攸安还真不是故意要拿三家分晋来说事，分的又不是她家，没那么义愤不平为晋国抱屈，只不过张良若是要和她掰扯所谓的道义的话，那她只能不客气了。

  张良显然未曾想到神使会和他“追根溯源”到如此彻底的地步，哑口无言。

  攸安没有再刺激他，叫他能缓过来，显然张良已经放弃了和她再沟通的想法，也看出来，暂时他无法说动攸安。继续下去，反而可能被她说得动摇。

  “神使好口才，张良受教了。”十分真诚的一句话，从进门到现在，可能就这句话说得最为肺腑。

  攸安不至于还谦虚谦虚，反而问道：“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身份都暴露了，还和她这个向着秦国的神使“推心置腹”的策反了一通，虽然没有效果，反而被将军了。

  张良抬头，脸色被打击得有些苍白，可偏偏又被气得脸颊生出红晕，两种颜色在他漂亮的脸上形成视觉的冲击，诡异的漂亮又脆弱。

  “神使会告发我吗？”他看着攸安，眼睛一眨不眨，好似全部目光都停留在你身上。

  攸安被看得都有些恍神，好漂亮的一双眼睛啊。

  “不会。”她斩钉截铁道。

  张良笑了，颜色越发动人，“那张良自然也不会临阵脱逃。神使不将我的动作放在眼里，而我也想近距离看看，到底秦国有何能叫神使如此费神的优点。”

  胆子倒是挺大，很有魄力。

  攸安不担心他会在咸阳搅动什么，起码现在，放在眼皮子底下反而更加放心，那她自然也不会去“告发”张良。不是她瞧不起张良，张良目前的官阶，想要近距离接触嬴政都困难。

  况且，就议事的那个宫殿，张良哪怕站在其中，想要刺杀的难度都不小，君不见荆轲都要借着献城和樊於期的脑袋才能近身接触。

  “我很高兴你没有想要跑到犄角旮旯的地方去挑事。”

  张良轻笑，“神使果然了解我。”

  他本来的打算确实如此，只不过大秦的变化叫他胆战心惊，想要挑动黔首们心里的那团火，已经慢慢的失去机会。

  攸安可不了解他。

  送走张良，果不其然，一直盯着神使府的眼睛没有错过这么一个人，很多人都意外，开始千方百计的调查张良。他们倒是不至于对他做什么，只是很好奇，到底有何能耐能进神使府的门。

  攸安把人送走就想到这种局面，半分不担心张良应对的能力，至于若是有人询问的话，大不了说句脸长得好看。

  至于嬴政，自然得知了这个消息，只不过是给他加深了张良这个名字的印象而已，没有其它作用，他也没有要询问攸安的意思。

  攸安乐得轻松，继续窝在屋子里，很满意没有人闲得慌往她这里跑，无论是谁都在忙，脚都沾不了地，都没了休息的时间，攸安倒是清闲得格格不入。

  咸阳的黔首们今年的收成依旧不高，可他们心中充满希望，认认真真弄完秋祭，盼望着陛下能够将玉米再种多一些分发给他们。

  收完粮食并没有彻底空闲下来，还有服不完的劳役，修了大半年路的蒙恬一直都没回来，为了明年始皇陛下的东巡，直道可是得修建好，黔首自然是越多越好。

  有了徐福他们炼制的火药，开山的工作量减少许多，待遇也好上许多，一个个都想着修完回家。

  轮换着来，也不可能把一个人一直绑在服劳役的路上。

  一直等到真正的入冬，攸安瞧着外面已经逐渐秃掉的大树，幽幽的叹了一声长气。

  “神使在烦恼什么？”衣不解。

  攸安趴在窗台边，手垫着下巴导致说话的声音都含糊了些，“西域那边有商队吗？”

  没头没脑的一句话，衣又不是真的万事通，但她很会解决问题，“可以找典客打听，神使要是想要派商队到西域，可以组织一支人马，或者直接招揽一支商队。”

  若是放出消息，神使需要一支商队走一趟西域，不知道多少人会蜂拥而至，都不会需要付出任何东西。

  攸安自然明白，但看着衣一副只要她点头就冲出去找冤大头的架势，忍不住笑出声，“我家衣可真厉害。”

  但她思考起来这个可能性，她的棉花，她的葡萄，她的……越想越馋。

  “典客还是不去麻烦了，他们忙的很。”明年就要对百越开战，已经开始做准备，两头顾不过来，“商队的话，我选谁都不太好吧？”

  上位者最忌讳泄露喜好，不管如何，她的一举一动都被很多人盯着，也不太想因为这么一件事，就“欠”一个人情。

  衣轻轻笑了，“神使想得太多，能为神使出力，是许多人梦寐以求的机会，不存在亏欠。况且，能够以神使的名义出西域，已经是他们占了大便宜。”

  攸安偏过头，旁边的小桌子上已经摆好零嘴，显然衣一边给她解决问题一边还不忘记投喂。

  这话说的，可真是叫攸安都不安，太理直气壮了啊，还是她们之间思维的差异，叫她真和这些人打交道，不借助身份的差异，骨头渣子都剩不下。

  “嗯？”

  衣解释道：“想要出关的人没有这个条件，若是有了神使的名头，一路上都能减掉不知道多少琐碎的手续，对商人而言，这些都是路上的大头。”

  攸安忘记出关的问题了，打通关卡都是一项耗钱又耗力的事，不说多卡着你，就是等待着特殊商人通道都足够他们喝一壶。

  她算是理解了没有占谁便宜这一出，可思索再三还是放弃了。

  “等会儿贴纸到神使府外面吧，若是有人能找到，直接到我这里来兑换东西。”

  思来想去还是鼓励他们自己外出吧，否则相当于她选中的商队有了把持异域来物的能力，这不是她想要的后果。

  神使府最不缺的就是关注度，许多人都看到了张贴的“悬赏”，大致意思便是神使喜欢西域的新鲜玩意，除了人不要，其它被她看中的东西都能得到神使的馈赠。

  确实是万众瞩目的待遇，虽然攸安的要求很笼统，可还是引起一阵“热流”。

  不少人立刻麻利的组织人手开始往西域走，虽然不知道神使为什么稀罕，但他们只需要得到神使的馈赠。

  这是一笔回报极大的买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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