脆果儿(1~5)
太久没更正文,写了篇之前欠给读者的定制同人文。
这篇文是按照去年微博上北番高中期末考得第一的Uncover-Y同学的要求定制的,原要求:龙七x司柏林cp,肯七是如何背着柏林勾勾搭搭在一起的,点名雅子与段爷适当做客。
本文背景是以假设龙七当初考上的是司柏林所在的上誉国际高中,而不是靳译肯所在的北番高中为基础展开,相当于另一个平行世界中没有遇到白艾庭的龙七,会活成的样子,发生的故事。
本文与正文毫无联系,不要交叉联想,纯属娱乐之作。
本文争取四万字内完结,前两万字免费,看客随意。
感兴趣的可以搜一下BGM配合食用(其实我强烈建议要听BGM)
主题BGM:脏手指—我也喜欢你的女朋友
第2部分BGM:宫阁—我想你了
第3部分BGM:Like A Mercedes—刘柏辛Lexie
第4部分BGM:自行搭配
第5部分BGM:在我想起来—李代沫,吉克隽逸 (靳译肯车内放的英文歌:Give It up Now—Kingsfoi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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脆果儿
1
杂志社的面试回复还是没过来。
九月的第一场雷雨和午自修的铃声一起来,尖锐,磅礴,一个小时后,夏末的闷热才被带散一些,手机在阳台的台面上躺着,一百四十二分的数学卷也在台面上躺着,被湿热的风吹起折角,悉悉索索响,雾子说怎么样,面试过了没,手臂搭上她后腰,拍一掌的力道弄得手腕一抖,笔下正写的字滑了一撇,龙七吸一口气,不抬头,嘴巴动:“我弄死你喔。”
“忙什么?”
冰镇过的酸奶放上台面,插上吸管,小指一推,推到龙七手边,她才干脆放笔,拿着酸奶转身,和雾子一起背靠阳台:“模仿教师评语。”
“你这次开学考分数那么高,老朱能不给你评好点儿?”
“说我聪明,又说我玩心重,高三了得好生看管免得功亏一篑,你说这能让我妈看?”
“定的什么时候去日本?”
“十月初。”
“钱凑齐没?我借你点?”
“这不面着试吗,不用,多拍几趟就齐了。”
雾子又说:“还费什么心思改评语,给柏林三分钟,他能让老朱亲手改你的评语,你家龙女士想看什么就写成什么样。”
“懒得搭理他。”
……
“吵架了?”
阳台上的学生来来往往,零零散散的目光都短促地落在两个高挑的身影上,她俩的制服裙摆随着风轻轻摆,龙七拨头发,腕上系着的红绳顺势往下滑,皮肤比白衬衫还白:“吵都吵不起来。”
“你们两个别是处腻了。”
“我俩这算处过吗?”
雾子慢悠悠侧头,龙七也看她。
“开什么玩笑?”
食指和拇指握着吸管头,龙七仍看着雾子,边看,边用吸管戳着酸奶:“我都想不起来他是为什么跟我在一起的。”
沉静三秒。
雾子说:“要聊聊吗?可以陪你。”
“不用。”
“真的?”
“真的,”吸了半口酸奶,被风吹得眯眼,听到阳台东侧的嘈杂,看向那儿围着的一堆人,额头一撇,“干嘛呢?”
“抢场地问题。”
雾子也用吸管戳着酸奶盒子,往东侧闲闲地看:“操场南边的篮球场午休时间归初中部,规矩这么立着,但昨天五班的贾俊平带人占地儿了。”
“学校立的规矩?”
“柏林立的。”
手腕上的动作一顿,任风吹头发:“抢谁头上去了?”
“不知道,但好像也是个小祖宗。”
话音落的时候,视线从雾子的脸移到雾子身后。
来来往往的学生都往旁绕一点,司柏林就在中间的道儿上走来了,邵阳和李尔闻这么些大高个子的刺头都跟在他身后,他插着兜,拿着半片没吃完的吐司,倦眯眼,脸颊缓缓地动,正慢条斯理地往阳台东侧走,身段笔挺,带点儿懒,因为雾子打招呼而看过来一眼,随后视线落龙七这儿,额头朝阳台嘈杂的那一方斜去:“有熟人?”
“五班的?”龙七回,“不熟。”
问他:“你攒的局?”
他没张口,继续走,龙七就看见他的后脑勺点了点,她看回雾子这儿,翻一白眼,雾子笑:“这不是问你有没有熟人了吗,要有的话还不是让你先保人。”
“稀罕死了。”
“刚开始可不就稀罕他对你半搭不理这腔调。”
但龙七没想把自己搭进去。
司柏林这人,帅是真的帅,有趣也是真有趣,和他做朋友的时候喜欢死了,觉得跟他谈个恋爱贼有意思,真谈上了就是另一回事,怎么做朋友和做女朋友没有一点差别不说,反而还因为这层关系有了种相敬如宾的感觉,撩是她撩的,进攻也是她先进攻的,司柏林这人直得很,问他烦不烦她,他说有点烦,问他那还见不见,他说见着吧,她说那怎么办表白过了再见就尴尬,司柏林说那你过来,陪我喝汤。
然后就没了。
然后就没了!
真的就只是喝汤而已。
她到现在对雾子的说法都是,那晚她留宿了。
否则对不起她这张全校男生都喜欢的脸。
挤进走廊东侧的人群时,看见五班那几个大高个儿男生背靠墙面,呈一排站列,垂着脑袋,蔫儿吧唧的,只有为首的贾俊平还昂着头,额头布满汗,校服衬衫也被汗浸透了,极不服气的样儿,龙七手指间的吸管捣腾酸奶,“恪”一声响,排列站的男生循声看过来,她的左手腕挂在雾子的手臂上,事不关己地看着,漠然的视线和贾俊平对上那么一下,这货脸才唰地一下红,从耳根红到脖子,随后那脑袋就渐渐垂了下去。
“又一个被你荼毒的。”
雾子在她耳边轻声说,呼出的气拨得她耳朵痒,她斜了斜额。
贾俊平的对面站着一个穿初中部制服的少年。
挺高的个儿,长相俊冽,窜着点顽劣的皮劲儿,眼睛里头的精气神足得很,一看就是个优生富养的混世小霸王,右臂夹着篮球,正听着旁边同是初中部的小兄弟讲话,他身后那群小孩都怯怯的,唯有他身板挺直,正视着高出他一个头的贾俊平。
“小朋友还挺有意思。”她慢慢地撇头,评戏似的对雾子说。
“初中部的小天才。”
“有多天?”
“反正很才。”
司柏林好像听到她跟雾子这种丝毫没有语言组织性的对话,回头瞥她俩一眼,龙七也看他,他的脸颊仍旧缓缓动着,品完了最后一口吐司,才不予置评地转回头,朝那少年抬了抬下巴,额头斜向排列站的男生:“你来认。”
周遭的嘈杂终于降下来,逐渐压成一片落针有声的安静,少年说:“柏林哥,你站哪边儿?”
这话腔一出口就知道这小孩上道,不怕事儿。
好像也不是上门告状的,而是被司柏林叫过来的,所以也不清楚这会儿是个什么情况,要先摸摸门道,司柏林慢悠悠回:“我站理。”
哪有什么理不理,只有自己人和外头人。
龙七可太清楚司柏林这护短劲儿,这一回一答就像演给外人看的,随后他的下巴又朝成排站的男生一指,眯眼,开虐:“哪个抢你球?”
交头接耳间,龙七懒洋洋问雾子:“这小祖宗叫什么?柏林管这事儿。”
“靳少暠。”
少年的眼神指向贾俊平身旁罚站的寸头男,司柏林看过去时,寸头男立刻说:“对不起对不起……”
“哪个推你朋友?”
