等等。说了半天全部是废话，把许地杰搞得云里雾里，心中奇怪，如果说市委要表扬县委班子，那也应该叫县委书记罗正天过来啊，叫自己来有何深意呢？直到谈话结束，许地杰还晕糊糊的。

        许地杰满怀疑问地来，又满怀疑问地去。刚回到青水县，就被王久山和罗正天叫去了，当两人问他领导找他有何目的时，许地杰一问三不知，只是说市委对县委班子在这件事情的处理上很满意。

        两人古怪地盯着许地杰，还以为他有什么话瞒着。许地杰有苦难言，说实在话，连他自己也不相信市委会表扬县委班子。可这就是事实，他又能说什么呢？

        罗正天追问道：“老许，你就别卖关子了，市委就没有其它意思？”

        许地杰郁闷地摇摇头，拍着头顶说：“我现在还纳闷呢，领导找我也没谈什么啊！”

        “这个……”王久山闭眼沉思，抬头道：“杰子，真的什么也没说？”

        “没有。”许地杰回答。

        “那领导也没说对于这次闹事如何处理？”

        许地杰还是摇头：“给我的感觉，市委似乎认为这件事已经结束了，没什么可说的。”

        “看到省委张书记没有？”罗正天追问道。

        许地杰笑了，说：“老罗，你以为我是谁啊，张书记好像已经离开龙山了！他就是不离开，也犯不着见我一个小小的县长吧？”

        王久山越来越觉得这件事蹊跷了，皱着眉头说：“关于这件事，市委也没有传达省委的指示？”

        “没有……”许地杰摇摇头，不解地说：“我也觉得奇怪，市委没有表态，省委也没有表态，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嘛！”

        罗正天看向王久山，说：“老书记，您怎么看？”

        王久山沉闷不语，省委、市委的做法太古怪了，这让有着青水县官场教父、老谋深算的他也猜不透上面到底是几个意思。

        许地杰又笑道：“或许我们太敏感了，省委没有任何表态，市委领导找我谈话也没有提干部审核制度。我猜……会不会省委想放弃干部审核制度，可又不方便马上提，怕打自己的脸。因此就先让此事冷一冷，低调结束？”

        王久山说：“不是没有这种可能，如果真是这样，那市委今天叫你去是为了什么呢？”

        许地杰说：“我感觉就是想传达一种意思，对青水闹事事件市委将不做任何的处理，省委也不准备追究，想让我们放心。当然也是提醒我们，他们这次放过我们，希望我们不要再搞事了。”

        罗正天点头道：“老许说的不是没有道理，可是……”他抬头看向许地杰，目光有些不太自然。

        王久山冷冷一笑，看向许地杰说：“如果上边真是这个意思，那也应该叫老罗去啊，这些话不应该和你说嘛，老罗才是县委书记！”

        许地杰老脸一红，心里有些不高兴了，他自认说的是实话。可是听王久山这意思，好像自己有所隐瞒，甚至别有所图似的！别看罗正天和许地杰都是王久山一手提拔的干部，可是一直以来，由于罗正天是王久山的亲家，许地杰就有点不太自在。要不是有这层关系，论能力他要高过罗正天。

        许地杰听到王久山讽刺自己，不高兴地说：“是啊，老罗才是县委书记，可是市委就是找我了，我也不知道这是为什么。反正该说的我都说了，领导就和我谈了这些，其它的什么也没说。”

        许地杰说完就站起来，很不满地接着说道：“如果两位领导不信，可以打电话问问市委的领导，我今天在车上坐了大半天，先回去休息了。”

        王久山盯着许地杰的背影，脸皮抽动了两下，知道他不高兴了。罗正天疑惑地问道：“老书记，这是怎么个情况？”

        “他肯定有事瞒着我们，要不然市委不会这么干，这一切太反常了！”王久山下了断语。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等等吧，我就不相信上面不表态，我有一种感觉，上面肯定有其它的目的！”王久山分析道。

        罗正天的心脏莫明地跳动起来，瞧瞧四处无人，小声道：“老许他不会……把我们卖了吧？”

        “呵呵，那他还不敢！”王久山冷冷一笑，“他是聪明人！不过，我们要小心点了。”

        “嗯。”罗正天点点头。

        正当青水县的三位主要领导各怀鬼胎的时候，迷底很快就揭开了。翌日，龙山市委副书记、市长孙勉同市委组织部长一起来到了龙山，临时召开了县委大会。在会上孙勉表了重要讲话，对青水县委班子提出表扬，特别是县委书记罗正天同志，他的精神值得大家学习。

        王久山、罗正天、徐地杰郁闷地坐在台前，不明白市里想干什么。随后，孙勉就把话语权交给了市委组织部长，由他宣布市委的任命，任命罗正天同志为市委宣传部副部长、市日报社社长、总编辑。免去罗正天的青水县县委书记一职，由县长徐地杰兼任县委书记一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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