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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1、282.礼部尚书,化风,大难,乞丐(7.4K字-求订阅)


  月圆之夜,皇都热闹非常。

  尚王好大喜功,注重排场,至于百姓生死与江山社稷,全然不管。

  此时已然入夜,皇都之中却越发热闹,天悬皓月,地上却是舞着火龙,放着花灯,红红火火,气势恢弘,又有敲锣打鼓,声浪阵阵。

  按理说,皇都在大战后,早已没了繁华,那这繁华又哪儿来的?

  当然是抄家。

  尚王犹喜抄家,尤其是权贵之家!

  这金钱入库,男子作苦力去修风神雕像,女眷里年轻漂亮的则是一块甘甜可口的肉,尚王会进行“分肉”,将肥腻可口的肉一分为二,一分给自己,一分给唐家,唐老太爷那里藏娇阁的美人们大多便是这么来的。

  只不过,花珍梦却不是。

  她是礼部尚书郎的女儿,为了给家族求个护身符,自告奋勇去大兴古城的,而后求仁得仁,只是陪了唐老爷子睡了一觉,这家族便像是多了个无形的护符,再也不会被抄家抄到了。

  可惜这唐老爷子的年龄比礼部尚书郎还要大不少,去陪同一个几乎可以做爷爷的人,花珍梦也是彻底地秉持着牺牲精神了,可结果却是好的,唐老爷子没要她侍寝,却又当她睡过了,之后更是放她回家,并没有为难她。

  花珍梦心里是感激的。

  她坐着马车,入皇城时,正好是中秋入夜。

  夜色里,声浪阵阵,格外热闹。

  忽地,马蹄声从远而来,一个着黑甲的骑兵从远而来,来到花珍梦所在的马车边,粗着嗓子沉沉喊了声:“姐,你回来了。”

  车帘却未掀开,帘布里沉默了片刻,随后传来花珍梦的声音:“三...二弟,不管什么话,都等回家再说。”

  那黑甲骑兵双眼冰冷,也不多言,一夹马腹,就往前而去。

  这是花珍梦的妹妹——花想容。

  虽说是妹妹,但这却是个大秘密,因为花想容在外一直以男儿身行事,所以才能身居北城兵马司指挥使,负责皇都北城的巡防。

  为何一女子能成为指挥使?

  说起来,这事儿有几分无奈。

  唐守在知道花珍梦可能会成为小娘后,就封了礼部尚书郎家的二子为兵马司指挥使。

  只是在宣布后,这礼部尚书郎家的二子连连见识了尚王的抄家手段,这其中不乏与他相好朋友的家族,这一来二去,加上精神绷紧和个人的心理问题,这二子竟是因为压力而被骇的精神失常了。

  这档子事,放在平时也就罢了,可在这时候,却是要命的紧。

  新朝给了你官,这可是真正的恩赐,你不当?那是不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你说你疯了,谁知道你是不是在装?那下一个抄家的保不准就轮到你。

  除此之外,能够拥有一个北城兵马指挥使的职位,在这动荡的世界里,也是一分保障。礼部尚书郎也不想放弃。

  结果...老二不行,这老三就假扮老二顶上了。

  老三,就是花想容。

  也幸亏花想容平时舞枪弄棍,又任侠好客,是个假小子,这事儿放过去没少被尚书郎批评,可现在却成了救命稻草。

  礼部尚书郎家雪藏了有些精神异常的老二,然后让老三强行任职了这北城兵马指挥使,却没想到花想容却还做的有声有色。

  待到花珍梦回到府邸时,一个妇人却跑了出来,抱着这大女儿恸哭不已,“珍梦,苦了你了,苦了你了...”

  花珍梦轻声抚着妇人的背脊,道:“娘,爹呢?我有很重要的事要说。”

  ......

  片刻后。

  书斋,三人坐着。

  月饼盛盘,紫砂秋茶。

  腾腾的茶香袅袅升起。

  但这书斋却鸦雀无声。

  紧接着,尚书郎起身,笑道:“好好好,不愧是安国公,果然还是我认识的那个安国公!”