继续问。
“很牛?”龙七的脑袋挨着雾子的。
“自己也牛,但哥哥比较牛。”
少年身后的小兄弟怯生生地指向排在尾巴的一个矮瘦男生,那男生满脸憋红,头如捣蒜:“我手贱我手贱……”
“哪个对你说,他操你祖宗八代?”
司柏林插着兜,徐徐地,问第三个问题。
僵冷的氛围中,龙七吸着盒子里最后一口酸奶,看雾子,雾子反问:“柏林没带你见过?”
少年看向贾俊平。
“他哥哥是北番的靳译肯。”雾子看着局面,回,“也是个神,四舍五入,靳少暠算司柏林半个弟弟。”
而司柏林斜了斜额,邵阳和李尔闻这俩大高个子就过去把贾俊平整个儿架起来,钳住人后脖子,周遭一片低嘘声,少年身后的小兄弟都往后缩步,贾俊平倒吸一口气。
“你哥说,他骂你家祖宗几个字,你就打回几拳,我看着,”司柏林悠悠讲,“你要下不去这个手,你哥还说,今天放学回家,他就打爆你的头。”
2
傍晚五点,云里又有滚雷。
最后一节晚修课,关于午休的风波余劲儿还没过,老师在黑板上留作业,前后组聊天声悉悉索索响,讲的都是五班的贾俊平有多惨,而龙七在回杂志社刚发过来的面试反馈,膝盖抵着课桌桌沿,拇指在屏幕键盘上徐徐地敲打,嘴边衔着Pocky的巧克力饼干棒,随着面颊缓慢地动,饼干棒一点点变短。
前桌的在打闹,波及到她这边,课桌一动,垂在手臂旁的长发也一晃,她抬眼,前桌正举着手机的男生也忙里偷闲瞟她一眼,随后被她咬剩的饼干尾巴咻一记打中脑门,男生闷吃一痛,课桌又被她一踩,撞他椅背,她说:“把手机还回去。”
前桌的女生终于从男生手里抢回手机,而伏首在讲台上的女老师突然抬头,课桌上的张牙舞爪一秒间收到桌下,龙七的膝盖仍抵着桌沿,保持坐腔,女老师看着她,她也看女老师,两秒后,女老师的粉笔头往她前排一扔:“搞什么啦,要不要高考了,周考卷子及格没有啊张琣凡,你又考了几分啊尤翊,聪明得不要上课了啊?”
前排两人脑袋缩着。
“手机都收收好,”女老师低头,训声放柔,“等下你们班主任过来没收我不管的。”
放学铃一响,前排的尤翊就往张琣凡背上打好几巴掌,憋了半节课大招似的,龙七收书收包,嘴里衔着第三根巧克力棒,经过前排时把剩下的一大包放尤翊桌上:“留给你。”
“你跟我们吃晚饭去不?校门口新开的冒菜馆好像很好吃呀。”
“我吃过了。”
尤翊看桌上的大半包巧克力棒,又看她衔嘴里那半根,张琣凡得空说:“以女神为目标减减肥吧肥猪。”
然后又被尤翊打得像只猴子一样满教室乱窜。
龙七出教室前门,刚好碰上从隔壁班后门出来的雾子,也放学了,像等一会儿了,两人在楼道里走,身段都高挑,周遭经过的学生都矮一截儿,雾子手里拿着一满是日文的小瓶,环着手臂看,边看边说:“李尔闻和柏林已经先去了。”
“我知道,他跟我说过了。”
“你们文科班现在都放这么晚吗?”
“对啊,很烦。”
正碰上张琣凡被尤翊追打,两人分别往左右挪几步,追骂的两个人在中间一阵风似的过,日文小瓶里头的药丸碰撞,粒粒响,龙七看一眼:“什么东西?”
“美白丸,之前拍片的化妆师帮我带的。”
“管用?”
“刚吃上,还不知道,你用不着,你白到发光了。”
“那明明你也用不着。”
“暑假晒黑了,就八月刊拍的那个海滩特辑,”雾子将药品放包里,“要管用的话你这次去日本帮我带点回来。”
“去成就帮你带咯。”
“那你晚上来吗?”
张琣凡被尤翊追打到第二轮,两人中间又一阵风过,裙摆和长发往后轻微拂动,暮色的云层里又滚一道雷,龙七抬手拨头发:“我晚上有拍摄,结束早就来。”
话落三秒,加一句:“其实打球没什么好看的。”
两秒后,又侧头问一句:“那你去吗?”
“李尔闻希望我去。”雾子说。
“你跟李尔闻好暧昧。”
“哪比得上你去年跟司柏林。”
“干嘛矛头转我身上,”她指雾子,“你这个反应就显得你很心虚。”
“明天双休日,他们今天打完球肯定还喝酒。”
“喝酒跟双休日有什么关系?”
“他们这次的球局在朗竹公馆,柏林家的小区。”
“那又有……”环着臂说着,说到第三个字时反应过来,看雾子,雾子也若无其事地看她一眼,她不着痕迹地回,“噢,那我今晚不一定回家。”
“那你家里人来电话,口风照常是住我家咯。”
“嗯。”
雾子点头。
拍摄时常两小时,那场雨还是憋在浓云中迟迟没下,闷雷响得再多,晚间八点的气温也没有比白天凉快多少,脖颈出的细汗滑到锁骨,便利店的冰柜咔一声开,才有三四秒扑心的透凉。
拿了一盒酸奶和两罐碳酸饮料,手机夹在肩膀和耳朵之间:“那你问问雾子和李尔闻想喝点什么。”
“他们有人买了。”司柏林在手机那端回,话音里带着点喘,是打球间隙。
“那你还要点什么?”
“你挑。”
“我挑的没一次合你口味。”
“挑你不喜欢的。”
“弄死你喔司柏林。”
“想守寡?”
“我现在守活寡好吧。”
司柏林笑两声,但紧接着就没搭理她了,声音远了一些,在跟兄弟说话,聊球,与此同时便利店里也喧闹了一些,三个女孩子很激动的样子,一些“好帅”,“小区里”,“球场”的字眼频繁出现在口齿间,然后看见冰柜前的龙七,又多出一个压低的“好漂亮”的字眼,和一句“会不会是一起的”,接着声音更加轻了一些,轻到龙七听不到。
便利店对面就是朗竹公馆的正门。
她侧头,三个女孩子和她的淡漠表情对上眼,相互掩饰着移到另一个方向,装模作样地聊事,她关冰柜门,对手机说:“挂了。”
便利店的自动感应门又“叮咚”一声开。
一个很高的男生进来,穿着打球背心。
正赶上龙七收视线的时候,她转身去便当区,而男生进来的时候,那堆女生彻底没声儿,他径直朝她身后的冰柜来,咔一声开,动作利索地拿两罐饮料,关上的时候,冷气打到她的后脖子,她回身看,他又走去了零食区,一声黑色的打球服,身板挺直,后颈有汗,左手插着兜,右手轻松拿着两罐饮料,垂在身侧,手臂上有运动过后的明显线条。
球鞋很帅。
司柏林有一双同款不同色系的。
收视线,她决定缠司柏林去帮她搞双37码的,然后从便当区拿一份饭团。
在手心里转来转去,看分量,看保质期,看配方,最后都换算成体重秤上的数字,想到未来几天要拍的片,抬起手臂,手指穿过发丝,拨发,轻微叹一口气,把饭团放回架子。
结账的时候,外头又闷响了一声雷。
长发散在肩膀与手臂间,穿着黑色松垮感的吊带衫,有几丝头发夹在肩膀的衣带上,她用小指勾出来,抬起手臂,五指从侧额顺到后颈,把长发拨到一边,但头发太滑,低头看柜台前的巧克力豆时,又顺着肩膀一溜滑下。
咔一声响。
一打啤酒和几罐饮料放上柜台,男生在她后头排队结账,手臂碰着她的发尾,缠上了几丝,她懒洋洋地往旁边挪半步,缠着的发丝滑开。
拿起的巧克力豆依然放回货架,打开手机支付页面,龙信义的电话这时偏赶巧地过来,柜员刚举起扫码器,她把柜台上自个儿的东西拨到一边,折开身子给后头的人,回龙信义:“我结账呢,有话快说。”
“嘿哟吼这态度,还不准问你一声什么时候回来了,晚饭还要不要给你留啊?”
