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千五百四十九 得失
其实我的心里一直隐隐的有一种猜测,但我从没想过去求证这个猜测。毕竟,东西虽然法门不同,但佛道的本质都是一样,无非是道法自然,天下大同。我没有理由把种种不好的猜测都加在佛门之上。
可现实可能还真的打了我的脸。
现在想想,老活.佛救完岳爷,即刻就让我们离开,似乎也有他的矛盾和难言之隐吧。
在给岳爷切完脉搏的时候,老活.佛曾自言自语说了一句“六度,六度,波罗蜜是也”,这说明,老活.佛当时已经知道了,伤了岳爷的就是佛国。波罗蜜者,正是梵经“渡”的意思,乃是佛法的象征。
在我们离开的时候,他又说了一句“人生南北多歧路,君向潇湘我向秦”,当时没有在意,现在回忆这句诗词,多少有些凄凉。这潇湘和秦不正是指一人在佛,一人在道吗?他明明知道这是上边的作为,但作为佛弟子,他没法开口,只能叮嘱我“不忘初心”。
罗卜啊罗卜,你大意了。
心中埋怨着自己,我和秃子加快了脚步。可是,等我们回到了鹿苑精舍的时候,顿时傻眼了。
就在三刻钟之前,还一片辉煌的寺院,此刻竟然已经黄沙弥漫,灰尘乱飞。寺院虽然大敞四开,可院中一片空寂,没有念经声,没有木鱼声,就连香火的气息都消散的无影无踪。
我和秃子满脸疑惑,从山门殿一直走到最后的大雄殿,佛像还是原来的佛像,可僧人却已经全部消失了。
“先师!”秃子不顾一切地推开了后殿的隔间,那就是刚才活.佛救治岳敖的地方。
可惜,刚才我们座的铺垫还在,活.佛念经的木鱼还在,但活.佛却已经不知去向。
“怎么回事?人呢!”秃子皱眉道。
我走上前,看了看香炉,油灯和香火均已熄灭,但灰烬里却似乎落了什么东西。
我伸手抓了出来,仔细一瞧,竟然是一串佛珠……
“秃子!”我捧着佛珠低声道。
秃子一眼就看出来了,叫道:“这是先师念经的珠子……”
一看见这珠子,秃子顿时怒了,心里也明白,刚才发生了什么。
“妈的!”
秃子低骂一声,径直回身走出大殿,朝着虚空便破口大骂道:“贼秃奴,你等辞家剃发,受万家香火,自称渡化之心,宣扬太平盛世。可以我看,你们是嘴上经纶,满腹大便。我先师有何过错,他不过就是救个人而已。这是哪?这是鹿苑精舍,是地藏王菩萨的道场。地狱不空,誓不成佛,可连个救人的人你们都不放过,你们还算哪门子的地藏道场?呀呀呸的,伪君子,伪教义,你们有种自己作恶,却不敢出来认错,还要打压异己,呸,恶心!”
“行了,秃子,咱们走吧!”
“就这么走了?”秃子有些不甘心道:“你先让我在这破口大骂他三天三夜,我就是要骂给他们听,臊一臊他们的脸皮。怎么着,有本事直接奔着我们哥两个来啊,我们就站在这呢,杀了我们呀,你们用这勇气吗?”
“走吧!”我强行拉上秃子,出了寺门。
“卜爷,你怕什么?许他们做,还不许我骂呀!”
“这不是怕不怕的问题!”我冷声道:“老活.佛最后说的话还记得吗?若不识众生,万劫觅佛难逢。你速速去做你的事吧。就听活.佛的吧,咱们还有咱们的正事……”
“可是……可是先师他……”
“放心吧,老活.佛没事的,别忘了,这是地藏菩萨的道场,没能会能真的把他怎么样,不过是要受所谓的紧闭苦修而已。但你记住,早晚有一天,他们会亲自送老活.佛出来。”
我知道,珠古一定是受我们牵累了。这鹿苑精舍的长老恐怕做不了了,他的大乘罗汉也做不了了。可现在,我们改变不了任何局面,只有当我们变得有价值,能在东方世界挥斥方遒的时候,活.佛才会得到该有的尊重。
秃子依旧愤恨难消,临走的时候,一巴掌将那寺院的山门拍了个粉碎,还故意在那“鹿苑精舍”的匾额上,狠狠踩了几脚。
重新踏上归途,翻过虚危山,很快又到了伽蓝河。
没想到,这次不用我们召唤,那条渡船就在河边。
只是,船上的两个度僧去不见了踪影。
秃子朝着河上大喊道:“喂,老两位,怎么着,我骂了一句贼秃奴你们也跟着不高兴了?这船到底是渡还是不渡,别以为少了两颗臭鸡蛋,我就做不了槽子糕了。”
“别喊了!”我冷笑道:“连活.佛这等级别因为帮了咱们,都被和谐了。更何况这两个度僧了。看来我罗卜还真是罪恶深重,谁和我扯上关系,都要受到佛的谴责。”
“呸,谴责个鸟,想整老子,没门。没人渡,我自己渡!”秃子说着,率先跳上了渡船。
我也带着岳爷紧随其后,不管怎么着,这伽蓝河不能游过去,只能坐这船。
“没有船桨啊!”秃子咂舌道:“干的够绝的啊!”
我道:“没有船桨,就用内力,老子就不信了,两个大活人还能真被困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
于是,我和秃子一人在船头,一人在船尾,就靠着内力,驱动着渡船缓缓朝着河心行驶了过去。
万万没料到,这船竟然也是个陷阱。
等我们到了河中心的时候,这船的船底,竟然突然不翼而飞。
无底之船,瞬间水卷浪涌,马上就要沉入河底。
人家唐三藏坐无底之船是舍肉身成正果,我们坐着无底之船,确实要葬身河底。伽蓝河的威力我是见过的,这不比寻常之水,上次那渡僧落水都差点挂了,更何况我们这些东方世界的魂身呢……
“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迷自本性,轮转生死,即在此岸,渡,渡,渡!”
就在我和秃子有些慌神的时候,我背上的岳爷不知道什么时候迷迷糊糊醒了过来,虽然睡眼惺忪,神志都有些不清,但嗓音不卑不亢,这腔调,竟然有几分老活.佛的神韵。
“岳爷,你醒啦?”我惊喜道。
此时就感觉岳爷身体一热,我们的脚下瞬间生风,这没了底的船竟然从半沉的水中飘了上来,风池电掣一般,直抵彼岸……
《六指诡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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