  妇人也是喜不自禁,女儿自告奋勇去流放之地,可竟是未曾被那老者玷污,她心底是谢天谢地,一个劲说着要去寺庙还愿。

  这边才说好,那边却又响起了急促的马蹄声。

  未几,一个黑甲将军推门而入,看着屋里的一家三口,最终视线落定在了花珍梦脸上。

  气氛一时沉默下来。

  礼部尚书郎呵斥道:“礼数都忘了吗?”

  那黑甲将军这才卸甲,向爹娘请安,然后双目噙着泪水和怒火,看向花珍梦。

  原本她是气冲冲而来的,可事到临头,却发现没什么好说的。

  责怪姐姐为什么去服侍一个糟老头子么?

  还是责怪其他什么?

  世道如此,如之奈何?

  姐姐所行之事艰难无比,如今整个皇都都知道...姐姐是那位新朝太上皇所宠幸的第一个女人。

  可要知道,那位太上皇身侧有多少美人妖姬可供挑选,姐姐能够杀出重围,靠近那太上皇,继而获得成功,这是谈何艰难。其中苦楚,谁能想象?

  “姐!!”花想容扑到花珍梦身边,嚎啕大哭,眼泪冲花了脸上涂抹的黑炭粉,露出白腻的肌肤。

  花珍梦抚着妹妹的头发,侧头看了眼爹娘,娘似是想说什么,却被尚书郎用眼神狠狠地逼了回去,继而尚书郎又对花珍梦摇了摇头,示意她别告诉这妹妹。

  花珍梦也明白,自家妹妹性格直爽,若是知道了这事怕不是全然地显露在了脸上,到时候引来祸事,便是灭顶之灾了。

  于是,她安慰着花想容道:“我没事的,倒是苦了你...”

  花想容像受伤的野兽般,发出低低的哀嚎,她握紧拳头,似是渴求着变强,渴求着报这仇恨。

  忽地,她似是想到了什么,道:“今天剑魔会来挑战尚王,传说那剑魔也拥有着和尚王类似的超凡力量...真希望尚王被那剑魔刺死。”

  花珍梦按了按她脑袋,道:“这些话可不能乱说。”

  花想容用女儿家的声音轻泣道:“知道知道,这不是在自己家里才这么说么?我又不傻,在外面那是惜字如金。”

  花珍梦道:“那你今日应该还是挺忙的吧?剑魔和尚王交手,必然会引来混乱,你还得领军去维序吧?”

  花想容擦了擦眼泪,又取出碳粉,对着镜子给自己重新“上妆”,之后换做了男儿的嗓子道:“我也是顺道来看看,现在该回去了。”

  “嗯...”花珍梦对她微笑着点点头。

  花想容穿好铠甲,又配了剑,撑剑而立,英姿飒爽,旋即飞冲上马,离家远去。

  屋舍内,花珍梦侧头看了看尚书郎,迟疑着问:“爹...那剑魔?”

  尚书郎眸中露出思索之色,良久摇摇头,神色凝重道:“我也不知道那剑魔是何许人也,但我知道这个世界正变得越来越危险...

  我曾暗自查访,却一无所获。

  此事极为可怕,世界正在发生某种翻天覆地的变化,可我们却无法知晓...

  然而,我可以肯定唐家必然怀着大秘密,说不定他们就掌握着进入新世界的钥匙,否则那尚王飞扬跋扈,不可一世,又怎可能把江山和唐家共享?”

  尚书郎犹豫良久,忽道:“珍梦,如果那唐老爷子真对你有好感,你不妨再回去,真真正正地去服侍他,说不定...”

  他话还未说完,旁边的妇人便哭哭啼啼地喊道:“老爷,珍梦才回来啊,你怎么忍心让她再入虎口?这可是你的亲女儿啊...”

  尚书郎冷声道:“妇人之愚!短视求一时之安,却不知大祸临头!!”