“晚饭别留了,我今晚可能住雾子家。”
“什么叫可能?”
顿三秒:“就是可能,字面意思。”
“那我这门留是不留?”
“看你晚上想不想被我叫醒咯。”
柜台几声嘀嘀声,后头人结完了帐,提着塑料袋走,两人折身而过,龙七的肩身挨到他的手臂,抬了下额,余光只看到男生瘦瘦的下巴,随即转回身:“我忙,挂了。”
手机转回支付页面,手肘抵上货架,她撑着下巴:“多少?”
而柜员正把她的东西装进塑料袋,摆摆手:“不用扫了,结过账了。”
她抬眼。
“刚刚你身后的男生说一起结。”
“谁?”
“你们不是一道的吗?”
话音落,她侧头,便利店感应门刚关上,伴着一声闷雷,男生已经走到转角处,侧影高瘦,耳机挂在脖颈上,提着塑料袋插着兜,头也没回一个,两步之后就消失在一堵墙后。
也没多看几眼。
转回头,收回撑下巴的手,她回柜员:“噢。”
晚上八点半的夜场篮球灯光昼亮,一边给司柏林打电话一边走到铁网门口,果然没接,也果然看到正打得酣的一群人,都是超一米八的个头,灯光直射,每个人的肩身都有光,黑色和红色的队服阵营,球鞋与塑胶地面摩擦,荷尔蒙气息充斥全场,李尔闻和彭子都在,司柏林的手机放在场内的休憩区,雾子坐在那边,高举着,说:“这边,七七。”
舒萌坐在雾子身边,叠着腿,手放嘴边,也娇盈盈地喊一声:“宝宝你来啦。”
“今晚谁请客?”她走上长板休憩椅子,塑料袋甩到肩膀后,用食指勾着,打不上球的几个男生一边喝水一边盯她的腿,嘴巴凹成“O”型,另一头,其他球员各自带的女孩儿稀稀落落地分散坐在长椅上,也往她看。
“廖寺彭稳了。”雾子说。
“请请请请请,”舒萌接,球场上又进一球,司柏林进的,动作帅得很,那些男生“嗷”一声呼叫鼓掌,舒萌手放嘴边,“廖寺彭你今儿脸丢大了!”
“靠!”穿着红衣背心的彭子大汗淋漓地跑着场,向这儿撂一句,“李尔闻他妈的带不动啊!”
“锅别给我!”李尔闻紧着就伸长手臂回骂,“敢不敢承认一句你就是逊!”
就嚷了那么几句,又是一记猝不及防的进球,那男生步伐跟闪电一样,动作干净伶俐,球落人落,穿的是黑色的打球服,回身后与司柏林碰一下肩,边走边笑嘻嘻地看向彭子,龙七看着那里刹那间的耀眼眉目,司柏林也笑,彭子又骂一声:“靠我跟我老婆说话呢,不带这么落井下石,哥们儿记着了!”
“廖寺彭你求饶你妈呢,”舒萌又喊一句,“干他们!”
然后还嫌不够有威严,把身上背着的香奈儿小包一撂,站起来:“干靳译肯和司柏林!”
司柏林和那男生都朝这儿看,两人都摇头眯眼吹低哨,浑然天成的混蛋样儿,联手嘲笑完舒萌,又一起竖左手向彭子比反V,再竖右手勾勾食指让他放马来。
默契感无敌。
“进球那个谁啊?”
吸管戳破酸奶盒盖,她在雾子身边落座,身子稍稍往后靠,手肘搭在高一阶的台阶上,夜风徐徐吹,头发轻轻扬。
“靳译肯。”
……
“哦。”云淡风轻应。
……
“他们很熟,怎么我现在才见到他。”问。
“他一向暑假跟他弟在法国过,开学刚回来,”舒萌插嘴过来,从塑料袋里拿一罐啤酒,拉环,“宝宝你这个暑假才跟我们玩到一起,还没见过他,我跟你说,他很坏的。”
话音刚落又补充:“他跟司柏林都很坏的。”
“都骗你买过单是吧。”
龙七说。
雾子笑。
“那倒没有,就是贼坏,从小他俩就穿一条贼匪裤裆,道德感几乎没有,廖寺彭要没我盯着早被祸害了,身边的女孩儿那是一堆堆的,烦得要命。”
“烦什么,彭子那么吃你。”
“我一跟廖寺彭单独约,他俩就来撩廖寺彭,睡个觉都怕一睁眼他俩就在床尾站着,”舒萌的手臂越过雾子,往龙七身上一拍,“你哪天跟司柏林玩儿的时候告诉我一声呗,好歹让他尝一次这种中途打断的滋味。”
龙七看她。
雾子一言不发地喝啤酒。
舒萌本来闲闲地撑着手肘,三秒后,意识到什么,身子倾过来一些:“你们还没?”
“不是,”低头,吸管往酸奶盒子内捣了一下,龙七回,“我在想他的反应。”
“绝对好笑死了。”
然后舒萌又说:“你们平时在家里还是在酒店,我可以推荐一些特别帅的酒店,有的在国外,你们就当度假咯,我大部分度假都是冲着酒店去的。”
“这个话题聊得下去吗,白富美小姐。”雾子讲。
“司柏林那金库比我大得多,敲他啊。”
酸奶喝到了底,胃里觉得泛酸,空腹过头了,舒萌还在讲话,龙七从身旁的塑料袋子里找水,一阵夜风吹过,袋子悉悉索索响,皮肤感受到风里夹杂的细雨,而她的手指顿着,头低着,看着此刻才发觉的,那塑料袋里,多出的一份饭团和一袋巧克力豆。
反应过来,朝场中看过去,视线落那男生身上,偏偏他也正在看她,隔着半个球场,站在司柏林身边,下巴滴着汗,胸膛轻微起伏,而司柏林正用额头指一指她,说话,像在介绍她的身份,云中又滚起一道雷,比之前任何一道都响,露天球场的照明灯光一明一暗,两人的肩身也一明一暗,夜风里的细雨又密了一些,他听完司柏林讲话,继续注视她,不久后,斜了斜额。
龙七倚着长椅,也慢慢斜了斜额头,两人隔着半个喧嚣的球场,完成一次初次见面的招呼,伴着电流不稳的照明灯,和雷电交加的天气。
3
下夜雨了。
球坚持打到九点,彭子输得底裤都快没了,才认栽请客,场子里沸沸扬扬的起哄吹哨声,李尔闻和雾子一行人先去夜宵的地儿了,龙七跟着司柏林回了一趟公馆内的家。
他要冲澡换身衣服。
家里没人,只有一只布偶猫在他的床上睡,龙七在卧室的沙发上坐着,屈着膝,撑着额,在舒萌组的临时群里聊天,夜宵局约在海边的一处烧烤夜排挡,离朗竹公馆不远,她们往群里发着菜单让人远程点单。
舒萌还特意强调要让司柏林主点,大地主爷口味叼得人人怕。
彭子发语音问司柏林在磨叽什么,打电话都不接。
她打字:洗澡。
紧接着群里就以舒萌为首,统一回复:你们忙。
微信不停闪,被这条消息刷屏,一群熟的不熟的都调侃,刚好浴室门开,司柏林洗完澡,赤着上身出来,手臂上还有水珠,下巴跟头发上也挂着几滴,不忙着擦,正低头看手机,边走边慢慢地打字。
打完,手机往床尾一掷,与此同时,微信一声响,龙七看见他打破队形,在群内刚发的一句:多点海鲜,不吃香菇。
……
群里以舒萌为首,又统一队形回复省略号。
第二个打破队形的是一个全黑头像,账号名“K”,发两字:少辣。
然后话题被彻底带走,群里人陆陆续续各自点单。
龙七看着他擦头发。
浴巾挂在他刚运动完的身板上。
一半盖着湿漉而凌乱的头发,一半盖着肩膀,她的脚垂在沙发边,赤着的脚底无声地磨着地毯,安静地盯着他的背。
五秒后,说:“要不别去了。”
“为什么,”他的动作一点不耽搁,拿床尾的上衣,“你不饿?”
