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小宝这番话的语气听起来轻描淡写，刀疤哥却不自禁地打了一个寒战。他当然听得懂这其中的言下之意：要是敢不听话，那就连命和车都不是自己的了。

  刀疤哥缓缓点了一下头，怯怯地说道：“大哥，我明白了。”

  “嗯，很好。你终于学到了第一条教训：该认怂就要认怂。”。杨小宝微微点了一下头，这才动起筷子开始吃饭。

  “你在这儿慢慢吃吧，我出去走走。”杜小琳站起来身来，她不大看得惯眼前这两个男人，一个是嚣张跋扈没公德然后又前倨后恭，一个是流氓手段下手狠辣，都是没眼瞧的。还不如眼不净为净了，出去透透气。

  杨小宝点了点头，笑着说道：“去吧。不要跑得太远，不然我搞不好我甩了你的。”

  “切，指不定是谁甩了谁呢。”杜小琳立马反怼了回去，脱口而出后才意识到这句话说得很有歧义，似乎是在暗示自己真就跟杨小宝之间有点什么，不由得俏脸微微一红，却又无由发作。

  “嫂子，大哥是跟您开玩笑呢。”刀疤哥误会了杨小宝和杜小琳的关系，涎着脸谄笑着插了一句，他的性命操于人手，逮着了一个讨好的机会，哪里还肯放过？哪知道这一记马屁拍到了马腿上了。

  “谁特么是你嫂子！”杜小琳正憋着闷气，一听这话立马黑了脸，顺手抄起餐桌的卫生纸筒劈头就砸了过去，不偏不倚落到了桌上餐盘的汤碗上，打得汤水四溅，泼了刀疤哥满身满脸。

  发完脾气，杜小琳转身快步出了餐厅。刀疤哥一脸的尴尬，哭也不是，笑也不是。

  杨小宝脸上露出嘲讽的笑意，淡淡说道：“现在你有了第二条教训：你以为的并不一定真的就是你以为的。”

  刀疤哥到底是摸爬滚打过多年的社会人，立马就明白了杨小宝的意思，很精乖地说道：“我知道了，我会老老实实，一切听指挥，绝不再乱说乱动。”

  这话刚说完，忽然就看见杜小琳快步走了进来，神色很有些紧张。杨小宝抬头瞥了她一眼，笑嘻嘻地说道：“怎么了？你不是要甩了我么？这么快就反悔舍不得，生怕我跑了？”

  杜小琳却没有说笑的心思，低下头凑近杨小宝的耳朵，低声说道：“外面来警察了！”

  饶是杜小琳慌得不行，杨小宝依然是漫不经心，还是拿着筷子在慢悠悠地夹菜吃饭，一脸无所谓地说道:

  “来警察就来警察了嘛。这里是高速公路服务区，有一种警察叫高速巡警，他们也是人，也得吃饭拉屎的好吗？我告诉过你，警察确实能查到我们的这辆车，也能追查到我们的大概去向，可这个过程需要时间，不至于会这么快——毕竟我们杀了人才只有几个小时，很可能案发现场都还没有被发现。”

  说到“杀了人”还有“警察”这些字眼的时候，杨小宝故意略微提高了音量，一边有意无意地瞟了刀疤哥几眼。这个看上去人高马大的社会混子已经是脸色惨白，双肩在微微发抖，目光里分明了流露出极大的恐惧。耍横抖狠打架斗殴，那跟当真杀过人完全是两码事，由不得他不为自己的小命担心害怕。

  杜小琳的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忧心忡忡地低声说道：“……可我还是害怕，外面的警车来得也太巧了。咱们还是赶紧走吧。”

  杨小宝苦笑着摇了摇头，慌了神的女人就跟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那是没有办法安抚的，只得抹了一下嘴巴，站起来招了招手，示意走人。

  出了餐厅，果然看见门口不远处停了一辆警车，两扇车门敞开着，两个身穿制服的警察正坐在前排座位上抽烟。刀疤哥看到真有警察在，眼神亮了亮，嘴唇动了动，似乎是想搞出一点什么动静出来。

  杨小宝冷笑了一声，朝着那两个警察努了一下嘴，淡淡说道：“你可以试试朝着这两个警察喊一嗓子，看看他们救不救得了你。”说着咧嘴一笑，露出满口的森森白牙，补充了一句，“或者你可以试试是你喊得快呢，还是你喊得快，看看来不来得及喊出来。”

  刀疤哥想起了杨小宝的那只铁钳般的右手，下意识地摸了一下自己的喉咙，不由得打了一个寒战，乖乖低下了脑袋，紧紧跟在杨小宝后面，连看都不敢向那两个警察多看一眼。

  三人慢吞吞地警车的车头跟前走过，上到了刀疤哥的奔驰车上。那两个警察从始至终都没有抬头朝着杨小宝等人看上一眼。不管他们是在执行公务还单纯路过，至少明显不是冲着他们，冲着唐三良的那起命案来的。

  杜小琳放松了身体靠在后排车座上，长长吁了一口气：“好在不是冲着咱们来的，没事了，咱们快走吧。”

  即便这两个警察不是冲着他们来的，可是也难免让她感觉心虚，觉得还是赶紧跑得越远越好。

  看到坐在司机坐位的刀疤哥还在发愣，杜小琳直接朝着驾驶座的椅背踹了一脚，很不客气地娇喝了一声：“喂，愣着干嘛？开车！”

  “是，是。”刀疤哥听从杜小琳的指示，发动了引擎，打着方向盘往高速服务区出口的方向拐。杨小宝忽然想到了一件事，立马叫住了他，笑着说道：“等一下，不急走。咱们走过路过，不能就这么悄没声儿，还是弄点动静比较好。”

  “还要弄什么动静啊？”杜小琳急了，知道杨小宝又要不干好事，跺了一下脚，“咱们赶紧走了清净，你就别节外生枝惹事了行不行？”

  杨小宝侧过头瞥了一她，嘲讽说道：“你是心虚吧，怕了？”

  杜小琳恨声说道：“你才是做贼心虚呢！”

  “你说错了。”杨小宝摇了摇头，一本正经说道：“我是就算做贼，也从不心虚。”

  两人斗嘴的当口儿，刀疤哥把车子停了下来，保持着引擎不熄，转过头看向坐在后排的杨小宝，等着他示下。

  杨小宝凑近过去，低声在他的耳边吩咐了一句。后者的脸色刷地一下就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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