  随后,他不管妇人,只是看向花珍梦。

  花珍梦道:“明日一早,我就去...这一去,山高水远,还请爹娘保重身体。”

  妇人在旁哭着道:“老爷,你怎么如此狠心...”

  花珍梦过去抱着妇人,柔声道:“娘,没事的,我没事的...”

  尚书郎只是负手,沉默无言,侧头看向窗外,却见月色姣姣,如水奔流,淹没皇都。

  ...

  ...

  月正圆,悬高空。

  唐恨虽名为唐王,但人却并不在皇都,而是托了“尚王”东方裳和“崇王”唐守代为监国。

  此时...东方裳早已离去,唐守却默坐在庭院里看着远处,双眸幽深,不知在想些什么。

  忽地,他起身,转身,来到了深宫之中。

  这深宫原本是三千佳丽所在之处,此时却成了尚王奢靡淫乐的场所。

  除此之外...这深宫最深处的一处名为“月照玉楼台”,这楼台所用玉石乃是天上而来,非是陨星,而天然便是内藏灵雾的玉石,静坐其上更有心神安宁的功效。

  此楼台原本一直是皇帝,太上皇,皇太后才能动用的,由此可见难得。

  东方裳入住皇都后,直接来试了试这玉石,发现没感觉,便没管了,随后唐溪要试,东方裳便无所谓地将此地交给了唐溪。

  唐溪修炼下来,觉得此地修炼甚佳,便搬至了此处,每日早晚皆在此地,勤修宝典,进展竟是一日千里。

  另一边,唐守虽至崇王之位,但却未如尚王般奢靡,反倒依旧是战战兢兢,然而...随着时间的过去,唐守发现:刚开始的时候,东方裳还能听进他的劝说,但没多久,东方裳就会对他的劝说阳奉阴违,表面上答应,暗地里却不以为然,而现在...东方裳会直接无视他的劝说。

  此番中秋月圆之战,在外人看来,只是那名为剑魔的强者要挑战尚王,可他身为智者,却闻到了不同寻常的气息...

  尚王的力量应该是唐家背后的那位前辈赠予的吧?否则尚王不会如此照顾唐家。

  那么...剑魔的力量又是哪儿来的呢?

  人无远虑,必有近忧。

  唐守走一步算三步,所以...他早就感到了这一丝不和谐的气氛。

  此时,他趁着东方裳离宫,匆匆来到“月照玉楼台”。

  楼台上,女子盘膝而坐,白发三千丈,铺成一圈的白云,而脸庞则是高冷清净,如天上冰轮。

  唐守轻声喊道:“三妹。”

  女子睁开眼,眸子聚焦,锁定在了唐守身上。

  一瞬间,唐守只感一股难以形容的冰寒气息奔袭而来,这是宗师的威压和气魄,在过去的皇朝只有寥寥数人能够达到这程度。

  唐守道:“三妹,你许久没见父亲了,我想你去一次大兴古城。”

  唐溪冰色的眸子里生出疑惑,紧接着她道:“你担心东方裳对我们不利?”

  唐守笑而不语,心里暗赞不愧是珍妃,这在宫里头没少在人心鬼蜮里厮杀。

  唐溪起身,周身劲风飞舞,带动周边老树落木纷纷,落叶旋转狂舞,每一叶竟都发出凌厉的裂帛声,宛如周身旋绕着绞肉机。

  她身形纵起,踩踏着那些落叶,步步而上,登临高处,衣袂飘飘,又以一双清冷的眸子俯瞰着远处的唐守问:“如何?”

  唐守鼓掌道:“宗师风范。”

  可旋即,他停下手,叹道:“可惜...东方裳一根指头就能击败你。”

  唐溪撤去力量,落地,皱眉,却犹然不信。

  唐守道:“三妹,你的力量或许是臻至武道的巅峰,但东方裳的力量却根本不是武道的力量,也不是人的力量...”