“你想清楚了?”
“不然呢,”他穿完上衣,侧头撂她一眼,“留在这吃你吗?”
结果还真麻溜地收拾完走人了。
朗竹公馆到海边夜排挡的车程一刻钟,龙七在副驾驶坐着,没讲一句话,到达海边停完车才终于爆发,把司柏林压在驾驶座上,在他脖颈上嘬出一个不客气的红点点,嘬得他下车了还捂着脖子,像落枕一样,她在副驾驶翻着白眼补口红。
到地方的时候,大部分人已经齐了,一个并不大的海鲜夜排挡被自己人坐满,司柏林的贼匪兄弟靳译肯也到了,同是朗竹公馆出发,开得比司柏林快,也换了一身衣服,搁风扇边的一个座位上抬着二郎腿坐着,菜单放膝盖上,他正看,手里夹着烟。
很清爽,挺帅的。
舒萌的一些女朋友也来了。
各个肤白腰细大长腿的白富美小姐姐,跟彭子司柏林这边的几个球友有认识的,有不认识的,说说笑笑,互相介绍,互加社交账号。
流水线走过一轮后,来意开始明显,三三两两笑意盈盈地聊天,眼神却都往靳译肯和司柏林方向飘,司柏林还好,刚到就一头栽进后厨选海鲜去了,靳译肯单独在位上坐着,手机摆在桌上,屏幕时不时随着消息提示声亮一下,他都没看,专注看菜单,多的反应,也只是动食指掸了掸烟。
舒萌挨进龙七,说你别在意啊,我都跟她们说了,柏林有主,她们不会下手的。
然后又挨近一点,说:“她们这几个女人太可怕了,我打不过,你放心,她们今晚都是冲着那家伙来的。”
朝靳译肯坐的方向指了指。
龙七跟他隔着一个座位的距离,那座位是留给司柏林的。
她也挨近舒萌:“你的小姐妹来了五个,五个抢一个,不伤感情啊?”
“她们一向这样的,先撩先得。”
“他还没女朋友?”
“这阵儿没有女朋友。”舒萌先说这句,两秒后,再漏一句,“他家给他配着一个,哎哟,那女孩儿,跟我玩不到一块,特矫情,我不想未来跟他玩儿还老受白眼。”
“噢,所以打算肥水自家流?”
“我的宝宝们都猛如虎,一撩一个准,自从认识他和司柏林,都砍了各自桃花摩拳擦掌准备上,现在司柏林归你了,剩个他,竞争激烈,谁都想把他生吃活剥了,”舒萌又挨近,快亲上龙七了,“她们在我这儿贼不要脸,一问起那家伙都是哎呀我老公今天干嘛了,我老公在法国吃得好吗,来之前练了好久让她们改口呢,叫顺嘴了都。”
“那就是老婆一号到五号?”
舒萌咯咯咯笑,笑完还赶紧回头招待一声:“宝宝们,玩好吃好啊!”
她们都冲舒萌“啧”一声,一副了然的姿态,都漂亮,漂亮得各有特色,满身的自信与有趣,唯一共通点就是跟舒萌一样有钱,其中一个纤瘦御姐型,叫周妲的,向龙七打招呼的第一个动作就是从宝格丽包里抽出一包女士烟,烟被放在精致的皮革烟盒中,细长清香,这会儿场地里也是三三两两吐烟圈,熏得眼睛都睁不开,龙七撑着下巴:“不用,我不抽烟。”
“我们七七好宝宝,柏林都不让她抽的。”
舒萌在两人中间摆手。
“噢,”周妲点头收回,抽一根,夹两指间,“那你不介意我抽吧?”
龙七顿了一下。
周身烟气浓重。
“你抽吧。”她淡回。
“你好漂亮。”周妲又夸她一声,“司柏林是你男朋友?”
“他是。”
“服气了吧?”舒萌说。
“服了服了。”周妲回,回得心不在焉,打火机嚓一声起,视线折过龙七,往她身后瞟。
刚好身后也有动静。
靳译肯把没抽完的一根烟摁进桌上烟灰缸内,随后在隔壁的电风扇上摁了一个扭,电风扇的风向转向,朝着龙七和舒萌的方向停,风力很大,瞬间把周身的一股子糟烟味儿都吹走,也把他的衣领吹得晃动,舒萌喊:“你热就去室内吹空调啊,吹得我迷眼睛。”
“爷不想动。”
他头也没侧一个。
拿过桌上的手机,手肘抵在膝盖上,滑屏,开始看刚才一连串的信息,电风扇的风朝着他,也朝着龙七的方向吹着,他的头发和袖口随风微动。
“你朋友什么时候认识司柏林的?”她转头继续跟舒萌聊。
“暑假之前吧。”
……
“噢。”她应。
然后舒萌又撞一下她的手臂:“你们今天来得有点早,我还以为不来了。”
话里的意思呼之欲出,舒萌还特指了自个儿的脖子,暗示司柏林脖子上那道红晕,龙七回:“我说我饿了。”
“好伤心哦,我还以为你舍不得我。”
她笑。
雾子和李尔闻终于姗姗来迟。
进场地的时候正好碰上司柏林从后厨出来,雾子跟他撞上,朝他脖子看了几眼,三人聊了一两句后,一起过来,随后舒萌就给雾子让了位,她跟李尔闻坐在龙七的左手边。
海鲜陆陆续续上来了。
但是雾子的话很少,情绪不高,龙七的膝盖碰一下她的,她才回神。
……
“尔闻向我表白了。”
半分钟后,她讲出这么一句话。
龙七正往碟子里倒酱油,不惊讶:“迟早的事。”
问:“那你回了吗?”
“还没。”
“你常跟他走得近,他对你表白,我以为你会高兴。”
“一张纸的距离。”
挤了点芥末,用筷头捣了捣,她看雾子:“我听出来了,你是不想捅破这张纸。”
雾子没说话,拨了拨头发。
司柏林不知道什么时候换了位置,跟着靳译肯到隔壁彭子那桌吹牛逼去了,靳译肯仍是抬着二郎腿坐着的模样,侧对龙七这桌,司柏林和彭子挨在他的椅子旁,两个人估摸着又在商量使什么坏水,彭子一边听司柏林的“吩咐”,一边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线,随后俯身到靳译肯耳边传话,他听完,侧头到彭子耳边加了几句料,彭子笑得更畅快,坐到边上,在桌下往酒里掺东西,开始往男生堆里吆喝着激将。
“这三个人心理年龄加起来不过九岁。”
舒萌鄙夷。
“萌萌,”周妲说,“你倒是出点儿力好吗,这不知不觉的是个男的就往那桌去了,我跟我老公话都说不上一句。”
“她老公谁?”雾子没听前头的话题,一边开啤酒罐,一边看龙七。
她的下巴朝着前头靳译肯的方向抬了抬。
又指向舒萌的女朋友们,给雾子解释:“老婆一号到五号。”
雾子抿了下嘴唇,欲笑不笑,龙七往她的腰上拍了一下,两个人挨着,心领神会地笑一眼,雾子随即转头对着周妲她们招了招手,友善地打招呼。
接杯举觞间,桌上的手机响。
她看一眼,又是龙信义。
这会儿十点一刻,她放筷,拿着手机起身,雾子问她去哪儿,她说洗个手。
店家的洗手间在二楼,独立单间,男女公用的,关上门后接电话,另一手开盥洗台的水龙头,水流声哗哗哗响,龙信义的声音夹杂在水声中:“我就想起来说一嘴,你要是回来的话帮我带点夜宵呗,我饿了。”
叹口气。
“你还在等我呢?”
