壹·请求
芫沐听到苏爷这个请求,有些不解道,“要我留下这孩子没什么问题。只不过,苏爷,这小孩是什么来头?”
屋中,原本脏小孩和苏爷身边的车夫一样,在他们二人商谈的时候一直站着。
之前他在这无聊的气氛中就昏昏欲睡,站着东歪一下西歪一下。
此时小孩听到苏爷的请求突然清醒了过来,“我不要。我一个人想去哪就去哪。”
脏小孩嘴上抵抗,身体却迫于苏爷的威慑没有逃走,依旧站立没有动。
“午儿,你爹娘将你托付给我,我就要看顾好你。”苏爷说道。
在赴约来荣城城内途中,苏爷碰巧遇见自己友人的妻子。
苏爷了解到,午儿与友人斗气离家距今一年有余。
午儿他娘原本就有重疾,辛辛苦苦靠四处打听才知道,有个脏小孩在荣城郊外附近流浪,时而风餐露宿,时而靠骗人乞讨填饱肚子,其中也免不了被人打,所以全身上下留有淤青。
就在七天前,她终于在城外一个牛棚里找到午儿这个不听话的孩子,可是小孩十分任性,争吵一番就逃走了。
苏爷在三年前也见过午儿,只不过那时他还是一个天真自在的孩童。哪想到如今孩子变成了这般模样。
当苏爷下马车望见小孩的那刻起,他心中就替那小孩盘算了起来。
他知道,以他的能力和财富让一个孩子吃饱喝足地长大是完全没问题的。
只是在李家庄那,他还有个姚娘要照顾,而最近姚娘的心情也是极差,总是动不动就与他闹别扭。
苏爷还有生意要经营,实在是抽不出空来照看这个有些不听话的孩子。
所以当得知现在是由章芫沐姑娘当家的时候,他就有了决定。
苏爷解释了一番,其中瞒去了姚姐的事,只说生意繁忙,而后向芫沐请求道,“芫沐姑娘,这孩子就让你照顾了。”
小孩站在一旁没有说话,百无聊赖地东看看西瞧瞧,手中甩一甩自己破烂衣服上长长的腰带子,脑海中却有另一番心思。
苏爷望着小孩,“午儿,你若肯安心呆在这,我就答应你,带你去见你父亲。”
“你别想骗我。我阿爹早死了。”小孩撇了撇嘴。
“他现在还在牢里,未被处刑。”苏爷真诚说道。
“那我也不想见他,死了活该。”小孩狠心道。
“你真不想见你爹一面?他只有不到半年的时间了。”苏爷问。
小孩只是沉默,没有改口的意思。
苏爷的右手又拿出了一张文书,“这是你们顾家的房子地契。如今你娘不在,家中无人,就由我保管。倘若你能安心留在这,向芫沐姑娘学习经商之道,七年后,我就还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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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爷的右手又拿出了一张文书,“这是你们顾家的房子地契。如今你娘不在,家中无人,就由我保管。倘若你能安心留在这,向芫沐姑娘学习经商之道,七年后,我就还给你。”
屋中的人谁也想不到,苏爷竟然会用这样的招数来威胁一个不谙世事的孩子。
苏爷又道,“倘若你不成,这顾家的东西就都是我的了。”苏爷似乎颇为得意地摸了摸自己的长胡须。
“行。苏大爷说话算话,由这个姐姐作证。”脏小孩离家以来吃过不少苦头,再任性也不会跟银子过不去。
苏爷见小孩答应得爽快,心中的大石头总算落了地,事情谈完也准备离开。
章燕胡同口的槐树下停着一辆马车,马儿低头在树下的草丛中觅食,偶尔发出愉快惬意的嘶鸣。
苏爷上了马车,车夫翻身坐在马车前头。芫沐和脏小孩站在马车附近不远处。
马车中的苏爷想起什么,又掀开车帘露出头道,“午儿,记得每个月的月末写信送到李家庄。”
每个月……这老头是不让我有喘息的机会啊。
尽管心里对苏爷骂了千百遍,小孩表面上还是保持微笑的面容,鞠了一躬,“是,苏大爷。”
你快点走吧!小孩心中催促道。
苏爷满意地摸了摸自己的长胡须,“走吧。”
车夫拉起马绳,马儿转头嘶鸣,顺着车夫的指令朝城门方向奔跑离去。
“小孩,你日后如何打算?”芫沐眼睛斜向午儿的身上。
“自然是听苏大爷的话,向姑娘学习了。”小孩表面客气地向远去的马车鞠了一躬,又对芫沐行了一礼。
“我们明眼人开天窗说亮话吧。鸳子先前明明给够你银子,你分明就不是吃不饱,为何还要偷钱?”芫沐质问道。
之前苏爷还在时,她就说过这事,只是没有人觉得不对劲。但对于芫沐这样细心的人,就不会轻易放过这个疑点。
按苏爷所说,小孩没有遭遇什么意外,也没有丢过什么银子。而且,按照这脏小孩的赖皮性子,他只要抓住机会,骗人乞讨来的钱不比平日吃用的少。
但他一直是这身破烂衣裳,也说明没用银子买用的东西,而且还要悄悄来偷银子,这些种种都说明小孩很缺钱,而且用钱的地方不在自己。
“午儿不知姑娘在说什么。姑娘们当初给我不过一两银子,区区一两银子在我们顾家能吃上什么好东西。”小孩撇撇嘴,十分骄傲地说道。
这一两对于大户人家的确算不上什么……
但芫沐不相信一个流浪在外的小孩会如此大手大脚,更何况他的身上还有伤,怎么可能不珍惜辛苦得来的银子?
“你最好说实话。才偷过东西,你觉得我们酒坊会诚心收留你吗?”芫沐歪头看着他,静等小孩的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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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最好说实话。才偷过东西,你觉得我们酒坊会诚心收留你吗?”芫沐歪头看着他,静等小孩的回答。
“没什么实话可说,爱信不信。”小孩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转头回了酒坊里。
胡同口槐树叶发出沙沙的声音,芫沐微微叹气,只觉遇到了一个蛮横无理的孩子。
叫做午儿的小孩就留在了章氏酒坊里。小孩经过一番洗漱换装,整个人变得精神焕发了不说,还颇有一股书生意气,让瞧见的人都仿佛可以瞥见他在弱冠之年纵横考场的自信得意。
“是一副好皮囊。”阿乐盯着打扮得人模狗样的顾午,双手环抱倚在木门边。
小孩闻言,得意地笑了笑,翻坐在一张木椅上,“阿乐大爷会夸人。”
阿乐心中哼了一下,要不是这个骗人的坏孩子,他阿乐的名声好着呢。
阿乐站直身子捡起放在脚边的包袱,迈过门槛来到小孩的旁边坐下。
“喏,这是我去荣城香烛店买来的上好骨灰盒。过几天你阿娘火化后,就用它装骨灰。”阿乐将包袱放在二人之间的桌子上,推了给他。
“他们不是把事情都交给你办了吗?拿回去。”小孩又推了回去。
小孩先前还向亲娘扔石子,阿乐早就料到了,只是没想到他这样抵触。
“真是一个无情的孩子!”
小孩仿佛也没听见似的,阿乐也没有什么话要与小孩说。二人无言坐在一块一段时间后,阿乐迫于尴尬的气氛就拿盒离开了。
傍晚刚过,芫沐西边集市的酒摊收摊,鸳子回到酒坊。几人用过晚膳后,一起相约在章燕胡同口槐树底下闲坐。
说是闲坐,却也不尽然。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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