  唐溪默然,她回忆了一番,当年皇都之战,她曾远远观之,确是如此。

  如今一晃又是许久过去了,那东方裳南征北战,早不知将力量提升到了何等层次。

  唐溪身形闪动,落在唐守面前问:“二哥,我在就想问了,东方裳的力量是从何处而来?为何他又对我唐家如此礼敬?”

  唐守垂眸想了想,便把当日流放至大兴古城途中“衙役下毒,却有热汤化飞剑”、“老爹每日散步入上,取得仙药为唐恨续骨”的事一一道来。

  唐溪妙目转动,清冷的脸儿露出思索之色,“如此,东方裳的力量当是我唐家背后的前辈所赐,而这前辈也应当就是风神教的风神。

  东方裳大兴土木,劳民伤财,欲建风神雕像,也正是为了这前辈。

  既然如此,二哥又为何担心他对我唐家不利?”

  唐守道:“那剑魔的力量,也可能是这位前辈所赐...东方裳觉得自己遭遇了背叛。我初识他时,他性子疯狂,可现在,他无敌久了,便以目空一切了。

  这次他与剑魔厮杀,若是他胜了,却又落实了猜测,那以他的性子极可能不会放过我唐家;若是他败了,那情况便更为复杂...”

  唐溪道:“二哥,你拿主意。”

  唐守道:“你立刻动身,前往大兴古城,去到父亲身边,以防万一。而我留在这里...事情还未糟糕到无可挽回的程......”

  话音还未落定,远处...忽地狂风大作,满天漫地的花灯随着这狂风被卷起,升高;金石雷霆之声,从远而来,尖锐如细针戳入人的耳膜。

  紧接着,忽又火焰生出,冲天而起。

  唐溪唐守两人飞身上了宫殿的顶上,远眺西方。

  却见西方的天空有许许多多的手臂在交锋,这些手臂有风臂,有火臂。

  风火对杀,大团大团的火流星往四方洒落,云层燃红,地上亦是着火了,“走水”的惊呼声、尖叫声随风远远传来...

  “神仙打架,凡人遭殃...这话的意思我可是真正明白了...”唐守露出苦笑,之前东方裳出手都是一面倒,所以毁坏面并不大,可现在,这剑魔显然和东方裳是一个层次的了。

  旋即,他叹息道:“师出同门,果然是师出同门...”

  再后,唐守直接从怀里取出一个小囊袋和令牌,递给唐溪道:“三妹,这是盘缠和出宫令牌,你速速离去吧。记得...不管发生什么,都不要回头。”

  唐溪接过囊袋,又看了眼唐守。

  唐守笑道:“走吧。”

  唐溪道:“保重。”

  说罢,她接了囊袋和令牌,飞身离去。

  ...

  ...

  皇城决战。

  正是雍棣和东方裳的决战。

  双方斗的正激烈。

  雍棣戴着面具,继续出剑,地火从肌肤涌出,炽热的火焰竟是融化了剑,使得金属的剑化作了液态的剑,这液态之剑和炽热地火相融,一延数百米,宛似一条亮晶晶的红线,急速飞射,点刺,斩动。

  东方裳身经百战,周身早已“膨胀”出了一个巨型的风域,这风域就如雄关一般,往外射出一道道牛毛针般暗器,这些暗器因为风里的掌控,而化作漫天的飞雨,从四面八方,直往雍棣而去。

  雍棣却浑然不惧,任由那些风将牛毛针送来,可才道她体表,就如入了炼金炉,牛毛针纷纷融化,继而化作赤红的金属液态游丝,又往掌心游去。

  东方裳却是一个躲闪不及,被雍棣的剑斩去了一束头发,若不是反应迅速,怕不是早被割了喉咙了。

  风虽融于人,但人还是人,并不是风。

  东方裳一身冷汗。

  雍棣穷追不舍,手中一剑化三十。

  剑三十,三十剑,每一剑都是地火裹着熔金,摧枯拉朽,无坚不摧,无物不毁。

  三十剑如鸟笼往东方裳罩落,封尽了他所有的退路和躲闪的可能。

  东方裳眼中闪烁冷色,嘴里喃喃出一句:“这一招,我还没对人用过...”