“我打2K呢,说正经的,真饿了。”
“点外卖啊,说了我可能不回来。”
“你就瞎扯吧,哪次说可能不回来后真没回来的,真有意思你,我看见你那闺蜜微博发海鲜夜宵了,你今天必须得给我捎点回来,哥等你啊。”
“随便,饿着吧。”
咔一记挂电话。
龙信义回拨过来,她也秒速挂断,手机咔哒一声往盥洗台面上放,关水龙头,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随后从裙兜里摸出一包小巧的女士烟盒。
抽一根,洗手台旁放着点香薰用的打火机,她拿过,嚓一记打火,点烟。
手插进裙兜,靠住墙面,凝视着镜子,一言不发地抽着。
烟雾飘散。
就这么出神了不过三分钟,逼仄的洗手间很快就烟气呛人,听到洗手间外由远及近的的脚步声,觉着自己占用这儿的时间差不多了,她灭掉连续抽的第二根烟,抬手挥了挥,拧开门把,推门而出。
的同时。
正碰上插着兜来的靳译肯。
……
他的耳边搁着手机,一看也是找清净处听电话的人,就这么撞上从洗手间出来的她,里头的一团烟气随着她的步子漫出来,肩头相擦,跟他之间差一个头的距离,额头正好挨着他的下巴,龙七抬眼,他也正撇头,两人的视线就这么猝不及防电光火石地对上,他紧接着又抬眼看烟气浓重的室内,不差一秒,看回她,一副已经知道她干了什么有趣勾当的表情,龙七没出声,用脚关门,把里头的烟气隔绝得干干净净,而巨响的动静似乎惊到了他电话那端的人,靳译肯的左手插着兜,没停留,继续稳稳地朝自个儿的清净处走着,龙七环着手臂走,听见身后,他不动声色地对手机那端说:“没事。”
……
“一只猫。”
4
回去后,舒萌那些女朋友有一半已经坐进彭子那桌,雾子和舒萌原地不动聊着天,她俩问她怎么去这么久,她说中途接了个电话。
“碰见靳译肯了吗?”
她摇头。
坐下时,视线折过舒萌,看到入场地的靳译肯,他该是打完电话了,闲庭信步地走回球友圈,没往这儿看,龙七的眼神指过去:“这不在那儿。”
舒萌看过去,赶紧起身,雷厉风行留下一句:“你们吃着啊,我得去他那桌帮帮腔,否则我宝宝们准备吃我了。”
随后这桌上就不剩多少人了。
雾子没过去凑热闹,李尔闻在的地方她好像就避嫌,龙七说一句:“那你怎么会选理科班?你文综好,本来以为你会跟我一班的。”
“作业少咯。”
回得简单,龙七没继续问下去,轮到雾子问:“柏林到时候陪你去日本吗?”
摇头。
“你就一个人去?”
“对啊。”
“一个人旅行也挺好的。”
“我不是去旅行的,我看个朋友,”她用筷子捣着酱碟,“她要结婚了。”
雾子侧头:“日本人吗?”
“算半个吧。”
“我们这圈儿的?没听你讲起过。”
雾子说的“圈儿”是拍片的模特圈,龙七摇头:“在一个小区住过的姐姐,比我大六七岁,小时候我妈上班管不上我,把我放在她那儿照顾过,是我十岁的时候,后来她搬家了。”
“那你们怎么联系上的?”
又摇头:“其实没联系上。”
雾子喝了口啤酒,转向她,一副准备认真听的模样,她半撑着额头,手指撩拨着发际线处的小碎发。
“机缘巧合吧,在ins上看到一账户特别像她用的,在日本当老师,有男朋友,种了一院子的茉莉,十月份要结婚了,她的朋友还发了结婚地点,在东京。”
“没联系上的意思,就是你没跟她讲,打算自己去?”
“我就过去看那么一眼。”
“你可以直接问啊。”
“要不是多尴尬,要是的话,紧赶着要人家邀请我似的。”
“你倒是很小心嘛,”雾子讲,“平时不见你这样,怎么这么重视这个姐姐。”
“我小时候特喜欢她,到现在我都喜欢这种温柔型的女孩子,”她把脑袋往司柏林那方向一撇,“他要不出现,我就跟女孩子过了。”
雾子笑。
“真的。”她强调。
“那我这种你喜欢吗?”雾子问。
“喜欢,但没感觉。”
“哪种感觉。”
“那种感觉。”
“你真在认真回答我啊,”雾子笑得更加好看,挨近一点,抓着她的手往自己胸口按,“我这么软你不喜欢?”
“哎你好像比之前大了一点。”
这一招雾子没想到,笑着把她的手打掉:“你少来。”
随后又往舒萌那边一指:“那边这么多女孩子呢?”
龙七一边用筷子夹生鱼片,一边看过去,周妲她们总算坐靳译肯周边了,但仍旧没聊上,没个互动的由头,她们几个只能靠着舒萌和彭子的搭腔说上几句话,那家伙悠哉地坐着,好像不知道这些如狼似虎的大小姐都是冲着他来的,自顾自地看手机,又好像知道,言谈之间勾嘴笑一笑,眼睛从来不抬。
她本来以为长成司柏林那样已经很难得了,结果碰到了和司柏林旗鼓相当的靳译肯,校论坛上曾经有个讨论她和雾子的帖子,标题盖章“女神只跟女神玩,娇嗔萌嗲都退散”,性转放到司柏林和他身上,也贴切。
而且这两人都一副不爱搭理女孩子的小爷腔调。
“她们的话……”
生鱼片在酱碟里翻了翻,夹着,递进嘴里。
“坐李尔闻左手边那个还……”
话没讲完,生鱼片在嘴里嚼的第三秒,感受到一股子直冲脑门的辣味,前戏慢,后颈十足,循序渐进地堵绝喉咙口的话,那是活生生吞了一大口没有搅匀的芥末,辣得她额头冒冷汗,条件反射地放筷子,手背掩嘴,手肘抵着桌面,耳根通红,眼泪都快被逼出来了,垂着头半天憋不出话,雾子看出来,叫她屏住呼吸让芥末味儿过得更快一点,她拿过雾子在喝的那罐啤酒往嘴里灌,没喝两口,被酒液呛得咳嗽。
那边,靳译肯看过来。
左边的周妲正挨着他的肩膀讲话。
他的脑袋侧了侧,旁边的店小哥感应到,到他身边俯身听加单,很快,小哥就拿了几扎冰镇过的密瓜牛奶过来,每桌都分了一扎,那股芥末冲劲儿虽然过去了,但刺激得她一身汗,刚好喝得上冰牛奶,龙七“活”过来后,将额前的头发往后撩,往那边撂一眼,对上靳译肯看她的最后一眼,周妲撑着下巴在他身边笑吟吟地讲话,他则挪回脑袋,和司柏林彭子搭腔聊天。
司柏林这个玩咖,注意力全在那杯要哄人喝的酒上,一眼没朝这里注意,而那桌的女孩六个里有三个盯着他,眼睛装满光。
龙七把小哥叫住,说:“加一盘香菇炒肉片,送到那桌去,谢谢。”
十分钟后,那道菜上桌后,司柏林才感知到悬在脑袋上那把“屠夫刀”,朝这边看,彭子他们都秒懂,欲笑憋笑,她坐着,朝司柏林勾勾手指头。
但紧接着被司柏林拉起手腕,扣着指,带着进入热闹的这一桌,他每回喝点酒才显得跟她亲一点,拉她到桌边,插着兜,另一手揽她腰,在她耳畔说一句:“玩个游戏。”
肩膀受力,她被司柏林摁着坐下。
他又抽出旁边的座位,让雾子坐下。
游戏是舒萌主张玩的。
可怜的“红娘”,总算绞尽脑汁替她的宝宝们想出点花头来了,撺掇着彭子把人都聚拢,围着一张大圆桌坐,每人面前搁一空酒瓶,听她说:“是这样的,彭子今天球烂,丢脸了,请客了,大家吃好玩好就好,但是呢,也有句话叫吃人手短不是……”
说到这,众人起哄拍桌,舒萌干脆站到椅子上:“听我说完!吃了姑奶奶的东西就是姑奶奶的人,姑奶奶今天耳朵痒,就想听点有意思的,哎呀放心玩儿,对你们只有好处没有坏处,我就问叁问题,问完你们各自该干嘛干嘛去,到时别感谢我!”
