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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还是得帮她


  霍以骁先坐下,没有等温宴动手,自己先倒了盏酒。

  冷热菜肴在跟前摆开,他扫了一眼,抬起眼皮子看向温宴。

  与昨儿的菜色并无重复,却还是没有一点儿他忌口的东西。

  “你从哪里打听的?”霍以骁问。

  这话没头没脑,但温宴听懂了,她没有立刻答,只是落座,慢条斯理盛了一碗热汤。

  她也不喝,就端着暖手,热气氤氲下,那双晶亮眸子里全是笑意。

  这问题,与昨儿被她带过去的那些疑惑一道,怕是叫霍以骁想了一晚上吧。

  他心思重,必定会琢磨。

  思前想后的,还要怪她“粉饰太平”,没有一点儿实话。

  思及此处,温宴眼中笑意更盛,道:“没有打听,都是我自己观察来的。知道骁爷不信,还是昨儿说的,往后就知道了。”

  霍以骁啧了声。

  昨儿明明说的是,两人都在一条船上,事情解决了再提。

  今天温宴扯着虎皮把顺平伯府气得够呛,但告不出结果,只能撤了案子了事。

  季究两次落水,按说是“解决”了。

  结果小狐狸倒好,现在话锋一转,成了“往后”。

  霍以骁跟着霍怀定巡按江南,走的也不仅仅临安一处,在这城里待十天半个月就不错了,跟她哪里来的“以后”?

  讲直白些,就是温宴连故事都懒得编。

  敷衍得毫无诚意。

  若不是一桌子酒菜还对胃口,他这晚上算是来亏了。

  温宴一面用自己的,一面给霍以骁布菜。

  看穿他憋着火气,温宴没有继续火上浇油,两人无声用了。

  酒足饭饱。

  大抵是菜色颇为顺心,霍以骁憋着的火气散了些,低声道:“怎么揪凶手,想出来了吗?”

  “我只能猜到和顺平伯府有关,”温宴道,“只是,没有物证、亦无人证。”

  行凶案子,除非是现场抓着,否则不好评断。

  尤其是凶手跑了个没影,只靠一块布料,要在临安城里抓着人,无异于大海捞针。

  别说他们并不知道顺平伯府是从哪里寻了个动手之人,便是反过来,季究认得霍以骁的声音,霍以骁甚至去伯府里转悠了一圈,季家不照样没办法坐实霍以骁扔季究下水的事儿嘛。

  心知肚明,比不上“铁证”。

  温宴前世也遇着过这样的状况。

  被人挖坑了,哑巴吃黄连;让人掉坑了,有恃无恐、落井下石。

  温宴往霍以骁这边倾了倾身子,压着声儿道:“栽赃、陷害、编故事、挑拨离间。”

  一个词接着一个词,愣是没有一个是好的。

  饶是霍以骁等着温宴胡言乱语,还是哭笑不得。

  “黄嬷嬷就教了你这些东西?”霍以骁问。

  温宴脸皮厚,不怕他嘲:“难道要教老实、不动脑、问什么就说什么、傻乎乎给人当枪使吗?”

  霍以骁一愣,而后支着腮帮子笑了一阵,道:“也是。”

  皇宫中生活,心眼多远胜心眼少。

  温宴若是个傻天真,不止连累成安,兴许还会连累惠妃。

  惠妃怎么会不让黄嬷嬷提点温宴呢。

  笑完了,霍以骁坐直了身子,一瞬不瞬看着温宴:“所以你学了那么多,就惦记着让我一而再、再而三的给你当枪使?”

  温宴眨了眨眼睛。

  霍以骁的目光冷了下来:“温宴,我猜猜你在打什么主意。你要编故事,得我伯父捧场,你拿我当说客呢?”

  如此直白揭穿,霍以骁本以为小狐狸会下不来台,哪知道温宴丝毫不介意,还冲他莞尔一笑。

  笑得很甜,眸子里还映着他。

  他不由自主地就想到了那声“喜欢”。

  明知道是胡话,胡话还在脑海里来回打滚不肯散!

  霍以骁轻咳了声,伸手去拿酒盏。

  桂花酒已经凉了。

  正好他心里躁,凉的才好。

  还不及他拿起来,手就被按住了。

  温宴的手就搁在他的手背上,道:“凉的不好,我让岁娘去换壶热的。”

  霍以骁没有动。

  那只手很白,亦很软。

  指甲没有染色,修得圆润,衬得手指细长。

  手很凉,显得他的手越发热,也许,是他热了,才显得温宴的手凉了。

  霍以骁的指关节曲了曲,温宴却跟没有察觉似的。

  他只好锁着眉把酒盏松开,僵着声,道:“你换。”

  温宴这才收回了手,唤了岁娘来交代。

  手背上那股子凉意消失了,霍以骁的指尖点着桌案,脑门一阵阵痛。

  等岁娘送了热的来,温宴把酒盏中凉的洒了,重新添满。

  霍以骁拿起来抿了一口。

  淡淡的酒香在唇齿间散开。

  规矩不规矩的,该懂的都懂。

  他能看着温宴翻墙,也能一道游船,哪怕是温宴说胡话,他也由着她。

  反正是小狐狸的糊弄话,不信就是了。

  可刚才的那一下,到底不应该。

  温宴念的书多了去了,可能不懂吗?

  她是不讲究这些,还是不跟他讲究这些?

  小狐狸心眼多,目的明确,又爱胡来!

  霍以骁按了按眉心,咬牙道:“我就不该多管闲事。”

  温宴道:“万两银子的交情,哪会不管?”

  霍以骁气得牙痒痒的。

  他就不该好心掏那些银子!

  看看,得了好处的这个,蹬鼻子上脸了!

  温宴看他神色,不敢真把霍以骁逗恼了,憋着笑,直说了自己的计划:“李知府是株墙头草,他与案子按说没有干系,但吓吓他,应当能有收获。”

  毕竟,是他在温子甫跟前提了句天竺上香。

  温宴虽然有学人声音的本事,但若李知府清醒着,她糊弄不了人。

  最好的办法是让李知府喝得半醉半醒。

  这就需要霍怀定出面了。

  巡按大人不上席,便是温子甫劝酒,李知府都不敢喝一盅。

  “你倒是会物尽其用。”霍以骁说着站起了身,往船舱外走。

  温宴笑着跟上去。

  霍以骁跳上了小舟,抬眼看温宴。

  夜风有些大,吹得她打了个寒颤,双手在身前搓了搓。

  霍以骁沉了脸。

  定安侯府是什么家底?

  哪怕传到头了,难道给姑娘御寒的皮裘也用不上了?

  还是温宴跟以前似的,不肯裹得严严实实?

  真就是胡来。

  起居胡来,行事更胡来。

  让霍怀定给李知府灌酒,亏她想得出来。

  他不想帮她!

  小舟靠岸,霍以骁回到驿馆。

  屋子里只有冷茶了,他习惯着想喝,猛得回忆起温宴按在他手背上的那只手……

  凉的不好。

  霍以骁烦躁着叫了人,递了茶壶过去:“问厨房要壶热的。”

  交代完了,霍以骁拉了把椅子坐下。

  还是得帮她。

  小狐狸胆子大着呢。

  不帮她,她胡来,万一又出什么状况……

  他那万两银子不是白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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