  说罢,雍棣忽见东方裳骤地消失了,他原本所在之处产生了一道前所未有的强风。

  这风如吹过星辰之间的宇宙罡风,转瞬就掠过了地火熔金的鸟笼,来到了雍棣面前。

  轰!!

  雍棣只觉全身被一个抡起的巨锤狠狠砸中,紧接着整个人往后倒射而出,一口红血在半空被高温蒸成游丝,又被狂风吹散无踪。

  轰轰轰!!

  天空里,那罡风四处乱飞乱撞,如风龙戏珠,将雍棣撞地在半空来回窜着。

  终于,雍棣反应了过来,即便满身伤痕,即便五脏六腑都如移了位,却是重新握剑。

  “剑牢!!”

  地火熔金瞬间弯曲,化作一个圆形的铁笼将雍棣包裹其中。

  可这却还是没用。

  风,只要有缝就可钻入,又岂会受到铁笼的限制?

  轰轰轰!!

  雍棣继续被攻击着。

  终于...

  哧哧哧!!

  大团大团红云般的地火从雍棣周身喷出,这风才稍稍停下,远处的东方裳略显疲惫,静静看着雍棣。

  而雍棣脸上的面具在这激烈的对杀里,也发出“咔咔”声,继而粉碎落地,露出其后一张清冷的女子脸庞。

  东方裳眼睛眯起,他已认出了这张脸,顿时间,他面色阴沉似暴风雨前的彤云堆积。

  雍棣,六皇女,去年被送去大兴古城服侍唐老爷子。

  “果然是你,果然是你!!”

  东方裳发出愤怒的声音。

  但这个“你”却不是指雍棣,而是指那位赐予了她力量的人。

  可旋即,东方裳又大笑起来,“那我可真要感谢你,要不是你...我哪有这么多对手,要不是你...我又怎么能够于极限中突破,再进步?!”

  雍棣啐出口血,问:“刚刚,你变成了风?”

  东方裳笑道:“你终究是少了历练,所以...还未能够开发这力量。”

  雍棣问:“这是什么力量?”

  东方裳道:“死人...不需要知道那么多。”

  说罢,他全身骤然绷紧,好似承受着某种力量的冲击,紧接着,他消失了,一卷狂暴的罡风撞击而来,

  雍棣拔剑,挥剑,剑心唯诚,雍棣至诚。

  可惜......这已不是剑的时代。

  “杀!!”

  清音娇咤,火风相击。

  天崩地裂,震撼皇城!

  ...

  ...

  次日,早...

  皇城...

  东方裳全身是血,踏入深宫,走到唐守面前,冷冷问:“你知道剑魔是谁吗?”

  “不管是谁...我唐家从未背叛你...”

  “是雍棣!

  是送给你父亲的那个皇朝六公主!

  她成了剑魔!

  她要对付我!”

  一连四声,彰显着此时东方裳心底的愤怒。

  唐守默然,“我唐家对此并不知情,而这些年来,你我兄弟...”

  他还未说完,却已被东方裳冷冽的声音打断,“你以为我真的把你们当兄弟?错了!你们弱小,于我看来,不过是蝼蚁!

  我之所以看重你们,完全是因为你们背后的那一位!

  那一位既然背叛了我,那你们又有何意义?”

  唐守垂眸道:“不管如何,这国家终究需要治理,而你再找不到比我更合适的人了...我还是那句话,我唐家未曾背叛你。”

  东方裳忽地癫狂地笑了起来,抬手轻轻伸向唐守,唐守一动不动,只是静静看着他。

  终于,那只手抓在了唐守的头颅上,五指轻轻扣下,却未曾扣死。

  冷冽的声音再度响起:“其实你想活命也不是不可以...

  只要...你肯写信将你唐家所有人邀来宫里我指定的地方...”

  “好。”

  唐守直接道,“我怕死,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

  ...

  初冬之前...