然后握起桌上的空酒瓶,示范:“你们也不用说话,就用这个酒瓶来答,我问出的问题只有两种回答,是或不是,是,这酒瓶就这么立着,不是,就把酒瓶放倒,我也就清楚了。”
“老婆,请发问。”彭子一脸狗腿样。
“那好,就这么开始了,第一个问题,”舒萌仍站在椅上,也是喝大了,攥着个酒瓶当话筒,“在场各位,有没有觉得自己魅力超绝,万丈光芒的?”
什么破问题。
雾子笑了笑,一桌的男生很有表现欲,没一个把酒瓶放下的,反倒有几个比较谦虚安静的女孩子把酒瓶放倒,笑眯眯地掩了掩嘴。
司柏林没放,靳译肯没放。
龙七靠着椅背,膝盖抵着桌沿,也喝了点酒,酒劲儿酝酿情绪,侧头看一眼司柏林,随后用指头弹自个儿面前的酒瓶,瓶子噗通一声倒下,极其故意,舒萌娇嗲地指过来:“宝宝啊你还让不让人活了?”
“下一个。”她催促。
“好啦第一个问题给你们热身的,下一个要real哦,每个人看一眼这桌上坐的人,看看哦,”舒萌用手指扫一圈整桌,“好我要发问了,这一桌,有没有你们喜欢的,有一丁点好感的,想要再深入了解下的异性,有就立杯,没就放杯!”
好了,气氛算是循序渐进地来了,舒萌的那帮小姐妹或撑着下巴,或靠着椅背,都笑吟吟地将杯子立起来,女孩子的秘密青睐总是能点燃某些硬如磐石的心,一拨男生蠢蠢欲动,焦点都集中在这群钻石单身姐妹团身上,而她们的眼睛都落花有意地盯向靳译肯。
他的手肘抵着桌沿,正用筷子拨着冷菜碟里的花生吃,脸颊徐徐地动,没有去碰一直立着的酒瓶。
所以是有。
海风穿过木棚,吹得皮肤上丝丝凉,心口被酒精烧得热,龙七把酒瓶竖起来,没有悬念,司柏林没有去动他的瓶子,但他好像一副不想再参与的兴意索然感,斜脑袋,到她耳边落一句:“我去结账。”
而他对舒萌和彭子的说辞是上洗手间,走时又分明看到他拿了右手边靳译肯桌上的手机,又是一招坑兄弟,龙七没作声,靳译肯没察觉。
旁边,雾子也没有把酒瓶放下。
对面,李尔闻的酒瓶立着,望着雾子这里,挺紧张,表面看他没什么异色,但胸膛明显起伏。
舒萌不知道她这一招不止让姐妹团柳暗花明,也让雾子这边气氛微妙。
她接着高举手,竖起三根手指头:“好了!刚才问的是有没有感兴趣的异性,现在第三个问题,你们觉得,自己心中这位异性,有没有可能对你也有兴趣,有就立杯,没有就放杯,前两轮一直放着杯的可以走了,坐到隔壁桌继续吃去!没你们的事了!”
其实就是筛掉一些没有两情相悦的人,紧接着可能还会提问,范围越来越小,气氛也会越来越暧昧,司柏林走得特别聪明,这种游戏对情侣来说没有什么意思,但是偏偏龙七玩进心里去了,她的手握着空酒瓶,看着司柏林的空位。
咔哒一声。
靳译肯干脆利落地放瓶。
好了,对面老婆团的眉目传情算是彻底被他回绝了,空瓶子在桌面上滚,他看上的人不在对面姐妹团之列,潜意思明显得很,他仍慢悠悠地吃着花生米,舒萌也懵了一下,前头好好的节奏以为他跟着走了,突然就像脱轨的火车,抓不准路数,龙七赶热闹,朝他瞅,但龙七紧接着被第二声“咔哒”声吸引。
雾子放瓶子了。
当着刚刚向她告白过的李尔闻的面。
李尔闻的面色一白,龙七懂了,雾子有喜欢的人,在这桌内,但不是李尔闻,不知她是否诚实,但她就这样悄无声息地拒绝了李尔闻,雾子紧接着面色清淡地喝了一整扎啤酒,周遭的若干人还沉浸在游戏中,笑笑闹闹,李尔闻在这阵喧嚣中无声地看着雾子。
雾子往杯里倒第二杯啤酒的时候,龙七拦:“你别喝了。”
但雾子把她的手撇开,干脆拿了两瓶啤酒起身,捋着头发走出夜排档,往涨潮的海边去,龙七跟着起身,舒萌不明所以,问:“哎你们不玩儿了?我这接着还有呢……”
李尔闻也想跟,龙七留一句:“你别去,我先跟她聊聊。”
……
夜风拂面,海面上一片漆黑,就餐处的遥遥灯光照在雾子的肩背上,龙七找到她时,她对着海,盘膝坐在沙滩上,酒瓶放在身侧,长发微凌。
她过去,挨着雾子身边坐下,雾子没出声,只是别头,用手指拭了一下眼角,很细小的动作。
龙七用手心磨了磨小腿:“有点冷。”
雾子没回话。
她就和雾子一起看着漆黑的海面。
“舒萌的朋友都很可爱。”良久,她才开口,龙七听着。
……
“你看她们,喜欢就喜欢得轰轰烈烈的,要所有人都知道,真好。”
“还好吧,有点浮夸。”
“但是很真。”
海风与浪声交替响,龙七把下巴抵在雾子肩上,轻轻问:“怎么了啊?”
……
雾子抬手抚开被风吹到脸上的头发。
凝视着海面,喝啤酒,喝了小半瓶后,才低低说:“我对李尔闻做了很坏的事。”
“不喜欢拒绝就好了,别给自己那么大压力,喜欢你的人多了去了,一个一个要去道歉不成。”
“是我让李尔闻误会的,我看他每一场球赛,跟他吃每一顿饭,放了学还跟他私聊,分班都跟着他选,却从来不告诉他我看的等的要聊的从来就只有司柏林,不是他。”
雾子一口气说出来,垂头撑着额,长发顺着手臂滑下来,龙七的下巴还抵在她的肩膀上,人还挨得跟她很近,环着膝盖的手本来打算给李尔闻发个消息报平安,手指在键盘上顿住。
……
“什么?”
……
雾子撩起头发,侧过脸,看龙七,眼睛微红。
“我喜欢司柏林。”
……
凌乱的发丝在两人之间飞,眼睛对着眼睛,龙七久久地盯着她,雾子不躲,眼虽红,也长久地对着她。
“什么时候开始的?”
