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二十七，今天对于周镇南是个重要的日子，对于杨谚来说是个朴实无华的上学日。

    而对于贾东旭来说，这是持续感觉莫名其妙的第二天。

    从昨天一上班他就感觉到了，若有若无的偷瞄，似隐似现的冷笑，可等他看过去，无人不是热脸以应，周到备至。

    甚至让他不禁怀疑自己的精神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

    “师父，我怎么感觉有点不对劲儿啊。”贾东旭凑近易中海，借着请教的名义，赶紧来问问。

    易中海算是大师父了，能力越大责任越大，手头活儿还有不少，轻易不能停，也就头也不抬道：“怎么了。”

    “我总感觉有人盯着我，还有人在笑我，今天上班跟我打招呼的时候，他们都是打个招呼就走，没有人和我闲聊，还有......”贾东旭一股脑儿的把自己怀疑的全说了出来。

    易中海暗感贾东旭经不住事，一堆鸡毛蒜皮居然还惹得疑神疑鬼，便不以为然道：“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你是不是晚上没睡好啊，年纪轻轻的也得节制点，时间还长着呢。”

    “师父......”贾东旭有些脸红，刚要说话，就感觉熟悉的偷窥感又来了，他猛的一转头，却是钳工刘师傅，正低着头就要溜。

    易中海这个时候才感觉可能是出了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事，赶紧出言道：“刘师傅，这个活儿贾东旭有点不明白，您看我这手头实在腾不开空儿。”

    然后又紧接冲着贾东旭道：“东旭，没点眼力见儿，快给刘师傅上烟呐。”

    刘师傅这可就走不成了。

    贾东旭本身并不嗜烟，有时候一周也抽不了一盒，只不过他是個有心人，特意准备烟来作交际，而且还准备了两盒。

    衣服外口袋里装的是几分钱一盒的“光荣牌”香烟，是平时和工友抽的。

    内兜里的装的是哈德门，是看见组长、主任用的。

    易中海一说上烟，贾东旭想也没想就把哈德门拿出来了，求人办事，他一向是很有态度的。

    刘师傅也不装看不见了，笑呵呵道：“好久没见哈德门喽。”

    贾东旭懂事的递了根烟，背着风口，又给刘师傅划了根火柴。

    刘师傅美滋滋的嘬了口烟道：“哎呦，好久没抽了，还有点想念嘞。”

    他虽然是个老师傅工资高，但顶不住家里孩子能吃啊，现在他都已经基本告别香烟，转抽旱烟了。

    “东旭，刘师傅这是教你手艺呢，怎么没有点孝心啊。”易中海手上活不停，一心二用一直关注着旁边的对话呢，一听刘师傅的话赶紧指点道。

    贾东旭不是笨人，也很舍得，直接把整盒烟塞进了刘师傅的工装口袋里，一边劝道：“刘师傅您别推辞，我师父早就说您手艺高，我擎等着向您学习呢。”

    刘师傅假意推辞了两下，也就收了下来，笑道：“我就说东旭是个好孩子嘛，他们传的那些我都不带信的。”

    刘师傅也是人精，知道易中海和贾东旭想听什么，他收了好处，也就不逗闷子了，毕竟已经传遍了，随便抓个人都能告诉他们。

    果然易中海和贾东旭一听，均是一愣，连易中海手上的活计都停了下。

    贾东旭忙问道：“刘师傅，您也知道我这个人木得很，没准哪句话就得罪人了，您说他们都传我什么了？”

    “害，不是昨天午休嘛，都聚一块聊天，我其实就听了一耳朵，说是说你那天赌博被抓了，举报了不少人才出来的，这说法我肯定不信啊。”

    你特么肯定信了！贾东旭越听越气，什么叫被抓，什么叫举报了不少人，这要是真的，厂里早把自己开了。

    明明自己是自觉去的派出所，而且还立功被表扬了！贾东旭为自己打抱不平。

    其实刘师傅说的还是保守的，谣言嘛，总是越传越离谱的，现在说贾东旭为了自己能出来，简直是不择手段，送钱的、送妻的、送子的，那叫一个乱。

    男的因为羡慕嫉妒而传谣，女的大概是追求那种破坏滤镜的爽感吧，贾东旭的一条谣言，直接串起了工厂男女的大联欢。

    从这一点上看，他也算是功德无量了。

    刘师傅说完，又浅聊了两句就趁机溜了，丝毫没提教导贾东旭的话，谁都知道他不是干活的料，原本厂里看他模样好，是预备让他进宣传科的，只不是许伍德阻着没去成才留在一线的。

    易中海听了刘师傅的话，心里起了心思，不由放下了工件，沉声道：“东旭，马上就到中午也要下工了，你现在就去食堂，找柱子问问他听到什么信儿没有。”

    众所周知，后勤的消息的是最灵通的。

    “那师父，我们车间......”

    “嗯，我去打声招呼。”提前下工可是犯纪律的，贾东旭身板太弱顶不住，还得易中海亲自去说才行。

    贾东旭闻言也不再迟疑，一路小跑直奔食堂，自从去年开始公私合营，轧钢厂不仅改了一个名字，而且还不断地在扩建。

    傻柱就被调去了新建的第三食堂，可见还是十分受信任的。

    “傻柱，傻柱。”贾东旭不惜脚力，半路也没歇息，刚进食堂门口就大喊道。

    “诶，这不贾东旭么，找傻柱干嘛？”有个大妈正在打扫卫生，看到贾东旭眼神有些莫名，这可是厂里的大红人啊，别样的那种红。

    “我，我就是，就是找他有事，他在后厨么？”贾东旭大口喘着气，跑的时候还好，这一歇下来，难受的劲儿都翻了上来。

    大妈一看贾东旭的样子，感觉像是出了什么大事，便道：“厨房禁地，你可不能随便进，我进去给你喊去。”

    不一会，傻柱着急忙慌小跑出来，问道：“东旭哥，出什么事了。”

    贾东旭看了看四周，一把把住傻柱的胳膊，把他拉到一个角落，低声问道：“你在食堂听见什么关于我的事没。”

    “害。”傻柱狠松了口气，他还以为是一大爷出什么事了呢。

    “不就是说你赌博进去，淮茹嫂子求人把你救出来了么，谁特么能信啊。”傻柱大大咧咧的笑着说道。

    “淮茹求人把我救出来了……”贾东旭沉着脸，没想到自己只不过去了趟派出所，竟然就传出了那么多谣言。

    再回想这两天那些人看自己闪躲的眼神，厂里肯定都已经传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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