  一个信息早已震动天下。

  月圆之夜,剑魔与尚王的绝世之战以剑魔战死而告终,可不知为何,尚王却未曾公布剑魔的身份。

  而初冬的时候...

  一封信飘然着来到了北地。

  信是唐守写的,他言辞恳切,在信中表达了对父亲以及亲眷的思念之情,又说皇都局势稳定,希望父亲能够来皇都,毕竟是故土。

  而为了能够让父亲到来,于公,唐守说父亲贤名远扬、桃李天下,这安国公的身份能够帮助稳定新朝局势;私下里,唐守还说自己即将成亲...

  唐颜拿到这封信的时候,欢天喜地,想着回到皇都。

  大兴古城再如何,终究是苦寒之地,岂能久居?

  可白山在看到这封信的时候,他却仿着老人的模样,轻轻叹了口气,道:“守儿...去了。”

  唐颜不敢置信。

  随后,白山在信上以某种密码般的规律,每行挑了个字,拼成一句话:见此信时我已不在,东方裳欲挟我唐家以迫前辈现身,勿来皇都!

  唐颜目瞪口呆,却怎么都无法想象这个事实,“三哥...三哥怎么会,他为什么?

  不可能,这不可能...

  我不信,我不相信!”

  小棉袄精神受到了刺激,因为她聪明,所以她知道这封信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

  那是比唐家被流放更凄惨的后果。

  另一边,唐恨则是收到了东方裳的传信,信里说“唐王登基所需的排场已经准备好了,望唐恨领兵入皇都”。

  只可惜...唐溪进入林州府后,第一个去处未曾选择大兴古城,而是选择了唐恨所在的林州府。

  所以,当唐恨收到东方裳传信的时候,他已经知道了一切。

  ...

  ...

  北地雪暴,如一卷又一卷的狂龙,在山壑与荒野间呼啸。

  唐颜小棉袄心有惊惧,反涉身体,故而染了风寒,生了大病,便是之前的卿卿我我的公子也不见了。

  她打着喷嚏,瑟瑟发抖地蜷缩在棉被里,哪怕屋里的火炉再暖,却也暖不了她的身子。

  白发痴呆的小跟屁虫傻乎乎地站在门前,数着天上的雪花,喃喃着:“一片两片,一片两片三片,一片,一片两片...”

  她是怎么数也数不过三片。

  白山继续来到了深山。

  他略显无奈,因为他无法预知剑魔的落败和东方裳的疯狂,甚至并不知道外面的局势,所以也无法去改变什么。

  不过,唐守固然身死,却是死于时势,死于人心,而非死于北地苦寒的流放之所,这已算是一种精彩吧。

  另一边,东方裳能够以“风”斩杀雍棣的“火”,这说明他已经找到了一些不错的力量,就如他往外撒了一粒种子,如今这种子已是发了芽。

  所以,白山还希望它结出果实。

  不论这果实是东方裳结出的,还是旁人,对他来说都是收获。

  所以,他化作了一个青衣人的模样,来到了一个大兴古城边的强壮乞丐身边,丢了两文钱。

  钱撞击着瓷碗,发出清脆的声音。

  乞丐抬头,那双眼里有锐利的刺和光,即便风雪再冷再大也熄灭不了这光。

  显然,乞丐是练家子。

  白山知道他,这乞丐是北地一个大门派的太上掌教关门弟子,是个天才,可是...东方裳在四处征伐时不仅毁了那门派,还将门派所有绝学全部掠走。

  这乞丐侥幸逃得一命,便背负着血海深仇。

  而他似是有种一种野兽般的敏锐,竟然来到了这大兴古城,想要寻找某个机缘。

  因为他坚信“东方裳的机缘就是在此处获得”。

  他要找到这个机缘,然后杀了东方裳。

  此时...

  乞丐看着那两枚铜钱,又看着风雪里缥缈神秘的青衣人。

  他忽地心有明悟,快速起身,然后深深跪倒在雪地里,不顾一切地叩首。

  白山抚须道:“孺子可教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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