“入学那天。”
雾子重新看向海面,手臂环着膝盖,吸一口气:“我试过了,我以为我的好朋友跟他在一起后,我可以把那些喜欢,在意,甚至对你的羡慕,嫉妒都压下去,每一天我都在克制自己不要多过问你们的事情,但就是忍不住问,忍不住了解,每一天,每一天都过得……现在又来个李尔闻。”
龙七的喉口有点儿干。
“你入学就开始喜欢他了,我是去年才开始,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雾子笑,笑中带哽音:“你太明着喜欢他了,在我告诉你之前,你先告诉了我,所以这件事我就不能再说了,七七。”
“那你为什么不早出手,观望那么久干嘛。”
“因为我知道他是个多冷情的人。”
……
雾子说得对。
雾子竟然很了解司柏林。
而脑门一热说上就上的她,现在就陷入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困局中,雾子最后说:“到今天为止,我装不下去了。”
……
……
两人一时无话,在沙滩上坐了很久,直到雾子自己整理完情绪,别头问一句:“我是不是挺贱的。”
“没有,完全没有。”龙七秒回。
“那,”她说,“你看你,是要记着这件事,还是当这件事没发生过,我都配合。”
“司柏林知不知道?”
“他知不知道,都不妨碍他对我什么态度,他就是那么个人。”
说得也对。
轻吸一口气。
龙七的手指捣着身子边的沙子:“其实我没有跟司柏林睡过。”
听的人沉默,她继续说:“而且说实话,他对你的好感讲不定还更多一点,我和你的区别,导致他会跟我交往的原因,应该只是,我主动了。”
“……”
“周妲你知道吗,舒萌的朋友,刚刚我问过她,她们是暑假前认识司柏林的,我想起我也是暑假前才跟司柏林好上的,所以,我认为他跟我在一起不是因为喜欢我,他只是正好需要一个女朋友,来挡烂桃花。”
“你别想太多。”雾子反过来抚她的肩膀。
“不是想太多,只是冷暖自知,”龙七拍拍手,拍掉掌心的沙,撑着身子起来,“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告诉你这些,好冷,我想回去了。”
独自回了夜排档,看到正准备来找她的司柏林,夜宵局已经散了,人都陆陆续续地走,舒萌抱着彭子撒着娇嗲酒疯胡言乱语着,李尔闻焦虑地坐在桌边大口喝酒,看到她来,腾一下站起来,问雾子怎么了。
“没事,她就想静一静,最近压力太大。”
“收拾一下,我送你们回去。”司柏林看表。
祸害了一堆少女心的这个人,还浑然不觉的样子,龙七顿两秒,说:“你送李尔闻回去吧,我待会儿陪雾子打车回去。”
说完又挨近到他耳侧:“现在把李尔闻一个人丢下比较危险,我和雾子可以的,你不用管了。”
“不行。”
他目不斜视地回。
别头看身后,视线扫过喝得烂醉的一群人,扫过舒萌和彭子时,他用一种“养儿千日要你何用”的老父沧桑表情摇了摇头,从兜里掏手机,但不是他的,是之前顺的靳译肯的。
“他打球前吃过感冒药,晚上滴酒没沾,”司柏林边说,又扫了一遍,还是没在场子里找到靳译肯人,“手机没问我拿就是还没走,你找到他,让他送你回去,到家给我电话,他可能在二楼。”
“知道了。”
和司柏林告别后,又依次送别一些人,她问舒萌:“你有没有看见靳译肯在哪里?”
舒萌挨着彭子,喝的是真醉,装成小孩子的模样用食指抵在脸颊边,噘嘴冥想,眼睛眨半天,说:“哦,他跟妲妲一起不见了。”
……
她翻白眼。
最讨厌寻找这种调情中的男女。
花了十分钟,总算在酒家二楼的空旷会客厅里找着人。
靳译肯正在沙发上坐着,酒足饭饱悠哉地很,周妲也在,不知道正搞什么花头,龙七还没进去,看见她把包带上的一根丝巾摘下来,从沙发的后方围住他的眼睛,就在门口停了下来,周妲也是喝了点酒,脖子到耳根是红的,说话声比见龙七时温柔多了,很高兴的样子,系完丝巾,凑在他耳边说话,整张脸都快贴上去了。
靳译肯估摸着觉得小姑娘挺有意思,没管,没摘丝巾,没有动作,一副玩咖老手的姿态,手肘抵着膝盖,车钥匙在手心里转,这腔调就把周妲迷得三魂六魄都快没了,周妲在沙发边蹲下身,近乎跪着,在他耳边说听不见的情话。
果然贵圈玩很大。
龙七准备先退一步免得看到什么刺激画面,周妲的手机却响了。
周妲摁掉。
又响。
可能是舒萌或其他小姐妹找她,她敷衍不掉,颇有怨言地接,一边起身,手心一边在靳译肯的肩上安抚地拍一拍,迅速往会客厅一边的阳台去,掩着嘴轻声回话。
靳译肯在沙发上坐着。
仍旧没摘丝巾。
龙七候了三五秒,看时间,没什么耐心,干脆走进门。
但是她有眼力见,知道人家没完事儿呢,打算把手机还回去就跟雾子打车回府,轻声走到沙发旁。
靳译肯应该是没察觉有第三个人过来。
厅里没开灯,只有一盏走廊的顶灯,那些光稀稀落落地洒在这边,刚好一半落他肩身上,龙七把手机放在沙发边的茶几上,看他。
看他即使坐着也显得高挺直的身板,看他串着车钥匙摇晃的指头,修长,分明,看他露在丝巾下面的一截耳垂,有点红。
她想恭喜周妲,使的小招数对他有点效果。
边打量,边离开。
但是“啪”地一下,几乎是她转身的刹那,靳译肯伸手,这人眼睛还被蒙着,手却稳稳拉住她的右手腕,吓了她一大跳,步子被拉回去,侧头看,他仍旧稳如泰山的模样。
手心贴着肌肤,温热感从手腕触电般传输到身体每一处毛孔,是把她当周妲了,她没出声,呼吸着。
他的一半身子在羸弱的光中。
握稳后,缓缓往下,手心从她的手腕移到掌心,龙七还是没出声,直到两手相贴,就这么神不知鬼不觉地牵上,力道刚刚好,沉沉的,要是换了周妲本妲承受这么一撩,可能得疯。
“你用不着放瓶子。”
而后,靳译肯开口。
龙七抬眼。
……
“你很有魅力。”他接着,徐徐地,以蒙着眼的状态,讲给她听。
5
话很动听,但龙七把手抽出来。
没有说话,重新拿走茶几上的手机,离开会客厅的同时,周妲打完电话,从阳台的门进来,没看见她。
然后就回到一楼露台上,剩下的人稀稀落落的,彭子和舒萌也准备走了,问龙七找到靳译肯没有,她坐在桌边摇头,曲着膝盖,手里闲来没事地扯着鱿鱼丝,说:“你们放心走吧,不用管我和雾子,我已经叫上车了。”
雾子正靠在她的身边,喝太多酒,酒劲上来了,犯晕,闭着眼睛挨着她的肩膀睡。
“你可以吗?要不我让朋友送你。”
“我可以,你俩都还需要人送呢,别操心了。”
“那你们俩到家后记得给我回个消息喔。”
她点头。
……
等舒萌和彭子走后,雾子迷迷糊糊地问一句:“车到了吗……”
龙七说还没,海边接单比较少,然后侧头关心她:“难受吗?”
“还好……”
“难受就睡,我会把你送回去的。”
雾子的睫毛湿湿的,一股借酒消愁愁更愁的意味,龙七再安慰一句:“别担心我,也别想李尔闻的事了,这么大人了他能照顾好自己的情绪,而且柏林送走他的,柏林会开导他。”
……
话讲到这儿,一楼店门口传来脚步声。
别头看,靳译肯和周妲总算是调完情下来了。
他插着兜,周妲乖巧地跟在他身后,满脸的红晕就快飞到发根了,刚见时挺御姐一人,高跟短裙细腰,现在在个头拔高又凌厉帅气的人身边,眼神柔情,嘴角含笑,还因为一阵阵海风而抚了抚手臂,弱不禁风的样子。
也是蛮会的。
周妲要是知道靳译肯曾对她实施一次反撩,现在哪还会做出这种欲拒还迎的姿态,估摸着今晚就能彻夜不归。
靳译肯扫一遍这儿留剩的人,看见她,第一句话就是:“你老公呢?”
