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长川很累，满头是汗，这一上午他一共审问了12家住户百姓，一无所获，明面上这些人都有旁证，证明当天没去海边。

这玩意听听就好，没人信，他么的，自己家人给作证有个屁用，只不过人太多，全抓进宪兵队根本不可能，你要是敢那么做，定会引起上海恐慌，一向标榜治下路不拾遗的长野老贼，会立刻出手干预。

“组长，你身上有伤，歇一个小时，吃完饭，下午再继续调查。”小五郎递过水壶，开口建议。

看了一眼后面跟着的6名宪兵，刘长川点头：“行，找一家牛肉馆吃饭，另外你去给宪兵队的兄弟们每人买包烟，大伙这一上午都挺辛苦。”

“是组长。”小五郎答应一声，转身离开。

“谢谢长官。”带头军曹赶紧上前感谢。

“有啥可谢的，都是兄弟。”

……

真能吃啊！刘长川望着大快朵颐，每人都干了一大碗牛肉的宪兵，暗自感叹。

整个二战期间各国正规军队，包括山城军队，可能只有日本兵吃的最不好，更应该说，他们在战争后期，根本吃不饱。

后世影视剧中，总能看到鬼子兵进村抓鸡镜头，这是事实，一个底层日本兵，不管是在家，还是在军营，可能几年都吃不到一块鸡肉，那玩意跟牛肉一样，战争期间在日本是奢侈品。

“长官，让您见笑了。”军曹瞪着手下几个闷头干饭的士兵，有些不好意思说道。

“老板，再上几碗牛肉。”刘长川笑着拍了下军曹肩膀，扔到饭桌上几张票子，招呼小二继续上肉。

“太君稍等。”店小二缩着脖子拿起钞票，小跑着往后厨跑。

……

梅月京站在二楼窗户旁，望着楼下陆续经过的日伪特务，心中忧心，一上午她家已经来了两拨人，包括穿军装的梅机关特工。

说实话，她文化程度有限，还真没听过梅机关这个部门，别说梅机关，除了名声臭大街的特工总部和杀人不眨眼的宪兵队之外，日军其他部门，她都没听过。

“小姐，你不用担心，咱们昨天都对好说辞，不怕日本人调查。”于妈走过来，牵着梅月京略显冰凉的手，轻声安慰。

“于妈，先生的皮鞋擦拭干净了吗？”梅月京把于妈的手放到自己脸上，面带担忧问道。

“放心，只靠一双皮鞋，日本人不可能怀疑姑爷。”于妈信心十足保证。随后多问了一句：“小姐，公文包里的文件怎么办，要不要送去大当家那里？”

“不行，我爹跟以前已不一样，那时的他虽然打家劫舍，但起码不跟鬼子合流，如今投了日本人，绝不会把文件送给山城或西北的人。”

“老东西已经不可靠。”

“小姐，那是把你养大的爹，不管他犯了多大的错，也不能这么说他。”于妈面带无奈劝解。

大当家投靠日本人确实不对，但对大小姐没的说，这两年勒索的钱财几乎都送了过来，对不起国家，但对得起家人。

“我知道了于妈，以后我注意还不行吗？”将近30岁的梅月京摇晃着于妈的胳膊，笑嘻嘻撒起了娇。

“哎，你这丫头。”

咚咚咚……“有没有人？开门。”

“小姐，可能日伪又来了，你去护着孩子，我下去开门。”于妈叮嘱一声，紧走几步下楼。

“老总，今日都调查了两次，还查呀！”于妈开门，装作无奈对一名警察问道。

“少废话，死老太太，还不赶紧迎太君进门。”小警察对于妈一顿大骂，接着转头，低声下气，面带谄媚说道：“太君，您里面请。”

“前面带路的干活。”刘长川瞥了眼黑狗子，让其带路先进屋。

进牙医诊所，持枪宪兵开始搜查，两名士兵留在刘长川身边，两人在一楼搜查，小五郎带着另外两名宪兵上楼检查。

刘长川看了眼刚下楼的高三平和梅月京，又瞅了一眼规规矩矩伫立在一旁的于妈，在一楼来回踱步，闲逛起来。

这是一个中产富裕家庭，也是，不管是民国，还是在后世，牙医向来都不是一般的医生，赚取的都是暴利，每个牙医都是中产之上。

走动一会，刘长川“扫描”了一眼于妈，神色严肃坐到椅子上，他对墙角站着的老太太起了兴趣，如何评价这位52岁的老人呢？

这是一个干瘦干瘦的老太太，但她的手却跟别的女人不一样，正常来说，穷人家的女人，常年干活，手比较粗糙很正常，但于妈的手指特殊，内行人细看能看出来，手心，手指跟正常人不一样，这是一个常年练飞针飞刀，常握手枪的女人。

绿林女“豪杰”吗？有点意思。

“老人家贵姓？”刘长川抬眼笑着问道。

“太君，我夫家姓梁，梁于氏。”于妈面上堆着笑容，低身回道。

“老人家，我十分尊重老人，您坐下说话即可。”刘长川伸手比划了一个请坐的手势。

“哎呦，我一个下人哪敢坐下，站着回话就行。”于妈赶紧摇头。接着走到梅月京身边，把正流哈喇子的孩子抱到怀里。

刘长川深深看了一眼于妈的动作，内心有了定计，主人家都没说话，作为一个佣人就敢上前抱孩子，这老太太不太懂规矩。

“太君，您来我家有事吗？”见刘长川不说话，高三平开口试探。

看了眼把孩子放到婴儿车上的于妈，刘长川对小五郎摆了下手，从其手中接过一份文件，抬头问道：“高先生，前晚7点到9点，你们全家都在哪？”

“太君，这件事我已经说了很多次，前晚孩子哭闹，我们全家都在家待着，没出过门。”高三平装作无奈解释。

刘长川没再多问，问也问不出来啥，而是拿起桌子上杯子，对墙边的于妈笑道：“老人家，我有点口渴，帮我倒杯水好吗？”

“行，太君您稍等。”于妈答应一声，拿过暖壶，紧走几步，把水杯倒满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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