“送朋友走了。”
龙七答,手指尖徐徐地撕着鱿鱼丝:“你一直都没发现自己的手机丢了吗?”
他随着她的视线看到桌面上的手机,没说什么,拿上,接着问:“你们怎么回去?”
“叫上车了。”
“你家住哪里?”
……
顿了两秒,没立刻答,视线跟他身后的周妲对上那么一眼,周妲那是摆在面上的希望“闲人勿扰”,但仍对龙七笑笑,龙七回:“还有五分钟车就要到了。”
“跟我说你家住哪儿。”
他不着急走,低头滑开手机屏。
“……德闻路。”
“多少号?”
“298。”
手指在手机屏幕上打字,像在输入导航目的地,他的衣领和脖颈被光照亮,三秒后,他说:“这么远,你朋友又醉了,深夜十一点,你敢拉着她打车?”
还没给她回的时间,脑袋朝向停车场的方向歪了歪:“把车取消,我送你们。”
龙七没有二次推脱。
周妲要是不作声的话她乐得坐这趟免费专车服务,何况还拖着一个半醉不醒的雾子,某些方面来说,靳译肯要是真落下她们带着周妲走了,龙七极大可能往司柏林那边告上一状。
还好他很上道。
她要陪雾子,周妲就理所当然坐在了副驾驶,可能是夜深了,人疲了,一路上他的话不多,周妲因为有外人在,发挥也就不多,看上去就像规规矩矩的朋友关系,三个女孩中又属周妲的家最近,所以她最先下车,随后是雾子,龙七把雾子送到小区楼上,靳译肯那会儿就在车里等着。
从楼里下来,离车还有三五步距离的时候,听到副驾驶车门咔一声解锁,不着痕迹地转移了龙七往后座去的脚步,她也就顺势开了副驾驶门,从容地坐进去,门咔一声关,本来就安宁的环境变得更加密闭与静谧,启车的同时,她说:“谢谢你。”
“应该的。”
“便利店那事儿。”
车头正在小区门口拐弯,靳译肯侧头看她一眼,她目不斜视地看前方:“我知道是你,认出来了。”
顿两秒,补充:“你的鞋很帅。”
车子驶上马路,四面车窗同时下降,夜风吹拂进来,与此同时,车内开了音乐,一首挺好听的英文歌,这个夜晚的氛围也开始变得柔和,他回答:“你很有眼光,那双已经停产了。”
妈的,买不到了。
龙七的食指抚了抚侧额:“走岩南路,会快一点。”
“走隧道更快。”
靳译肯秒回,但是龙七都还没反应过来是哪条路更快一点,他又好像推翻自己一样,在前头交叉口临时改道:“那就走岩南路。”
……
车子上了岩南路,车速平稳,夜风撩拨长发,她在车窗旁撑着肘,抵着额,音乐也跟着飘散在风中,融情融景,那一瞬间有种恍惚的错觉,也有一种舒适的困意,两者交融,形成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酸甜感,她说:“有火吗?”
靳译肯从兜里拿出个火机给她。
同时,也把自己的烟盒递她:“你试试这支。”
龙七接,干脆在座上曲起了膝:“司柏林要知道的话会打死你。”
“他在陪李尔闻续摊。”
“他跟你说的?”
“你送你朋友上楼的时候,打过电话,那哥们失恋了,他正开导。”
“不算失恋,顶多单恋失败。”
他笑笑,没多问,这人笑起来的侧脸贼好看,龙七看着,问:“后来你打爆你弟弟的头了吗?”
靳译肯的手肘搭着车窗,又笑:“司柏林吓唬他的,我对我弟没得说。”
“我不信。”
“那你改天来我家看。”
“不过你弟观察力强,嘴也很甜,”她说,“我跟司柏林也就说了一句话,你弟中午走时就懂喊我嫂子。”
……
靳译肯没回话。
三秒后龙七才反应过来,立刻侧头讲:“不是,意思是司柏林也是他哥。”
“那今天就先留着他的头。”
“这算威胁还是表扬?”
“表扬。”
咔一记,打火,漫在唇边的烟气随风往后飘,散在同样后扬的长发里,此刻的马路上车流稀少,一路畅通无阻,夹着烟的手搭在车窗上,龙七听着音乐,舒展脖颈,闭着眼。
“什么时候开始的?”
靳译肯问。
龙七听得懂,没睁眼:“去年寒假前。”
窗外的手掸了掸烟灰。
“我考上年级第一的那天,正好也拍了第一次杂志封面,双喜临门,但盈则必亏,我就想再凑一个第一次,抽个烟,拉高一下亏值。”
“你还讲究盈亏平衡点。”
“我什么都信一点。”她说,“你呢?”
“失眠。”
“熬夜还抽烟,”她侧头,“平时都用什么保养品啊小伙子,皮肤这么好。”
“天生条件好。”
他还真认真答,认真得反而像在逗她,龙七笑:“那你都因为什么失眠?”
“做梦。”
“做梦还算失眠?”
“因为做的梦想不通。”他侧头,与她对上一眼,继续看前方,“你什么都信,那信不信平行世界。”
“你是说另一个维度,一群一模一样的人,因为不同选择导致不同的人生轨迹,那么一个平行宇宙吗。”
“跟你聊天不费劲。”
“那你跟谁聊天费劲?”
“也是你。”
“你什么意思?”
别头就瞪过去,靳译肯笑:“那个宇宙里的你。”
“这话的意思是你梦到我了咯。”
“你很聪明。”
烟在烧,她拨头发,系着桃木的红绳顺着手臂往下滑:“算是真的好了,那我都在你的梦里干什么?”
“我要说什么都干,你会不会打死我。”
“我不要命了吗现在打你。”
……
“那我跟司柏林结婚了没有?”问。
他没有答。
“太年轻,想太多是不是。”将烟头摁进车载烟灰缸里。
“梦里片段都很碎,没有他。”
她笑出声来,这个话题断断续续地进行,一路都把她哄得很开心,车子就这样到了龙信义家的小区,她临下车前,把烟和火机递回给他,车门刚开,顿两秒,五指拨了拨头发,她重新关门回过身,手撑上座椅,跟他突然挨得近,看他处变不惊的眼睛。
“你很迷人,但我也不赖,你讲话很有意思,但我有男朋友了,你看我的第一眼我就知道你想泡我,但我,你兄弟的女朋友,没有单身之前,你想,都不能想。”
态度摊明,龙七笑一笑,眼睛晶亮,准备走,手腕被拉住,再次回身,头发划过空气,车顶的光穿过发丝间隙,眼睛仍旧对着眼睛,靳译肯这会儿的神色还跟上一秒时一样,没有因为这句话起什么情绪,也没有因为被直白戳穿而有退的意思,痞而懒,慢条斯理说:“你那么牛,就别怕着急走。”
好了,到此为止,这整个晚上藏在插科打诨下的那些调戏撩拨彻底露出水面,那些电光火石下的眼神交接,那些心猿意马的肢体摩擦,还有一些更隐蔽的,欲拒还迎的故意忽视,都在彼此摊牌后原形毕露,她说:“谁在怕你。”
紧接着是靳译肯挨近她,她坐挺一些,听他慢慢地撂话:“你要不说破的话,我会花一年时间慢慢泡你,但你既然非要说破……”
她看他。
……
……
“我就只好在一个月内泡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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